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羽看着那只大眼珠子缓缓转动的瞳仁,心底也不禁一阵发毛,提醒道:
“妖不妖精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咱们最好离它远一点。”
天明正想点头赞同,突然感觉脸上刺痛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一拍:
“什么玩意?这里还有蚊子的吗?”
还是石兰最先发现了不对劲,一边后撤一边大声提醒道:
“不对!快走!”
“那只眼睛在发动攻击!”少羽也发现了问题,一把拉住天明掉头狂奔。
在他们身后,隐约可见黄铜眼睛射出一股一股牛毛般的细针,紧贴着天明三人的步伐扎在地板之上。
三人一鼓作气跑到一处拐角,彻底脱离黄铜眼睛的视线范围后,才算暂时安全。
少羽探头瞥了一眼,确认眼睛没追来,然后赶紧去拍天明肩头:
“天明,你没事吧?”
天明一扭脸,只见整张脸都是扭曲的状态,看着龇牙咧嘴的,好像很痛苦,又好像在坏笑。
少羽看的一脸懵,“你这……是苦是笑啊?”
天明指了指脸皮,然后努力尝试做出一些表情,但只是稍微扯动了一下脸部肌肉,整体还是那么扭曲。
“啊……啊眼嗷样斗不老了(我脸好像动不了了)!”
“你这说的是是人话吗?”少羽更懵了。
还是石兰反应快,第一时间猜到了缘由:
“天明中的针上有毒,脸好像僵住了!”
说着,石兰过来一把捏住天明的脸,仔细观察了一番。
作为山民,对伤病中毒之类的状况普遍会懂一点,石兰也不例外。
简单检查了一番后,她松了口气:
“看起来,只是有麻痹作用,应该不致命。”
少羽还是有些担心的拍着天明问道,“小子,有没有感到不舒服?”
天明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只是指了指脸,意思就这儿不舒服。
少羽这才放下心,抱着胳膊分析道:
“看来那只眼睛应该不是杀人的机关,只为活捉我们。”
天明这时疯狂的对着少羽身后指指点点,石兰也瞪着眼睛大声提醒道:
“少羽小心!”
少羽转身一看,却见不知什么时候,那眼睛已经摸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刚躲闪,天明直接一把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后,然后下一刻就被牛毛细针扎成了刺猬。
少羽见状也不敢耽搁,一把拎起天明,扭头就跑。
三人又开始夺路狂奔。
然而跑起来后三人才发现,刚才那只眼睛很可能不是他们最先看到的那一只,因为现在走廊上到处都是这种黄铜大眼。
三人只能赶紧找个房间先躲起来。
天明这会儿算是爽了,刚才只是脸僵住不能动,现在浑身都硬了。
扭扭脖子扭扭腰什么还行,再多的就没戏了。
少羽把门打开一条缝,小心的观察了一下,然后立刻关好门,扭头看向小伙伴:
“现在麻烦了,前后左右到处都是那奇怪的眼睛。”
天明对此无法发表任何意见,只能稍微扭扭脖子表示自己知道了。
石兰却在这时脸色凝重的说道,“咱们必须想办法回到那个炼丹房。”
“为什么?”
天明少羽同时朝石兰投向疑惑的目光。
“云中君和月神说不定还留在那里,太危险了!”
石兰向两人解释道,“可是哥哥在那里留下的暗号内容很重要。”
“不仅指明了云中君寝殿的位置,而且还说那里可能隐藏着离开的方法。”
“可是……”少羽一听也理解了石兰为什么要冒险,但还是露出了为难之色,“这里已经被那些眼睛封锁,咱们根本寸步难行啊!”
“怎么回去呢?”
天明这时候扭着腰,用胳膊轻轻撞了少羽一下,把他的注意力引过来后,疯狂使眼色朝
少羽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试探着揣测道:
“你是在指……地板?”
天明赶紧摇头,眼珠子来回打转。
少羽又猜道,“那你是在指……你自己?”
这回猜对了,天明疯狂点头,然后艰难的蹦到少羽身前,挡住他的身形。
少羽理解了,“你是要我们拿你当盾牌!?”
