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卫燃带着几乎快蒸熟的夏洛特先生回到卡班湖畔的大房子的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整个上午,他除了带着夏洛特好好蒸了个桑拿之外,还带着他去喀山大学旁边,他“师娘”经营的格鲁吉亚餐厅好好吃了一顿,一起喝掉了大半瓶冰凉的伏特加。
毫无疑问,当他把车子开进院子里的时候,夏洛特已经在车子里睡的呼噜震天了。
招呼着留在家里的塔西帮忙把喝多的夏洛特先生送到三楼的客房,卫燃在将他的行李箱推进去的时候,顺便也按照提前约定好的,带走了他的公文包。
“塔西,和我来,再帮我几个忙。”卫燃叫住了塔西,招呼着他跟着自己下楼。
“什么忙?”
塔西追问道,他是特意留下来等夏洛特先生的,至于莫妮卡和马修以及蔻蔻等人,一大早就被穗穗拉着出去玩了。
“等下和你说”
卫燃站在二楼的楼梯口说道,“我先去换一身衣服,你在客厅等我一下。”
“没问题”塔西痛快的应了下来。
见状,卫燃这才走进他和穗穗的卧室,打开了夏洛特的公文包。
显而易见,这个公文包就是为了卫燃准备的,里面除了那枚装在首饰盒里的档位军戒指之外,便只有一沓照片和一张塑封起来的地图。
仔细将这公文包翻了翻,在确定没有诸如窃听器之类的东西之后,他这才将刚刚翻出来的东西,连同卧室保险箱里的那支佩剑一起重新装回公文包里。
换了一身更加宽松舒适的衣服,卫燃拎着公文包来到二楼的客厅,直来直去的问道,“马修送你的礼物腕表带着吗?”
“当然带着呢”塔西立刻说道,“来的时候蔻蔻特意提醒过了。”
“借我看看怎么样?”卫燃笑着问道,“天黑之前还你。”
“没问题,等我一下。”
塔西话音未落,已经噔噔噔的跑上楼,没多久便拿着一个表盒走下来递给了卫燃,同时嘴上不忘解释道,“我得到它之后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对它进行了翻新保养。
除了个头有些大之外,它的走时还算准确,另外,这块表非常特殊。”
“特殊?哪里特殊了?”卫燃在打开盒子的同时问道。
“这是朗格在二战前采用Cal.45机芯制作过的58表径的B-Uhr航空表,翻过来看看表壳上的雕刻。”
塔西额外提醒了卫燃一句,接着继续说道,“这批航空表一共只生产了一百八十九枚,我上次看到这款表还是在朗格的博物馆里的资料介绍呢。
正常情况下,这块表的表壳盖上该有它的生产序号,尤其对于生产数量这么少的一款表来说,那串序号格外的重要。”
闻言,卫燃打量了一番手里这块巨大的腕表并且将其翻了个面。
在这块表的表壳后盖上,却并没有塔西提到的生产序号,反倒雕刻着被经纬线切割的南极大陆轮廓,以及位于南极大陆中央的纳脆鹰标识。显而易见,至少这块表壳后盖是定制的。
“还有什么发现吗?”卫燃抬头问道。
“它只是一块表而已,又不是维基百科。”塔西摊摊手,“我刚刚说的那些就是我能知道的全部了。”
“夏洛特先生就拜托你照顾了”
卫燃说着,将手里这块大号腕表也塞进了手里拎的公文包,不等塔西说些什么便已经快步下楼,带着趴在门口晒太阳的狗子贝利亚走向了隔壁图书馆的地下室。
锁死了厚重的防爆门,卫燃先在地下室转了一圈,随后才钻进专属于他的工作室,顺便将看门的工作交给了趴在门口的贝利亚。
点亮照明灯并且一如既往的将这房间也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他这才再次打开了公文包,戴上丝绸手套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了铺着天鹅绒桌布的长桌上。
没有急着看那一沓照片和塑封的地图,卫燃再次拿起那块硕大的腕表看了看。
感谢塔西这个“前洁癖”扎实的制表技术,除了表壳背面南极大陆的浮雕,他已经在这块表上看不到任何残留的细节。
算不上失望,卫燃转而拿起了那枚档位军戒指,顺便还打开了桌子上带有照明功能的台式放大镜。
可惜,除了之前在照片上就已经看到过的名字和授予时间以及其他一些和他曾经见过的戒指没有什么区别的细节,这枚戒指上同样没有额外的线索。
同样丢到一边,他终于拿起了那一沓照片。
这些照片里,前面几张都是对那具尸体的各个部分拍下的特写。
从这些照片里可以清楚的看出来,这具尸体大体保持着身体的完整,但他身上的装备,却隐藏着许多让他惊讶的细节。
