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称四面透风的山洞里,卫燃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趁着埃里克还没回来的功夫仔细检查一下这辆半履带摩托车。
得益于曾经阿历克塞教授曾经接过一个调查同款车子服役部队的工作,他对这辆“狮身人面像”一样的古怪车子倒是并不陌生。
摸索着打开半履带摩托座椅后面的盖板以及后半部分的盖子,卫燃脸色的表情也越来越惊喜,这辆车的状况还算不错,虽然那块电瓶明显已经没办法提供启动电力。
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这车虽然可以电启动,但同样可以像拖拉机一样,用大号钥匙从车尾的菊花捅进去进行启动,无非麻烦一些而已。
粗略检查了一番仅有的那几条传动带的松紧程度,顺便拔出机油尺看了看。这里面虽然有机油,但放了这么久能不能用却是个未知数。
见埃里克还没回来,卫燃索性将车子里的润滑油全部放干净,顺便又换上了从车身自带的工具箱里找到的火花塞。
等他这边忙完,埃里克也一手拎着汽油炉子,一手拎着油桶,脑袋上还顶着个不锈钢的小锅呼哧带喘的走了回来。
“辛苦你了”
卫燃见对方这副狼狈的模样,赶紧过去帮忙把对方脑袋上顶着的小锅帮忙取了下来。
“接下来怎么做?”埃里克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屁股坐在卫燃刚刚拆下来的坐垫上问道。
“你辛苦下,先用汽油炉烧一锅开水。”
卫燃说话的同时已经拧开了汽油炉子的注油口,将里面全满的汽油全都倒进了半履带摩托的油箱里,随后又把刚刚从车上搬下来的那桶40多年前的汽油拆封倒进了汽油炉子。
这些过期汽油给这辆半履带摩托用容易出问题,但是拿来做燃料却没问题。同样的道理,汽油炉子里原本那些他们带过来的燃油,只是用来烧水实在是有些可惜了,倒不如给车子用。
“你确定这个丑东西还能发动?”埃里克认命似的拿起不锈钢小锅,在山洞外面随意装了一锅积雪,随后开始吭哧吭哧的给汽油炉子加压。
“能不能发动放一边,它可绝对不算丑。”
卫燃回应的同时,已经将启动摇柄顺着半履带摩托车尾的孔洞插进去,一边缓缓摇动,一边观察着火花塞打火的情况。
埃里克有些焦躁的回应道,“丑不丑确实不重要,不过我们可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
“不会浪费太多时间的”卫燃停下手里的动作,“火花塞能打火,车钥匙也在,我们有很大几率把它发动起来。”
“但愿像你说的那样”埃里克说话的同时,也已经点燃的汽油炉子的喷火口。
在嗤嗤作响的火焰炙烤下,不锈钢小锅的积雪迅速融化,没过多久便开始了沸腾。
卫燃和埃里克两人见状,赶紧用手捧起一个个雪球丢进锅里。在他们的忙碌之下,很快,一锅稍稍有些烫手的温水便被倒进了散热水箱。
“我们现在启动它吗?”埃里克迫不及待的问道。
“别急”
卫燃将不锈钢小盆重新放在汽油炉子上烧干,随后拎着锅和那桶刚刚才拆封的机油跑到山洞外面。
将粘稠的机油全都倒进锅里,随后又往里面加入了少量过期的汽油进行稀释,最后又把这装满了机油的不锈钢小锅放在汽油炉子上进行缓慢的加热同时不停的搅动。
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他这才在埃里克的帮助下,将这一锅热腾腾的润滑油倒进了车子里。
这稍稍有些危险的土办法虽然能让那些过期的润滑油继续用,但却对车子本身的伤害很大,不多过眼下他们只是需要它帮忙跑个20公里而已,所以那点伤害自然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加满了润滑油,卫燃将油乎乎的不锈钢小锅丢给埃里克,示意他去外面用积雪刷干净。
最后熟悉了一番这辆老古董的各种开关和挡杆,卫燃才在埃里克好奇的注视下,将他们带来的唯一一桶汽油倒进了驾驶位旁边的油箱口里。
稍等了片刻,卫燃将油门锁死,示意埃里克帮忙扳住泄压阀,随后再一次跑到车尾,卖力的摇动着启动手柄。
在两人一次次的配合和一次次的尝试之下,这辆停放了超过40年的老古董在数次仿佛肺结核晚期病人的艰难喘息之后,总算成功的响起了发动机的轰鸣!