天明继续疯狂点头。
反正他已经被扎成半身不遂了,也不在乎继续被扎,这牛毛针本身也没什么伤害性。
“这样不行!”少羽想也不想,直接一口否决了这个提议。
石兰却认可了天明的想法,“这样或许是最合适的办法了。”
“天明的非攻盾牌不够大,无法护着我们三个人一起离开,只有用他做人肉盾牌才行!”
也是这地方的设计有够缺德,门板如同纸糊的一样,一看就顶不住攻击,否则的话也不需要人肉盾牌了。
一向不会直接反驳石兰的少羽此时难得的坚持拒绝道:
“不行!绝对不行!”
“这针现在看着是没什么危害性,但是谁知道扎的太多会不会有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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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就算是牛毛细针,扎多了身体也受不了啊!”
少羽的态度很明确,同伴的性命安全为上,不能冒失行动。
“可是困在这里,我们只能坐以待毙,用这个方法冲出去,还能再想办法救天明。”石兰据理力争道。
在石兰看来原地困守只能等死,必须拼一拼冲出去才有其他希望。
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出少羽和石兰的区别。
对于少羽而言,保护同伴安全是第一要务,尤其是几乎被他视作弟弟一般的天明的安危。
但是石兰不同,遭逢蜀山大变的她,性格要更为激进,做事的目的性和条理性更强,
有趣的是,作为男人的少羽在这个时候表现得更为感性,反而作为女性的石兰表现得更理性。
不过最终劝服少羽的,还是天明本人的态度。
说不清楚话的他只能尽最大努力劝说道:
“号率,丢按啊或的过吧(少羽,就按我说的做吧)!”
看着口水都快止不住流下来的天明努力说话的模样,少羽一怔,最终叹了一口气,点头认同了这个方案。
“那就……这么办吧!”
片刻过后,少羽一脚踹开房门,跟石兰两个人举着天明,顶着走廊上成片的机关眼睛冲了出去。
这很显然,这些眼睛有智能,但是不多。
对于眼前搭积木似的奇怪组合,并没有尝试调整自己的高度来校正射击角度,就直接一股脑的把麻痹银针全射了出去。
铺天盖地的针雨直奔屁股朝上的天明而去,一转眼的功夫就把人扎成了牛毛地毯,一眼望去全是细碎的银光。
事实却如少羽预料的一样,且不说麻痹的毒素攒多了会不会伤害身体,光是这让容嬷嬷狂喜的数量也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哪怕天明已经全身大面积麻痹失觉了,还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本就扭曲的脸更加狰狞了。
少羽看着天明一脸痛苦,心中焦急却也没有办法,只能一再加快脚下的速度。
与此同时,蜃楼的另一处,月神正快步穿行在廊道之中,朝着某个地方走去。
而在她走过之后,云中君的身影悄然浮现,不紧不慢的朝着月神远去的方向跟随而去。
显然,这个老男人正在进行一种很猥琐的人类行为。
月神似乎对此一无所知,一路兜兜转转,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紫贝水阁。
透明的琉璃玉璧之后,硕大的赤红锦鲤自由自在的游动着,月神停下脚步,静静的看向水中游鱼。
远处的一根柱子后,云中君皱着眉头,疑上心头。
月神为什么会来紫贝水阁?
云中君正疑惑着,一缕紫色的衣角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星魂也出现在了这里。
就在这时,月神彷佛发现了什么,突然回头看向云中君藏身的柱子。
不过她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感知到。
下一刻,云中君的视线从另一根柱子后面探视出来,然而原本站在水池之前的月神却悄然不见了。
云中君心中一惊,急忙四处扫视,最后确认月神的真的消失不见了。
他转回脸,星魂负手站在他面前,眼神也从旁边刚收回来,应该也是再确认月神的下落。
“刚才,多谢星魂大人了。”云中君朝星魂拱手一礼谢道。
对待星魂,云中君的态度明显要比对待月神殷切得多。
星魂没有在意刚才的出手相助,踱步走出柱子,朝着月神消失时的位置走去,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里只有一条走廊,月神绝不可能在我的眼皮底下走出走廊而不被我知道。”
“所以……她没有离开走廊,人却从这里消失了。”
“呵,可真是有趣的紧呢!”
