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李柱感觉有异。
李莺步履轻盈,根本没有受重伤的模样,更不像垂死之相。
而且脸色竟然慢慢恢复了红润,好像没受伤一般。
正搀扶着李莺的周怀天也发觉异样,扭头看去。
李莺道:“行了,松手吧。”
周怀天忙松手,惊奇的道:“少主,你……”
“演戏罢了。”李莺道。
“演……演戏?”李柱吃惊的道:“少主,这演的什么戏?”
“反正你们当成真的便是。”李莺道:“我们两个现在必须得闹翻,才能平息麻烦。”
“什么麻烦?”
“是六道内的传言?”周怀天摇头道:“是一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乱嚼舌根子。”
“我怎么没听到?”
“你——?”周怀天摇头笑笑。
李柱的心思单纯,而且别人知道他是少主的亲信,也不会在他跟前说这个。
自己毕竟是堂主,手
不过知道了也没什么办法。
这有口难辩,事实确实是少主跟法空大师走得近,比任何一个男人都近。
即使分辩,别人也不相信。
李莺哼一声道:“他们是巴不得我跟大师他有什么瓜葛,然后趁机一举解决两个。”
“……是。”周天怀叹息道:“少主,这件事确实是一个麻烦,不过就这么跟大师闹翻,恐怕他们不会信呐。”
他忽然觉得刚才太假了。
两人说动手就动手,简直违背了他们两个平时的行事风格,熟悉之人恐怕很难相信。
他们一时被她所受的伤所惊,关心则乱,脑海里来不及有别的想法。
现在这么一冷静下来便感觉不对劲。
旁人不那么关心少主,更加冷静的话,一眼恐怕就看出破绽来,恐怕不会相信。
“他们信不信有什么关系?”李莺淡淡道:“我还要让他们相信?”
周天怀一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李莺道:“我都被他刺中了心口,这是要杀人,还不相信那就是他们无理咬三分。”
“少主你的伤……”周天怀迟疑。
他亲眼看到李莺心口中剑,而且法空的剑尖还出血了,绝不可能有假。
“嗯,偏了一点儿。”李莺道:“差之毫厘。”
她脸色平静,心中震惊。
法空竟能把剑施展到如此精微的地步。
剑尖便如他手指一般的灵活而精妙,不多不少,恰好刺破了皮肤却仅仅破了一层皮。
而且恰恰偏离心脏位置一丝丝。
她提前在胸口垫了一层棉布,看上去刺进去的深,其实仅仅破了皮。
她自忖,如果静止不动的情况下,自己能做到。
可在运动之中,厮杀之中,却没办法做到这一步。
所以说,自己比不过法空,不仅是剑法,还是对剑的掌控。
李柱这会儿脸色才缓和起来,挠挠头:“我刚才那语气不太好啊,大师他……”
李莺道:“不会怨你的。”
“大师心胸宽广,不会怨我,恐怕那林飞扬……”李柱面露愁色:“恐怕会报复我。”
“怎么报复?”李莺似笑非笑。
“反正他手段多得很。”李柱一脸愁色,随即抛开,嘿嘿笑道:“不过少主,不管你们演得假不假,这伤确实唬人,我觉得都吓住了,这一下就能遮掩大部分,不相信也得相信,伤是骗不了人的。”
“这倒也是。”周天怀笑着点头。
李莺沉默着往前走。
她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自己如果不想做魔尊,与三大宗弟子交好也没什么,反而会鼓励。
魔女毁掉一个三大宗弟子,他们只会拍手称快。
可自己想做魔尊,那便是一个致使的缺点,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弱点。
法空那边也是如此。
他身为金刚寺弟子,而且其师圆智又有唐姨的前例在,他一定要承受极大压力。
先前没有人追究,并不意味着一直没人追究,现在终于初露端倪,大雪山宗也有人要找他麻烦了。
所以两人终究是要决裂的,否则所有人都不安心。
这一天终于来了,她还是觉得惆怅,无奈叹息。
周天怀劝道:“少主,既然是演戏,那就不是真的,也没什么的。”
他看出李莺心情低落。
李柱哼道:“不过少主,为何是少主你受伤,而不是法空大师受伤啊。”
三人已经回到了李莺的小院。
李莺斜睨他一眼。
李柱嘿嘿笑,挠挠头道:“我就是觉得不忿嘛,少主你何等剑法,怎么可能败给他!”
李柱接着道:“法空大师是以佛法神通闻名于世的,可不是剑法,……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假了?”
“你是觉得我替残天道丢脸了吧!”李莺没好气的道。
李柱嘿嘿笑两声:“少主你多强大家都知道的,当然不会丢脸,只是没必要抬法空大师一下吧?”
