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陈广陵一家的当天晚上,卫燃和穗穗二人等父母下班回来之后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席间卫燃也将提前从金属本子里拿出来的十万欧元现金交给了父母。
虽然这厚厚的现金已经足够证明了他的努力,但因为穗穗不想过早公开他们两人的关系,卫燃也再次不可避免的被问起了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来的致命问题。
不过这一次,还没等他开口,一手捏着个红烧鸡翅,一手端着一大杯啤酒的穗穗便抢过了话题,添油加醋的怂恿着给卫燃安排相亲。
卫燃的老妈神色古怪的看了眼兴高采烈的穗穗,随后试探着问道,“要不你和你的高中同学聚聚?看看...”
“对对对!”穗穗笑眯眯的跟风怂恿道,“看看那有哪个长得漂亮还单身的,你去勾搭勾搭!”
“勾搭个屁!”
卫燃没好气夹起一块带着汤汁的鸡屁股丢到作死上头的穗穗碗里,最终却是忍住了公开他和后者的事情。
“这几天你们俩要是实在闲着没事,不如去姥姥家帮帮忙。”卫燃老妈适时的转移了话题,“穗穗她姥姥家的新房子快装修好了,你们也过去帮着收拾收拾。”
还不等卫燃和穗穗说话,卫燃的老爹也放下了杯子,“说起这个,穗穗,你爸妈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说过年前肯定能回来,但没说具体哪天。”
穗穗嘬干净手指头上的汤汁,将碗里的鸡屁股又丢给卫燃,顺势用筷子夹了一个鸡翅放进自己碗里,“我爸不是在拍电影嘛,听我妈说,他们拍电影的那个鬼地方信号都不好,我上次和他们联系,还是一周之前呢。。”
“你妈还是那么能折腾”卫燃的老妈无奈的摇摇头,“别管他们了,晚点回来也好,省的天天显摆那破电影。”
“咋就破电影?那电影的剧本还是我写的呢”卫燃声音不大不小的嘟囔了一句,而那块惨遭退货的鸡屁股,也落进了脚边那只歪嘴哈巴狗的肚子里
“天天就知道不务正业!”
卫燃老妈没好气的评价了一句,全然忘了之前刚听到这消息时,是谁逢人就显摆,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骄傲模样。
相比他们这一家的欢声笑语,远在首都的陈广陵一家则要忙碌的多。
温暖的琴室里,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练功服的陈洛象盘腿坐在琴桌边上,在缭绕的檀香烟气中,用有些发红的手指轻轻拨动着古琴幽泉的琴弦,不急不缓的演绎着一首曲子。
直到一曲终了,坐在对面的陈广陵也睁开眼睛递过来一杯温热的花茶,“休息休息吧,有点儿躁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闻言,陈洛象长长的吁了口气,甩了甩有些刺痛的手指头,这才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爸,你觉得柳老先生能收我当徒弟吗?”陈洛象放下茶杯,忧心忡忡的问道,“万一...”
“不用担心”陈广陵信心满满的说道,“只要你拿着这床幽泉去,这拜师就成了起码一大半。”
“可这琴又不是我们的...”陈洛象欲言又止的提醒道。
“想什么呢?”
陈广陵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柳老先生的爷爷和我的太爷爷当初都是跟着斫制这床琴的秦华学徒的,凭着这点关系,再加上能亲眼看到这床幽泉,最多让他手弹一曲,收你做徒弟的事儿,也就水到渠成了。”
“要是...要是柳老先生打算买下来这床琴怎么办?”陈洛象紧张的问道,“我们总不能把它卖给柳老先生吧?那我宁愿不去学了,这事儿不仗义。”
“当然不卖”
陈广陵轻轻摸了摸桌上的古琴,理所当然的答道,“这琴是咱们借来的,当然不能卖!我估摸着,到时候柳老先生最多也就是想见见你师兄,到时候啊,你师兄愿意见就见,不愿意见我们也没办法不是?再说了,他不答应收你为徒,想都别想知道这床幽泉是谁的。”
“爸,这事儿...不地道吧?”陈洛象咧着嘴问道。
“有什么不地道的?”
陈广陵没好气的说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爷爷可没少和我说,柳老先生他爸当时从咱家借了20斤粮票和十斤玉米面儿才没让他们一家人饿死,这粮票和玉米面到现在可都没还呢,要不是两家人有几十年没联系了,还用费劲借什么古琴啊?拎着十斤玉米面就能让他收你为徒。”
“可...”
“可什么可?”陈广陵放下茶杯,“赶紧洗澡睡觉,明天早晨六点起床开始练琴,这人情归人情,琴艺上也不能让柳老先生挑出太大的毛病来!”
