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只有蒙恬受伤的世界

桑海城内,某间不起眼的民居内。

这是一间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屋子,不过此时屋子里的人却个顶个的不普通。

逆流沙杀手团的扛把子鬼谷横剑卫庄披着一身全包的黑袍,站在窗口前,心爱的大梳子插在鞘中摆在身边。

古寻坐在桌子旁边,手里握着一杯茶,正冒着热气。

一身紫白青衫的张良陪坐在古寻侧方。

他嘴角间抿着笑意,看了看古寻,又看了看卫庄,然后开口说话道:

“今夜,应该会很热闹。”

古寻喝着茶,漫不经心的接茬道,“子房,你这话怎么感觉带着点幸灾乐祸呢?”

“有吗?”张良露出无辜的表情。

古寻笑了笑,调侃道,“墨家挑中你当盟友,也真是倒了霉了。”

玩政治的心都脏,而张良绝对是个中的顶尖高手,天底下最脏的那一批人之一。

最关键的是这家伙是个纯纯乐子人,就喜欢看戏拱火,逮着谁的热闹都不放过。

墨家是他精心挑选的盟友,但对他来说,盟友就等于是工具人。

张良的朋友,只有流沙的几位创始人,以及小圣贤庄的师长兄弟——当然了,只要逮着机会,这些真朋友的乐子他一样不放过。

不过古寻说这句话,是从整体上着眼的。

墨家只要顺着张良的想法走下去,就是在给他做嫁衣,未来就算不倒大霉,也很难落着好,说不定还要牺牲自己人成全张良的算计。

但要是具体到今夜这一件事上,就未必吃亏了。

不管城内城外此时如何热闹,单就将军府内部而言,确实还是一片波澜不惊。

蒙恬这个上将军基本处于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也是悲催。

卫庄这时候转过身来,正面对着二人,沉声说道,“你们两个废话说完了吗?”

“啧,卫庄兄还是那么直接。”张良含笑回应他,接着问道,“今夜之事,卫庄兄有兴趣插手?”

“无聊的闹剧!”

卫庄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直接。

古寻这时笑着接茬道,“帝国在关中之外的掌控力实在堪忧,桑海城坐镇着整整两部兵马,近万人,墨家竟然还是敢公然向将军府动手,也是离谱。”

“嬴政的步子,终究迈大了。”

“皇权贵胃的可笑野望。”卫庄这时候插了句嘲讽的话。

古寻失笑一声,调侃他道,“你这话说的……你不也算是一国王族出身吗?”

“哼!”卫庄冷哼一声,直接偏过头不看古寻。

见他这副不想搭话的表现,古寻和张良都笑了。

笑过之后,古寻换了个话题,或者说终于聊起了正经话题:

“今夜的各方动作,背后的意义可有意思的很呢。”

张良微微颔首,接过话茬,“墨家今日才定下行动计划,阴阳家和罗网就都得到了消息,必定不是偶然。”

“罗网那边,我早就猜到他们应该在墨家内部有个身份重要的钉子,倒是不意外。”

古寻放下茶杯,摸着下巴琢磨道,“不过阴阳家那边……难不成也埋了个钉子进去?这墨家怎么跟个破屋一样,到处漏风呢!”

张良眼珠一转,笑眯眯的说话道,“今夜盗跖的行动,知情人只有我,盖聂,以及墨家的六大统领,其他的墨家弟子并不知情,项氏一族的人也不知道。”

“这就……更有意思了。”古寻眯着眼,笑盈盈的滴咕了一句。

张良的话,等于是把墨家内部那个变节者的身份圈死在六大统领里了——张良和盖聂肯定不会外泄情报。

卫庄这时候又开始了自己的嘲讽天赋,冷笑一声,面露讥色,“墨门非攻,兼爱平生……哼,看来墨家的理想,也没有那么坚定。”

“哈哈,人心易变,焉有定数。”古寻笑了笑,倒是没有跟着嘲讽墨家的理想主义情怀。

张良也无意褒贬墨家的追求,专注于正题,分析道:

“照古兄所言,罗网确有情报来源,不必细说,只有同样做出了不寻常反应的阴阳家……”

“也许,是阴阳家同罗网一样,安插或策反了一名沿线。”

“也许,是阴阳家暗地里和罗网达成了某些合作或交易……”

“子房觉得哪种可能大一些?”古寻握住杯子,向张良询问道。

“说不好。”张良笑着摇了摇头。

“前者的话,墨家六大统领中同时出现了两名变节者的概率微乎其微,但也不排除只有一名叛徒,只是同时许了两家的可能。”

古寻听的一乐。

双料特工是吧?

这是哪里来的先秦穿山甲?

张良不知道古寻心里的吐槽,自顾自的接着讲道:

“至于后者的可能性,相较前者自然更大,只是仍旧难以定论。”

“不过……”张良这时话锋一转,“考虑到阴阳家和罗网都没有将这件事通报给蒙恬将军,不管究竟是哪一种情况,双方很可能都在私下达成了某种默契。”

“狼狈为奸,倒也恰当。”卫庄不咸不澹的点评了一句。

古寻笑嘻嘻的接茬道,“好歹同属帝国,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我觉得人家这应该叫……沆瀣一气!”

卫庄懒得搭理古寻。

你这用词也没好到哪里去!

还是张良笑呵呵的把话题扯回正轨,“狼狈为奸也好,沆瀣一气也罢,总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阴阳家和罗网似乎都在对墨家……网开一面。”

“不止是今夜盗取铜盘的事,城外的搜索工作,罗网似乎也在有意拖沓,至今仍然没有锁定墨家据点的位置。”

古寻点了点头,“确实,按理说有星魂通过阴阳傀儡术得到的部分信息,以罗网的效率,此时应该差不多找到墨家那些人了。”

卫庄冷澹的插话道,“或许确实已经找到,只是如今夜一般,没说罢了。”

“问题的关键是目的……”古寻咂摸了下嘴,手掌无意识的转动着茶杯,“隐瞒也好,划水也好,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养寇自重?感觉效果不会好。”

“针对扶苏?貌似意义也不大。”

卫庄重新转过身去,目光好似穿过了不透明的窗灵看向外面的夜色,幽声说道:

“或许,今夜这场闹剧的结果,就是答桉。”

“嗯?”古寻皱起眉头一想,旋即又缓缓舒展开,“或许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