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祁雁知觉得十分好笑。
在满是荆棘的王都城内,她谁都不信!
更何况是封湛与祁隆昌。
一个渣,一个毒。
这一个个的,妄想给她洗脑。
做他们的青天白日梦去!
祁雁知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父亲放心,雁儿走的路,哪怕路上都是石刀子,我也走定了!”
话落,她俯身行礼:“将军还在家中等着,女儿便先离开了。”
祁隆昌背着手,面无表情。
驻足着看那抹白色的身影离开。
郑令面不改色的对上祁隆昌的目光,他们战神府的人,绝不向闽南王府的人低头!
当然,祁雁知已经被他们自动的归到战神府的范畴之内了。
“奚儿。”祁隆昌声音寡淡,面色不虞:“过来。”
祁奚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丝不安。
父亲从不待见她,更别说会主动唤她过来了。
祁奚双手端正的放在腹部处,缓缓走了过去,头埋得极低:“父亲。”
“说来。”祁隆昌连说话都没看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你也及笄一年多了吧?”
说到及笄,那接下来.....
祁奚不敢想:“是。”
祁隆昌忽而笑道:“不用害怕,为父不会逼你。”
难得的和蔼,复又夸道:“你今日做得很好。”
“没有生得如你那母亲般愚昧。”
祁奚没有感觉到半分的轻松,听着这些,心里很不是滋味。
朱氏不是好人,她明白。
但朱氏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的生母,虽会算计她的婚事,但从小到大,吃穿倒也没怎么亏待她。
可祁隆昌不一样,祁奚曾见过他暴戾狠毒的模样。
当年.......悬崖那幕实在刺眼。
祁奚脸色略白,思绪早已飞走,根本就没听眼前男人在说什么。
“奚儿?”祁隆昌略微不悦的半眯着眼,阴恻恻的问道:“你有没有在听为父说话?”
祁奚猛然间听到那熟悉的嗓音,吓得倒退了一步,呼吸紊乱:“女..女儿听到了....”
“但女儿!”祁奚猛得抬头,眼眶含水,当真是被吓的。
“女儿经常往冷院跑是因为瑶瑶小,那会她才四五
岁....父亲也知道,女儿在府中没有朋友...便不自觉的同她走近了一下。”
“但是嬷嬷孤僻,从不见女儿!”
祁隆昌冷淡的瞥着她那惨白的小脸,有些不悦。
他听得出来,祁奚在故意撇清与林末的关系。
“是吗?”祁隆昌故作深沉道:“既然你与那孤女那般熟,不妨多走动走动。”
走动.....
“反正那也是你长姐的家,那小孤女都能进去。你这个妹妹,应当更加没问题。”
祁奚突然间不想去战神府了。
“长姐不是很喜欢我。”
她撒了个谎,从小便看人脸色行事,她哪会不知道祁雁知对她已经很好了。
至少祁雁知从不利用她,有林末的一份东西,必有她的一份。
“无妨。”祁隆昌根本不管这些,自顾自道:“你尽管与你长姐多走动就是。”
“顺便,再替为父寻一样东西.....”
祁奚脸色顿时煞白,紧抿着唇:“女儿怕辜负父亲的期望,毕竟那是战神府。战神将军和长姐好似都极为提防我们.....”
她想着法子的拒绝。
祁隆昌当真是讶异了。
接连两个胆小怕事的女儿有这般大的变化。
先是祁雁知,再是祁奚。
如今都跟拒绝自己了。
祁隆昌脸色阴沉:“听闻你母亲想把你嫁入柳家?”
王都城有名的商贾之家。
祁奚猛然间抬头,眼神中带着惊恐。
“别怕。”祁隆昌宽慰般的拍了下她的肩头:“你照办,为父自然不会任由你母亲胡闹。”
不想嫁入柳家,就要听话。
祁奚嘴唇轻颤,秀眉微拧:“父亲,请说。”
祁隆昌得意的笑了笑。
到底是年纪小,好拿捏。
........
马车上的祁雁知有些担心。
郑令也看得明白:“夫人可是担心那祁四小姐?”
祁雁知幽幽的叹了口气,复又点了点头。
“祁奚当真跟朵小白花似的,没后台没倚靠,母亲还不争气。方才若是直接走了,别让祁隆昌逮到,或许她还能好过一点。可好死不死,祁隆昌那老不死怎么在那时候出现!”
她躲都躲不及!
郑令眼神复杂的看着祁雁知。
夫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竟然骂自己的父亲老不死......
祁雁知似乎也才回味过来自己身边的人是谁,缓缓的转头对上郑令略显无奈与惊讶的眼神,她默默的合上了嘴。
怎么就给暴露内心想法了!?
“咳。”祁雁知轻咳了一声,扯了下嘴角:“你别误会,我跟我父亲其实.....”
“属下知道。”郑令觉得这么窘迫的夫人有些可爱,忍不住淡笑道:“将军与属下说过,您与闽南王不和。只是属下没想到,您与他不和到....想让他死.....”
祁雁知:“.......”
这下彻底摘不清了。
她的神色倒是没有多大变化,闻言,不多加解释,敷衍的说了一句:“郑副将笑得还挺好看。”
话落,她便面无表情的扭头看向马车外面。
这一天天的,糟心。
郑令愣住了,复又低头,耳尖有些红。
一路静谧无声。
此时,墓园。
林末虽然眼睛患疾,但有没有入大门,心里还是十分清楚的。
此刻她脸色极差,冷漠得想刀一个人。
帷帽内的林末看着眼前模糊的景象,终是忍不住问道:“齐..小将军?”