性格内向腼腆的陈洛象张张嘴,最终还是站起身,老老实实的将琴放进琴盒,又将其锁进了一个没有窗户的储物间里,这才跟着下楼准备休息。
差不多同一时间,吃饱喝足的卫燃也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里,盘算着年前这段时间做点儿什么。
如今距离过年还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呢,如果总是在家待着,估计用不了三天就会被嫌弃。如果去姥姥家,除了再去看看穗穗他姥爷新修的大房子,似乎也没什么可做的。
“咋就踏实不下来呢?”
卫燃喃喃自语的嘀咕一句,索性起身反锁了防盗门拉上窗帘,将金属本子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保养了一遍。
这些刀枪武器放在国内,放在国外,随便哪一个却都能带给自己充实的安全感。但在国内,随便哪一个估计都够自己白吃白住几年顺便学会踩缝纫机。甚至就连拿出来进行保养,他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放在以前,他也许会像那些军迷一样抱怨管的太严,丢了血性没了尚武精神巴拉巴拉。但这一年多两年的经历却让他的想法发生了变化,所谓血性,所谓的尚武,真的是舞刀弄枪就能培养出来?恐怕并不一定。
相反,能有如今这安全的大环境,却一定是无数像李鹤仙那样渴望和平的人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才拼杀出来的。
换句话说,不能玩枪怎么了?手里没有枪你就怂了?遇见事儿就不敢支棱起来了?
真要是这样的怂蛋,别说枪,给他个原子弹扛在肩膀上也不一定会养出什么尚武精神,反而有可能成为个仗着手里有武器,为非作歹横行霸道,却又欺软怕硬的垃圾。
“以后这些东西在国内的时候可不能拿出来了...”
提心吊胆的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动作飞快的将满地的零件组装成了一支威力惊人的反坦克枪,紧接着立刻将其收进了金属本子。
将沾满枪油和污渍的抹布丢进垃圾桶,仔细的洗过手之后,他又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古琴瑶光,心安理得的走进隔音良好的书房,锁了房门弹起了唯一会的一首曲子。
只不过,这曲子虽然每次都能帮他驱散从各个战场里带回来的戾气和压抑,却没办法让他从无所事事却又闲不住的紧张状态中真正放松下来。
而之前跟着戈尔曼学习过心里课程的经历,也让卫燃隐隐意识到,自己或许已经在不知不觉的习惯了战场上那种时刻绷紧的神经,以及平时忙碌的生活状态,以至于让他此时竟有了一种本不该存在的负罪感。那感觉就像别人都在上课,自己却逃课在家躺着一样的不自在。
“看来这琴曲也不是万能的...”
卫燃拨了拨琴弦,等到余音消散后,这才将其收回金属本子走向卧室,同时暗暗琢磨着,明天问问穗穗年前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打算。
转眼第二天一早六点,卫燃早早的睁开眼睛,钻进洗手间洗了个早已习惯但却依旧让他龇牙咧嘴的冷水澡,随后在客厅的地板上做起了俯卧撑和仰卧起坐,随后又在还没亮起来的天色中离开家,绕着小区开始了慢跑。等他大汗淋漓的拎着一家人的早点回来的时候,对门房间的父母和穗穗才刚刚起床。
“难得你小子竟然没睡懒觉”卫燃老爹接过自家儿子手里的豆浆油条,浑不在意的说道,“继续保持,看看你能坚持多少天。”
“明天我要吃小笼包子”正在刷牙的穗穗从洗手间探出大半个脑袋说道。
“我看你像包子”卫燃说话的同时,从厨房里拿出一罐白糖放在了餐桌上。
“你才像包子!”刷完牙的穗穗出来之后报复性的怼了一句,捏着一根油条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你们俩怎么见面就掐?”
卫燃老妈哭笑不得的端上来一碗淋了香油的榨菜,拿起了一根油条继续说道,“晚上我和你爸估计得晚点回来,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晚饭。”
“饿不着,放心吧。”卫燃和穗穗对视了一眼,像没事人一样各自吃着各自的早餐。
陪着父母吃完了早饭又目送着他们出门离开,穗穗锁了防盗门之后直接扑到了卫燃的怀里。
“这几天怎么安排?”卫燃抱着怀里的姑娘坐在沙发上抢先问道。
“没什么安排”穗穗坐在前者的腿上反问道,“你有什么安排?”
“我要是知道做什么,还能问你?”
“要不然先去姥姥家看看?”穗穗提出了一个卫燃意料之中的答案之后,转而又给出了另一个选择,“或许出去玩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