却说荀彧走了之后,刘协一个人也是感慨良多,心中虽有计划顺利的欣喜,却也有着对荀氏两兄弟的愧疚。
想来想去,刘协又拿出了洛阳新皇宫的图纸,挑了个好位置把中书台的位置给画了上去,给了他很大的占地面积,并给他规划了花园。
貌似是只能从这个方面来补偿荀悦了啊。
不过画完了中书台,刘协又陷入到了纠结之中,因为这新的北宫实在是太大了,大得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将其填满。
正这么想着呢,刘备就亲自带着一张他与刘艾刘晔刘延等人的联名奏表来了,说是天下宗亲颇有些凄惨,期望能以天子牵头,在盐铁专营之外,再做一点独属于皇家的小生意,他们这些人愿意用自己的勋田来置换股份。
听得刘协直拍大腿,他正发愁如何安置这诺大的一个北宫呢。
把它变成工业区不就得了么!
不过这其中还是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之所以建设这么大的北宫,一来是为了自己享受,二来也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道我是一个昏君啊,这三来更重要的是,我要从南宫那里吸血的啊,我要在不影响百姓生计的前提之下,尽量的花钱,迟滞这一统天下的速度啊。
造成工坊的话,那才能花几个钱?这玩意建造起来比造宫殿可容易太多了啊,几天的时间不就造好了么?而且这自己造的工坊,怎么弄,都一定是要赚钱的。
嗯……虽然北宫的工坊赚了钱,都是朕和宗亲们的私房钱,理论上,确实可以不给军队花。
而且公私分明其实也挺好的,这其实一直都是君主立宪的一个隐藏前提条件,即君主的钱不等于国家的钱,并使这个概念深入身心。
但这怎么看也不是昏君应该干的事儿。
所以刘协真的就觉得刘备的这个提议挺好的,但是细节上,还是应该改进。
皇家工坊可以干,但是要干,就得干那种投资额度非常大的,回报周期非常长的,最好盈利性也不怎么好的项目。
最好还得找一个正当的理由,这样也方便跟朝廷借钱,而如果总借,却不还款,或者还不上,还款特别墨迹,如此不就是既昏庸无能,又能耽误正事儿了么?
计划通。
……………………
就在朝廷这边,热热闹闹的准备过新年,建皇宫,开大会,以及各种脑补的时候,天下其他的诸侯的日子却是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点不太好过。
而其中日子过得最艰难的,毫无疑问当属冀州的袁尚了。
人家吕布和孙策,好歹都还有地利之便,就连韩遂好歹还有羌人和氐人倾力相助,袁尚,他的冀州可真的是一马平川啊。
而且他刚刚接手袁绍留给他的烂摊子,虽然因为他的两个亲兄弟都已经死掉,导致没人能跟他争夺继承权。
虽然袁绍死的时候还是尽量将大半的家底全都留给了他,除了张郃率领本部兵马投降之外,其他的部队大多都还是平安无事的逃回到了邺城。
但袁绍执政时实在是过于宽仁了,他死之后袁尚又没有袁绍的威信,加之年纪又小,以至于虽然看上去袁尚依然可以说是当今天下除朝廷之外最强大的诸侯,但实际上这个头重脚轻的庞然大物却是晃晃悠悠,危如累卵。
说白了,袁绍各方面都太过于模仿刘秀了,而这种刘秀式的发展模式虽然在顺境上就犹如滚雪球一样的使得袁氏政权发展的异常迅猛,但滚起来的这个大雪球却是注定结构十分松散,一旦遇上重大的打击,诺大一个雪球很容易就一撞而散。
反正眼下的局面,袁尚就感觉自己挺彷徨,也挺无助的,空有老爹给他留下的庞大智囊团,在这样的要害时刻他居然都不知道应该要相信谁。
冀州九个郡国,超过五百万的人口,却愣是不知道他还能去倚靠谁。
而眼下朝廷重新启动了盐铁专营,明明冀州是铁器的主要产区,简单的看,朝廷一定会把铁器,包括农具、锅子在内的硬通货产品卖得很贵以搜刮民财,正是他们向朝廷走私铁器,偷偷积蓄实力的大好时机,但他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天子现在重新搞起了盐铁专营的那套,唉~,恐怕现在再怎么装都没用了啊,等朝廷腾出了手来,怕是一定要收拾咱们的,咱们可怎么办啊。”
众幕僚闻言也都是颇有一些忧虑,谁都看得出来,这盐铁专营之法一开,朝廷肯定是要先灭他们的,而且怕是这速度也会很快,否则就没意义了。
审配见状,主动道:“主公,朝廷月余前刚刚拿下襄阳和江陵,士气正盛,天子急于横扫八荒的态度已经很是明确,更关键的是,南郡既失,则益、荆、杨三州之交通要害之地已经落入朝廷之手,咱们与吕布、孙策之间,怕是连个攻守同盟都建不起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逢纪讽刺地道:“主公问的是破敌之策,谁让你把问题重复一遍了?你现在说这个除了动摇我军军心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审配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也比丧师辱国,作为先锋不但寸功未立却反而损兵折将,导致赵王与曹贼对峙之时难以发挥出全力为好。”
“你……”逢纪气得不轻,这话说的,好像如果他作为先锋不打败仗,袁绍就能打得赢官渡之战,就不会输一样。
却又确实无可辩驳,只能瞪着眼睛冲审配憋气。。
而见这审配居然一点颜面都不给逢纪留,许攸马上就站了出来,毕竟,他可是现如今袁尚阵营中的南阳派魁首,自然要对同样出身于南阳的逢纪多有维护。
“河北名士审正南,好大的名声,然而身为重臣,就只会在此夸夸其谈,坠我军心士气,而拿不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么?”
