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城已经被围了,可是却只围了两面。
刘镇华的镇嵩军围了东面,陈树藩的陕军围了北面。
南方、西方都没有围,意思很明显,不想和城内守军死拼,只想把人吓走,占了西安了事。
大量的百姓开始出城,既然南面、西面没有兵,他们就一窝蜂似的向这两个方向逃跑。
于右任带着同盟会的人一遍一遍地喊话。
“乡亲们,请不要乱走,我们一定能守住城的,保证大家没事。……”
可是,人这种动物,和其它动物也没什么区别,保命是第一位的。
前两天虽然信誓旦旦帮助守城,那是还没有见到敌人。
现在镇嵩军和陕军都杀到了,好多百姓心里就慌慌的。
镇嵩军在韩城的恶行这两天也在西安传开了。
这老百姓更是怕了。
现在听说南边和西边没有被围,一个个心就动了。
先是一两个,后来七八个,再后来就一群群地向两个方向逃跑,其中,向南方逃跑的人最多。
这一下子,大半个城的人都向南边和西边涌来。
老冯派出了几队士兵,把永宁门和安定门守住,希望阻止人们出城。
士兵们荷枪实弹,把城门关了,枪口对准了出城的百姓。
黑压压的人群一下子把城门前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开门!开门!”
“我们要出城!”
……
呼喊声是一浪高过一浪,传出去老远。
前面已经有人跑出去了,现在不让人逃命,老百姓心中又是慌乱又是愤怒。
有些胆大的,迎着士兵们的枪口冲上去,便要抢夺城门。
“砰!砰砰!”士兵们对天鸣枪,希望阻止人们。
可惜,这人实在是太多了,逃命的紧急关头,人们渐渐的失去了理智。
再加上后面的人越来越多,死命的向前拥挤,前面的人站不稳脚跟,自然的向前涌来。
士兵们慌了,面对黑压压的人群,瞬间也没了主意。
都是本土本乡的人,他们也没胆量向人群开枪,见势头不对,一个个迅速上了城墙,至于
可是,没想到的是,士兵们一撤,人群向前涌,许多人站立不稳,便摔倒在地上,后面的人也不管不顾,直接从人身上踏过去了。……
哭喊声,惨叫声瞬间响起了。
“死人了!”
“别挤了!”
前面的人死命呼喊着,后面的人却不管这些,依旧是向前涌。
城门都是向内开的,门栓已经被拿掉了,可门却打不开。
南边永宁门情况最严重,地上的死伤者,站在死伤者身上的人群,把一个城门洞塞得死死的。
现在就算是想开门也开不了。
许多人开始涌上城门楼,开始爬上城墙,试图从上面爬出城去。
可这城墙都十几米高,一般人还真不敢往下跳。
人越来越多,城门口、城墙上乱成了一锅粥。
偏偏这个时候,北面、东面都响起了枪声。
南门和西门的混乱早已经传到了镇嵩军和陕军耳朵里。
刘镇华和陈树藩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命令部队攻城。
镇嵩军没有什么重武器,长枪短枪的,最厉害的就是几挺重机枪。
陕军倒是有一个炮团,可惜大炮小炮的都没带出西安。当时光顾着逃命了,炮都留在了城里。
老冯的队伍没有炮兵,缴获的几门炮只能当摆设,没人会用。
叮叮当当,乒乒乓乓,枪声大作,杀声四起,双方打得很热闹。
你来我往,互相射击了半天,都没打中几个人。
可这震天响的枪声,把老百姓吓坏了,更多的人向着南门和西门方向涌来。靠近两个城门的几条街,全被堵上了。
同盟会的人扯着脖子喊,劝说人们散开,可是,这个节骨眼上,还有谁听他们的,人群仍旧是向前涌动着。
连同盟会的人也被裹挟进去,人影都没了。
“焕章将军,赶紧出兵弹压!”于右任拔通了老冯的电话,十万火急地喊着。
“省长大人,刘匪陈贼攻城正急,哪儿派得出人来啊!”
老冯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手忙脚乱的,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想办法派人去,把城门打开,放他们去吧!”于右任长叹一声说道。
“好!我想想办法吧!”老冯答应了。
打电话问问战况,应该问题不大,镇嵩军和陕军都是虚张声势,并没有真正的攻上来。
城里还留了两个营做预备队,现在命令他们各营出一个连,驱散人群。
两个连的人,急急地去了。
可真到了地方,也是傻眼了。
好像全城的人都跑到南门和西门附近了。
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闪开!闪开!”士兵们抡起枪托,开始驱散人群。
这一动手,好像点着了火药桶。
纠纠老秦,那可是听着高亢的秦腔长大的,个个性如烈火,脾气暴躁。
老冯的兵一动手,老百姓再也忍不住了。本来跑不出去,心里憋着一肚子火,现在一下子爆发了。
发一声喊,拳头、棍棒雨点般的砸过来。
老冯的士兵也慌了,手里的枪可不是烧火棍,挨了几下打,火气上来,直接扣动了板机,……
西安城彻底乱了!
喊杀声、哭叫声、枪声乱作一团。
更有人趁机点着了房屋,熊熊大火也烧了起来。
滚滚浓烟迅速升起,隔着老远都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