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宁县主为儿子谋算到了这样一门好亲事,自是得意非凡。
她原本只是小透明王爷信王的庶女,靠着长相和心计勾住了齐国公的心,才算是顺利嫁入公府。
但齐国公府虽是开国勋爵,门第显赫,却不得圣宠,也无甚权势。那些公主郡主,包括得宠长公主们家里的女孩,自也不会因此高看成宁县主一眼,只是见成宁县主为人乖觉,才愿意与她来往罢了。
但有了这么一位阁老亲家后,成宁县主在皇室女眷中就逐渐风光了起来。
毕竟入阁就等同于拜相了,况且王珩不仅深得帝心,还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成为首辅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到那时,王珩就是这大周朝一人之下的人物了。
那些皇室贵族们虽然各有各的骄傲,可为了自家,也想与这位未来权倾天下的人物打好关系。
偏偏王珩是个极为清廉,也极为忠君的人,速来不爱结党营私。
这些人纵是想要和王珩搭上线也是找不到门路。
和王珩是亲家,又是皇室出嫁女的成宁县主就这么被捧起来了。
成宁县主也是个极为有意思的人,她虽然很享受被曾经不把她放在眼里的那些人的追捧,却还是清楚,王珩才是她们家的依靠。
她和齐国公分析了一下,觉得当今陛下虽然看重王珩的才学,但他最重视的其实是王珩的忠君与不结党营私。
他们很明白他们家和王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为了王珩和儿子的前程,他们必须要低调行事。
虽然有些心痛,但为了儿子的前程,成宁县主还是拒绝了那些人求见王珩或是托她给王珩带些小东西的请求。
那些人虽然无功而返,可成宁县主到底是王珩的亲家,况且宫中好似也因为王珩的关系,对成宁县主颇有优待,她们虽然在心里咒骂成宁县主,面上见了她却仍是亲亲热热的。
这些年,王珩在朝野间的权势越发滔天,成宁县主的儿子齐辰也很争气,不过十三岁就中了秀才。
在这个年龄中秀才虽然算不得真正的神通,可齐辰的身份特殊,如他这样在科举上有所成就的公爵子弟还是很稀有的。
陛下还特意将齐辰叫进宫勉励了一番。齐辰在京中也逐渐的声名鹊起。
成宁县主和齐国公府自然越发的风光。
成宁县主是个极为处事的人,她对王珩的母亲王老夫人极为的孝顺,不但四节五礼从不落下,还常来王府探望王老夫人。
大周朝民风开放,并不禁止未婚夫妻见面,只要有丫鬟婆子陪着就行了。
所以成宁县主每回来时都会带上齐辰。
齐辰和王韶光见面的次数自然也多了起来。
一开始王韶光其实对齐辰是并不感兴趣,她一个实际年龄二十岁的穿越女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八九岁的小豆丁?哪怕这个小豆丁长相着实出色。
但不知是齐辰越来越有少年郎的风采了,还是她的心理年龄跟着身体年龄变小了,抑或齐辰对她太过体贴,让她感动了。
总之,她在某一日,忽然发现自己现在好像心心念念的都是齐辰。
是因为我现在接触到的外男只有齐辰吗?
王韶光在初初发现自己的情意时,曾试过刨析自己的心意。
可有一句古话叫,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感情的事又何尝是能分析的出来呢。
王韶光不过纠结了一段时间,就在心里接受了自己确实喜欢上了齐辰这件事情。
她在现代时,自幼被祖母逼着学习画画,别人跟小朋友出门玩时,她在画画。别人在青春期享受甜甜的恋爱时她也在画画。别人考上大学,嗨翻暑假时,她也在画画。
可以说,她在现代的那十几年,绝大多数的时间都花在画画上面了。
她一直羡慕闺蜜的完美爱情,现在既然爱情来了,那她尝试一下又何妨呢。
反正齐辰也喜欢她,她又和齐辰是未婚夫妻,两人将来必定能有个结果,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受伤。
在这样的心态下,王韶光在和齐辰相处时,眼中也多了一丝的情意。
齐辰作为那个被王韶光倾注心意的人,自是能感觉到她的变化。
他看着王韶光开始变的有温度的眼眸,觉得心里像有小鹿在乱撞。
齐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王韶光,可他在看到王韶光的第一眼时,就认定了她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他本就是一个早熟的孩子,又得知两人已经订亲。
明白订亲代表着什么的齐辰,自是将一番情意全都放在了王韶光身上。
只是王韶光之前像是不太懂这些男女之间的事情似的,对他也算不上多么热情。
齐辰苦恼了一阵后,将王韶光的反应理解为她还没开窍,毕竟她比他还小两岁,不懂这些事情也很正常。
因觉得王韶光不喜欢自己而别扭了一阵的齐辰又恢复了正常,仍旧像以往那样待王韶光好。
好在他现在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两个年轻男女一旦都开了窍,感情自是进展飞速。
齐辰原以为自己已经够喜欢王韶光了,可他在和王韶光心心相印之后,就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还能更喜欢王韶光一些。
那两年,两人着实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
王韶光也一度以为自己拿到了人生赢家的剧本。
老爹给力,老娘慈爱,未婚夫疼爱,婆母喜爱。
还能有比这更完美的人生吗?