审配见状俩眼睛一蹬,却是回嘴道:“我话还没说完呢,谁说我没有破敌之策?”
袁尚见状也是头疼无比,这袁绍死了之后,面对朝廷泰山压顶一般的压力,他这庞大的幕僚团不但没有精诚团结,反而比之前斗得更厉害了。
“眼下的局面已经是危如累卵,你们……你们就不能消停一下么?你们作为父亲留给我的肱股之臣,都是闻名天下的名士,你们的智慧难道都是用在吵架上的么?”
见到袁尚真的发火了,许攸和审配这才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哼了一声,勉强给了袁尚一个面子不再继续吵闹。
审配主动道:“主公,眼下的局面已经很明显了,朝廷缓过这一两年之后一定是要对付咱们的,冀州之地易攻难守,靠守恐怕是守不住的,臣以为,不如咱们主动进攻。”
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淳于琼惊呼道:“主动进攻?你……你疯了么?咱们新遭大败,正是士气低落的时候,这个时候主动进攻,这不是取死之道么?”
审配却道:“眼下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等朝廷抽出了手,一定是要与咱们进行决战的,孙策、吕布现在根本指望不上,到时候咱们就是十死无生。”
“而眼下,朝廷虽然看上去是气势如虹,但是实际上却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曹操手中的军队大半也都已经就地屯田,尤其是朝廷为了安抚境内流民,又是建新皇宫,又是修运河,怕是这一两年里都很难有什么余力。”
闻言,陈珪也跟着表示认同道:“不错,朝廷现在看似强大,但其实根本没有粮草,别说打仗了,维持其规模庞大的流民生存都要竭尽全力,根本无力对河北战场做任何的支援,咱们面对的其实根本就不是朝廷,至多只是曹操而已,而即使是曹操,只怕也没有多少粮草了。”
“不错,此时不打更待何时?咱们邺城之内粮草还是很充足的,足以让十万大军吃上数年之久,趁此良机,将曹操赶到黄河以南,咱们将来就算是守,也会好守一些。”
“是啊,而且朝廷现在搞盐铁专营,必然会尽失民心,主公待人以宽,朝廷待人以苛,青、豫、冀、并四洲百姓受主公一家恩德,一旦咱们反攻,四州百姓必然群起而响应,此乃天赐良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是将利弊分析了个七七八八,淳于琼和高览闻言对视了一眼,也都点了点头,觉得今天这些文人可算是说了点人话。
“如此,我二人这就整兵备战,趁着现在离春耕还有些时间,把曹操先给撵回去。”
却是压根没问问袁尚的意见。
而许攸回到家,却是兴高采烈洋洋洒洒地将袁尚这头的军事计划全都写在了纸上,打算在开战之前就跑去投降曹操。
这或多或少的也算是一件功劳了吧?
他才不要陪着袁尚一条道走到黑呢,要知道曹操可是他昔日的友人,是有交情的,凭此功劳,他日后在朝中应该,也能有个一席之地吧?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外面道:“许先生睡了么?”
袁尚?
许攸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将纸张藏好,心中狐疑,这大半夜的他来找我干嘛?
“主公。”许攸规规矩矩地给袁尚见礼。
袁尚则连忙扶起许攸道:“先生不必多礼,您和别的臣子不同,可以说,我是您看着长大的,家父在世时,对先生也是信赖有加,曾特意传来话说,让我内事不决问于先生,咱们两个,名为君臣,实却应该是叔侄才对啊。”
“不敢,不敢,主公您太客气了,攸深受老主公大恩,必是生死相随,不敢离弃。”
袁尚闻言泪眼朦胧地握着许攸的手:“我知,我知,先生忠义,若是这冀州士人都能如先生一般用心辅佐于我,咱们又何至于被曹操如此轻易的就压制得喘不上气呢?唉~,父亲特意嘱咐我,冀州本地人不可信,颍川人更不可信,我现在能信得过的,就只有先生你了啊!”
“主公放心,攸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先生,尚才疏学浅,此次,吾已经决意要随淳于琼将军亲自出征去打曹操,这坐镇邺城的重担,就交给先生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