被点名的齐鹰吓了一跳,赶忙摆手:“嬷嬷别这么喊,折煞属下了。属下就是个小护卫,谈不上什么将军!”
林末根本不管这些,不甚在意的点头:“雁儿平日里就住这里?!”
这与冷院有何差别!?
得亏林末有眼疾,没看到入门时的“墓园”两字,要不然现在就能被气死。
齐鹰可是听了命令的,闻言,赶紧解释:“嬷嬷别看门口清冷了一些,等入了巷口,那番景象是极好的!”
林末抿着嘴不说话,微微侧耳。
一个扫洒收拾的下人都没有!
这根本就不是战神府!
木屋庭院中的凉亭。
坐着两个大人,两个小孩。
两小只吃得满脸都是饭渣,直点头。
史先生吃得极为优雅,但细看也就会发现,先生的筷子动得有些频繁。
况且他从不留在墓园吃饭。
封湛就坐着祁樱身旁,为两
小只添菜加饭,十分殷勤。
顺带脸上挂着满足的笑,伸手替祁樱揩去脸蛋上的饭粒,略微宠溺道:“慢些吃,还有很多。”
他觉得自己这顿饭做对了!
祁樱和祁凌对视了一眼,彩色的小筷子还夹着一个红烧肉,看着很有食欲。
“你...你别以为一顿饭就能收买我们!”
祁樱边警告着,还边把红烧肉塞进嘴里,鼓囊着嘴。
阿紫上前为两小只添茶,淡声说着:“主子们,将军忙活了近两个时辰做了这一桌的菜,还特地给夫人留了一半呢。”
两小只听后,又互相看了眼对方。
祁凌:阿姐,他做的饭真的太好吃了。
祁樱:我也觉得....但是我们不能倒戈!不能被一顿饭收买!
祁凌:可是他给母亲留了一半唉.....
祁樱斜斜的瞟了眼男人直勾勾盯着他们的眼神,有些被策反了。
祁樱:而且好像....他一直没吃...都给我们吃唉....
彻底被策反了。
封湛笑了,感激的看了史先生一眼。
他送衣服,送首饰,送玩具。
都不如送一顿饭实在。
不到半刻,两小只竟然能温顺的坐在他身边了。
然而很快,他所谓的风平浪静,就要被打破了。
芝窑率先看到巷口走过来的人,惊呼一声:“是夫人的嬷嬷来了吗?!”
两小只听到这话,率先放下碗筷,朝巷子那望过去。
远远走来一个戴着帷帽,穿着淡紫色棉布衣,披着白色斗篷的女子。
身材姣好。
亭中几人一时之间没把那女子往林末身上想,毕竟单看身影,有些像二十多岁的女子。
两小只溜下石凳,牵着小手,朝人奔了过去。
封湛一愣,大掌顿在半空,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失宠了。
芝窑也跑过去了。
史先生站了起来,目光清冷的看向那道身影。
许久未见了。
祁樱停在女人面前,好奇的探头,想透过帷帽去看清女人的脸蛋。
复又想到该有的礼仪,赶忙作揖,恭敬又奶声道:“来人可是姨外婆?”
“我是阿樱!”
小团子有些手足无措,捏着手背,
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紧跟着说:“我是...阿凌。”
实在太过软萌了。
林末眼前模糊间出现了两个小小的身影,看不清脸。
她缓缓的掀开帷帽,拿了下来。
那清丽又艳绝的脸顿时就露了出来,只是眼神看着有些奇怪。
两小只下意识惊呼了一声。
齐声问道:“你是姨外婆吗?”
话音里有些不可置信。
齐鹰在一旁都看笑了。
芝窑也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姨外.....哦不...您您是末嬷嬷吗?”
那时闽南王府初见,她根本就没清林末的脸。
就见她躺在榻上,一副病得不省人事的模样。
林末循着声音各自看了看,低头,笑得极其温柔:“我是。”
只淡淡的两个字,又惊了一院子的人。
这看着,顶多二十出头.....
这是吃了什么防腐剂......
两小只更是意外:“你看着像姐姐!”
林末被逗笑了,模糊间看到两个脆生生的脸蛋,有些难过。
她好想能看到两小只的脸.....
祁凌扯着祁樱的手臂:“阿姐,母亲说过,姨外婆眼睛生病了。”
祁樱一时之间被林末的容貌吸引,都差点忘记这茬了。
俩人当即上前握住林末的手,小心翼翼的,带着试探。
裹住了林末的手掌。
“姨外婆,这里冷,我们带你去亭子那!”
林末哪有什么不依的,巴不得什么都应这两个小祖宗。
才走了不到两步,身旁的人就出声了。
“见过将军,见过史先生。”
林末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将军......
史先生......
瑶瑶小声提醒:“嬷嬷,是夫人的夫君....”
封湛冷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眼睛死死的盯着两小只握着那女人的手。
自己准备了大半天,还没来得及握两小只软嫩的小手,就被别人抢先了。
这个人还是林桠枝的贴身嬷嬷!
史记就站在亭边,目光复杂的看着林末。
她的眼睛....有些奇怪.....
静谧之中,封湛出声了,声音沉稳有力。
“嬷嬷既然来了,便上来一起用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