可自从顺王和陈王发动政变后,王韶光就觉得她可能拿的不是人生赢家的剧本,而是炮灰剧本。
她弟弟虽然说不知道,但她哪里不明白齐国公府现在在和她们划清关系呢。
不止齐国公府,其余那些以往与她们家私交不错的人家,也不肯见她弟弟。
只有一位平日受她父亲恩惠颇多的大人,见他弟弟孤单无助,才透了句话,说他父兄还活着,只是因为父亲不肯为陛下写即位诏书才被陛下一直关在宫里。
她和王家人知道父亲还活着后,自是精神一振。
她那原本都喝不下药了的祖母,也能喝上一碗粥了。
但深深了解父亲性情的王韶光却觉得未来不甚乐观。
虽说现在宫里还没放出靖和帝驾崩的消息,可顺王都让父亲写即位诏书了,且叛军又控制了京城和皇宫。
王韶光私以为靖和帝活着的可能性不大。
父亲对靖和帝忠心耿耿,纵使靖和帝驾崩,他也不会为他心中的逆王写下这封诏书的。
人就是这样,越对未来感到迷茫,就越想要打听到一些确切的消息。
王韶光在家中坐了一日,又和幼弟出去转悠了一天,在得知平城的商户在白日已经能正常营业后,她决定要跟幼弟一道出去打听消息。
至于去哪里吗?当然是读书人居多的书坊和茶寮。
那些读书人要么是某某的学生,要么和某权臣有着这样那样的关系,那些读书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书坊和茶寮针砭时弊。
本朝有不杀读书人的传统,旁人或许会碍于这样那样的关系不敢讨论顺王谋逆的事情,那那些读书人就说不准了。
有些读书人还巴不得如顺王这样的逆贼能听到他们的言论,一怒一下把他们关起来呢。
横竖他们也死不了,最多就是坐几年牢房,或是取消科考的资格罢了。
可本朝读书人有种怪风气,他们对科举考试不屑一顾,对读书人的风骨和气节却是极为推崇。
对他们来说能够以梅花般高洁的品性名留青史是一个人读书人的最高荣誉。
在士林间获得赞誉比做官重要是本朝读书人的坚定信念。
深为了解本朝读书人的王韶光觉得,书坊和茶寮的那些读书人一定能给她带来想要的消息。
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平城的局势比前些日子要缓和了许多。
各色商户在停业一段时间后又重新开业了。
平城最大的茶寮里,一群读书人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谈论着当今的局势。
他们的声音虽不是很大,可若是走近看,就能发现这些读书人的表情极为的愤懑。
一个眉眼间带着些清高意味的书生,沉声道:“自古以来,谋逆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顺王和陈王无宣诏自行进京,杀兄弑弟,当得天下人诛之。“
这位读书人说完这话后,附和之声,此起彼伏。
虽说顺王封锁了内宫的消息,许多人并不知道靖和帝和小太子的情况。
可他们用脑袋猜也能猜到,靖和帝和小太子的下场。
谋逆的人又怎会留下正主的性命呢?
王韶光坐在角落听了半响,见那些读书人只是一个劲儿的抨击顺王的所为是如何如何的大逆不道,又是如何如何的丧尽天良,忍不住扶额。
更让王韶光无语的是,有些读书人说着说着竟是仰天大哭了起来。
你们有那哭的功夫能不能说点有用的,让我知道我父亲现在的情况呀。
许是经历了一番变故,又忧心父兄的缘故,一向养气功夫极好的王韶光,也有些心浮气躁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王韶光身后不远处响起。
“要说忠诚贤良,当推内阁次辅王珩大人为首。至于那个劳什子的首辅,不过是一条臭蛆罢了。”那个中年男子说到韩首辅声音变的尖锐了起来。
中年男子的话,让王韶光的精神一振,她竖起耳朵听那些读书人们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更新时间6月6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