云中君踱步跟上,接着话头说道:
“以现在的情况看来,那名囚犯的关押地点应该和紫贝水阁脱不了干系。”
“哼,一有三足金乌出现的消息,月神就赶来紫贝水阁,看来那位不知所踪的囚犯也不老实啊。”星魂冷笑着呢喃道。
云中君闻言眼神一动,也露出了笑脸。
他们两个人不怕对方动作多,就怕对方没动作,她能闹出来的动静越多才越好呢。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星魂最后说道,随后转身离开。
说回天明三人。
靠着肉盾开路,少羽石兰成功离开了回廊区域,重新回到了炼丹房附近。
这里此时已经重归平静,之前的大批阴阳傀儡也都不见,只剩下两个守着大门。
两个阴阳傀儡解决起来就很简单了,不过必须要全程保持隐蔽,不惊动更多的守卫,这就比较麻烦了。
好在,少羽他们新得到了一种神器。
守门的阴阳傀儡看到走廊尽头突然冒出一个人影,刚想有所动作,就发觉眼前闪过几道细密的银光,然后……他们就因为浑身僵硬,身体失衡,扑通一声倒下去了。
之前那些围捕天明三人的阴阳傀儡退走大概率就是因为黄铜眼睛要出现,由此可见他们估计也是会受到毒针影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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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羽和石兰现在就是把天明身上扎着的银针拿来重复利用了一下。
从两名阴阳傀儡发作的速度来看,二手货并不影响毒针的效果,而且阴阳傀儡似乎对这种麻痹毒素一点抗性没有,见效比天明还快,效果也更明显。
阴阳傀儡倒下后,少羽提着还处于半身不遂的天明也从走廊拐角里走出来,看着不远处扑街的阴阳傀儡笑着调侃道:
“嘿嘿,没想到天明身上的毒针还能废物利用!”
天明疯狂的转动眼珠,似乎想对此发表什么看法,可惜说不清话。
少羽也懒得去管天明,赶紧跑去搬动倒地的阴阳傀儡,布置现场。
未免被人过早发现他们又回来了,这两个看门的阴阳傀儡可不能出任何事——这也是那些毒针真正重要的用处所在。
扶起身体僵硬的阴阳傀儡,少羽稍微调整了一下他们的姿势,发现果然能直接站稳,喜不自胜的打了个响指:
“嘿嘿,这下没问题了。”
当然,这只是搞定了姿势问题,阴阳傀儡脸部表情还是不自然。
不过这倒无伤大雅,这玩意本来就是面瘫,双眼也无神。
最大的破绽其实是他们的脚——一般他们都是微微漂浮着的,现在两脚完全落地了。
好在有衣摆遮挡一下,应该不会太引人注意。
最后,少羽再往他们的背后各自补上几十根毒针,以尽量延长他们的恢复时间后,就算大功告成了。
少羽这边搞定,石兰那边小心翼翼的把大门推开一条缝,透过缝隙观察了一下里面,确认没有人后,再彻底打开大门,示意少羽带上天明赶紧走。
三人至此重新回到了炼丹房。
………………
桑海城内,将军府。
扶苏坐在上首桌案后,手里拿着一份卷轴文书,
这份文书,是章邯呈上来的行动报告,里面大致陈述了此次噬牙狱诱捕行动的始末。
内容还算细致,不过总结下来就两个字——失败!
计划中的大鱼没钓上来,反而把原本捏在手里的盗跖和庖丁给赔出去了。
一言以蔽之——输麻了!
扶苏放下卷轴站起身,脸色看不出喜怒,语气平静的说道:
“章将军,这次噬牙狱诱捕行动一无所获,你作为计划主导者,当负首责。”
“末将知罪,请公子责罚。”
扶苏没有急着对章邯进行惩处,目光又转向李斯:
“李大人,卫庄是你亲自请出山的人,现在他背叛了帝国,你……有何说辞?”
“臣,但凭公子处罚。”
李斯除了认罚还能有啥说辞呢。
卫庄是他请来的人不错,但卫庄还是你们流沙的创始人呢!
但是没办法,下场踢球的是流沙的人,裁判也是流沙的人,这个亏李斯只有自己吞下。
好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扶苏也没有要严抓此事的意思,得到回应后,轻描淡写的说道:
“帝国赏罚,自有法度,你们的罪责自然由有司论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