将手上所有的照片一一摊开摆在桌子上,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这具尸体身上穿的是一套二战德国在早期佩发给飞行员的KI33型连体飞行服和厚实的、带有护耳的毛皮帽子。
这套连体飞行服和常见款不同,它并非灰蓝色或者棕色,而是为了适应极地环境以及伪装需要的白色。
尤其在诸如膝盖之类的位置,似乎还用厚实的皮毛料进行了额外的补强。
就连刚刚从塔西那里得到的那块腕表,都固定在这件连体服的袖口处。唯独和现在不同的,也只是这块表还套着一个厚实的翻毛皮套罢了。
很显然,这具尸体生前绝对不是飞行员,他不但脚上穿的是一双山地靴,脸上还戴着山地兵的金属风镜,脖子上更是挂着一具6X30倍的望远镜。
就连身体旁边,都靠着一支略显过时但却足够轻巧的毛瑟陆军C型步枪。
尤其在其中一张照片里,他身上这套连体服已经被打开,清晰的展示着穿在里面的36野战服,以及挂在内腰带上的,装有佩剑的帆布袋子以及一个1935式地图包。
紧挨着的下一张照片里还能清楚的看到,在连体服内侧靠近胸口的位置,竟然还别着一枚格外显眼也及其罕见的山地专家(向导)徽章!紧挨着这枚徽章的,却是摆在尸体身上的一个满是铜锈的怀炉。
这分明是个精锐!山地精锐!
接着往后翻,卫燃却陷入了沉默,这张照片拍到的是这具尸体右手的细节。
他的手上戴着皮质手套,并且握着一支奥德利生产的1912半自动手枪。
在下一张照片里,在这具尸体的下巴处,还能看到一个弹孔,以及一颗卡在领口处的生锈弹壳——他是自杀的。
桌子上的最后几张照片,展示的却是一条狭长的冰缝,其上还仔细的标注着这条冰缝底部的宽度只有1.14米,但高度却有足足26米!
奇怪.
卫燃一边将这些照片一张张的收起来,一边喃喃自语的嘀咕着,这张照片里缺少太多关键性的东西了。
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没有任何的补给品和“交通运输设备。”
这具尸体身上的行头暖和是暖和了,但是又能支撑他走多远?
更何况,那枚山地专家徽章也不允许他犯下如此基础的错误,更不会允许他在“家门口”蠢进冰缝里最终只能自杀。
将这些疑惑压在心头,卫燃终于看向了那张塑封的地图。
这与其说是一张地图,倒不如说是地图残片更准确一些——没烧干净的地图残片。
在仅剩的这巴掌大小的一块地图上,却仅有一条不足五厘米长的红色线条,这线条的一头是什么不知道,但另一头却如夏洛特先生说的那样,残存着一个德语单词“仓库”。
翻到塑封保存的地图背面看了看,其上空空如也,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写。
要不要帮这个忙?
卫燃迈步走到不远处的沙发边坐下来,取出金属本子里的烟盒,慢条斯理的套上烟嘴点燃吸了一口,再一次的琢磨着上午在桑拿房里就在思考的问题——在南极会遇到什么危险。
显而易见,低温是最大的麻烦,其次便是能不能吃饱肚子,至于会不会起武装冲突,只看那具尸体身旁的那支“猎枪”就知道不太可能。
除了这些需要思考,他还不得不考虑一个同样没办法和任何人商量的问题,到底要不要冒着生命危险帮马修的父母一把。
苦思良久,他最终掐灭了手中这支仅仅只抽了一口的香烟,收起烟嘴,转而取出了随身酒壶灌了一大口。
“看在我们的友谊的份儿上”
卫燃看着手里的酒壶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番,随后将其收起来,转而开始从金属本子里一样样的往外拿东西,并对里面的消耗品进行力所能及的补充。
略显漫长的准备过后,卫燃深吸一口气,看着摆在桌子上的佩剑和戒指以及腕表,挥手取出了金属本子。
在他安静的注视下,金属本子自动翻到了新的空白页,那支金属羽毛笔也在淡黄色的纸页上绘制出了一副合影。
在这张合影里,一共只有五个人。其中两个坐在椅子上,另有三个站在他们二人的身后。
虽然是金属羽毛笔绘制出的画面,但他却依旧可以清楚的看到,最前面坐着的那两个人里面,靠左的那位脸型和身材都圆乎乎的,穿着一套西装,脸上戴着一副眼镜,双手还拄着一根手杖。
靠右的那个则一脸的冷峻,身材也趋于消瘦,他的身上穿着一套36野战服,其上还能清晰的看到山地专家徽章以及挂在腰间的佩剑。
都不等他观察图片里站在后排的三人以及这张合影的拍摄背景,那支金属羽毛笔就已经写下了这次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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