被喷了一脸尾气的卫燃眯着眼睛煽动手掌,同时往后退了一步,旁边的埃里克也难得的露出了笑脸。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我们现在赶紧去码头。”
卫燃丢掉手里的摇柄,招呼着埃里克赶紧帮忙把发动机盖板之类的东西全都装上去。
“维克多,你可真厉害!”喜形于色的埃里克一脸兴奋的在发动机的轰鸣中喊道,“或许你该去读机械系。”
“我去读蓝翔算了”卫燃用对方听不懂的汉语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帮着装好货斗座椅垫的埃里克不明所以的看着卫燃。
“没什么,夸你有眼光。”
卫燃懒得和对方解释,哐当一声扣上发动机盖子,示意对方站远一些,随后迈步做进半履带的驾驶位,摸索着将排挡杆前推到了倒档的位置,轻轻拧动油门,操纵着这台老古董挣脱了冻住履带的坚冰,在发动机的轰鸣中缓缓开出了山洞。
等到埃里克将熄灭的汽油炉子和刚刚用积雪蹭干净的不锈钢小锅全都搬上货斗坐好,他这才挂上前进挡,驾驶着这辆半履带小心翼翼的沿着缓坡开了下去。
相比不行上山时的痛苦,这下山的过程却是无比的惊险刺激。即便有履带的帮助,但因为积雪太厚,时不时的打滑也让他们随时都有一种直接摔倒山下的错觉。
好不容易回到山脚,卫燃将他们辛苦拖拽来的雪橇车用绳子绑在了车尾的拖钩上。
“把这个围上吧”
埃里克将雷欧留下的北极熊皮毯子递给了卫燃,这张接近三米长熊皮足有30多斤重,但却格外的暖和。
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卫燃用沉重的熊皮裹住身体,等对方也裹着驯鹿皮半躺在了雪橇车上挥手示意,立刻再次拧动了油门开往了小岛的最西端。
直线距离20公里的路程,两人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堪堪抵达,然而在这座简易码头等待他们的,却并没有期望中的渔船,更没有埃里克迫切想要找到的雷欧,仅仅只有一辆几乎被冰雪掩埋的雪橇车,以及两头驯鹿的尸体!
停下半履带摩托,卫燃和早已经跳下雪橇车的埃里克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走向了那辆雪橇车。
胡乱扒开雪橇车上的积雪,埃里克拿起一台染血的手摇收音机说道,“这是乔纳斯教授的收音机,是他女儿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绝对不会把这东西丢在这里的。”
“他的登山包也不见了”
卫燃皱着眉头走向那两头驯鹿的尸体,它们的肩胛骨位置,都有一个清晰的弹孔。而在其中一头驯鹿尸体的脖子
毫无疑问,这副滑雪板正是当初雷欧追赶乔纳斯教授时用的,而在那顶帽子里,则放着一支染血的1911手枪和一个同样燃着血的望远镜。
埃里克看了看那副滑雪板,随后又把目光移向那支手枪,“这...好像是那位船长的东西?”
卫燃拿起这支1911手枪看了看,它的枪口残存着冻结的血液,手枪握把的骨质贴片上,还刻着一段卫燃看到不懂单词。
“马丁·弗洛”
埃里克接过手枪看了看,肯定的说道,“这确实是那位船长的手枪,我知道他的名字,雷欧已经经常和我说他和马丁船长一起从苏联走私鱼子酱的事情。可是...”
卫燃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仅从眼前的情况看,不管是乔纳斯教授还是那位又高又胖的马丁船长全都已经遭遇了不测,甚至就连那艘渔船,很可能也已经被开走了。而这一切的嫌疑,似乎都指向了依旧没有出现的雷欧。
“不会是雷欧的,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埃里克宛若神经质一般的坐在驯鹿尸体的边上,抱着那副滑雪板喃喃自语的念叨着,“他绝对不会对他最好的朋友开枪,更不会把我丢在这里,他不是那样的人!”
卫燃不动声色的接过对方手中的手枪,退下弹匣按了按最上面的那颗子弹,随后又轻轻拉动套筒,探手抓住了被抽壳钩弹出来的那枚子弹,内心却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这支手枪的主人在放下枪之前曾经扣动过扳机,如果是那位马丁船长的话,他不大可能会离开渔船来码头上和雷欧交火。
另一方面,如果交火是发生在渔船上的,这些东西,尤其那完全不合常理的望远镜,也就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甚至就连这支做工看起来要精致的多的手枪,都不会被丢弃在这里。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当初在山谷里为了打开洞口的铁门,他和雷欧全都把各自手枪的子弹打空了。换句话说,如果做下这一切的是雷欧,他即便不想要这支手枪,至少也会带走弹匣才对。
如此种种,几乎已经可以断定他们现在看的这些,只是活下来的人想让他们看到的。至于真相,恐怕雷欧早就已经遭遇了不幸。
不过再看看旁边的埃里克,卫燃犹豫许久,最终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或许对此时茫然无措的埃里克来说,他的表哥雷欧很可能已经死了的真相带来的打击,要远比雷欧很可能杀了所有人来的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