他觉得这是李莺故意如此,故意抬高法空的地位与名声,是在报答法空。
周天怀也好奇的看李莺。
李莺坐到石桌旁,李柱忙沏茶端水,还紧张的问要不要服颗灵丹疗伤。
“你以为我是故意让着他的?”李莺哼道。
李柱惊奇的道:“难道不是?少主你不会是说,法空大师的剑法真那么强吧?”
“其实我是想刺中他心口的,可惜……”李莺摇头:“我们两个交手是亦假亦真。”
翻脸是假翻脸,打是真打。
绝没有放水。
都拿出了顶尖的剑法,可惜一般人的眼光不行,看不出其中所蕴的精妙与惊人。
但两个天海剑派的高手却看得出。
他们两个震惊,一动不动,即使法空一行人离开,他们两个也没有依照吩咐跟上去。
他们呆呆坐在桌边,神情呆滞,仿佛失神,其实脑海里一直在回放法空与李莺动手的情形。
他们好像酒鬼遇到了无上美酒,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一遍又一遍的回味,每一次回味都会有新的收获,新的发现,觉得受益匪浅。
——
“法空大师的剑法真比少主你厉害?”
李柱还是一脸半信半疑。
周天怀也是如此。
李莺微垂眼帘,修长的睫毛宛如扇子般轻轻开阖,轻啜着茶茗,懒得回答。
她不想回答第二次。
李柱不是没听清,而是没办法相信这个事实。
在他眼里,这世间的剑法第一人非李莺莫属,无人能出其右。
可一向以佛法闻名于世的法空,竟然比李莺的剑法更强,这超出了李柱的想象。
周天怀道:“法空大师真是深藏不露。”
“嗯。”李莺颔首。
深藏不露,说法空是恰如其份,不知其还藏着多少的奇功与奇学未展现。
“不敢当。”法空轻笑一声,出现在小院。
“大师。”周天怀与李柱合什一礼。
李柱挠挠头,嘿嘿笑道:“大师……”
法空摆手笑道:“不知者不罪,再者说,你那般举动是真情流露,无可厚非。”
“多谢大师。”李柱越发不好意思,随即看向法空的袖子。
他忽然好奇法空的剑到底藏在哪里。
如果藏在袈裟袖子里,法空双掌合什的时候,袖子是垂落下去的,应该能露出剑鞘。
可法空的袈裟袖子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法空也没解释。
何谓神通?
便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能力,时轮塔的存贮也可以当作是神通的一种吧。
李莺放下茶盏笑道:“我们的戏演得好像挺假。”
法空笑道:“假假真真,真真假假,让他们猜去吧,反正我们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翻脸了,我还刺了你心口一剑要杀你,这下谁也没话说了,不管是你们魔宗六道还是我们大雪山宗,这一剑就能堵上他们的嘴。”
“真能堵住?”
“他们再不住嘴,那就是成心为难我们,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法空微笑。
周天怀身体微紧,感受到了莫名的寒意。
李柱迟钝,没体会到法空这说笑般的一句话代表着什么。
李莺打量着法空。
法空这把剑终于要出鞘啦?
历代魔尊的宝座都是鲜血铸成的,没有例外,看来自己也没办法例外的。
甚至因为自己是女子,可能需要的鲜血更多。
法空道:“可是那人有消息了?”
他通过眼神知道李莺的意思,便赶了过来。
两人现在默契十足,他甚至不需要施展他心通,便能看清楚李莺的意思。
当然,这是李莺要让他知道,如果李莺故意隐藏心思,还是需要他心通的。
李莺点点头:“西北司有一点儿线索,此人留下了一块布条,便在一位死者拳头里。”
法空精神一振。
李莺道:“我已经让人追踪过去。”
法空双眼忽然变得深邃。
片刻后,法空皱了皱眉头:“追踪之人的随身之物呢?”
李莺道:“李柱,去把郑三笑的衣裳拿来一件。”
“好嘞。”李柱答应一声,看看法空。
法空道:“要快。”
“好。”李柱猛的冲出去,周天怀也跟着冲出去,宛如两道风一般。
李莺看法空的脸色紧绷,忙道:“不妥当?他们有危险?”
法空点头。
李莺皱眉道:“为了怕他出事,让徐师伯跟过去了。”
徐师伯是大宗师,应该能保证郑三笑的安全。
法空摇摇头:“我其实有一个怀疑对象,只是因为太过离奇,所以没说。”
“谁?”
“邓高恩。”法空道:“你听说过吧?”
“邓高恩……”李莺稍一沉吟,马上便想起来,皱眉道:“他不可能还活着吧?”
法空叹道:“但愿已经死了吧。”
李莺脸色微沉。
如果真是邓高恩,如果修为没退步,反而精进的话,郑三笑确实凶多吉少。
即使有徐师伯在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