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的盛小依端着水果盘,想要跟上去也不是,不跟上去也不是,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刚才她亲自进厨房,切好了水果想要给他们送过来,没想到走到门口的时候,好死不死的听到了柳柳怀孕的消息。
柳柳怀孕了,怀的是盛又霆的孩子?
她震惊了,还没来得及分析这于她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盛又霆就走了出来,看见她就跟没有看见似的,当空气忽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是想要跟上去的,但想到他满脸是血的模样太吓人,最终还是作罢,现在的盛又霆,还是不要去烦他的好,免得到时候他什么疯,她就惨了。
想到这里,盛小依端着水果盘走进了书房。
血渍染的到处都是。
满地狼藉。
盛樊的大半身体都借力靠在沙处,手紧紧捂着自己胸口处的位置,呼吸粗哑急促,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嘴里还在不断的喃喃自语,“我错了吗?”
“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事,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盛小依收回视线,颤巍巍的走到了盛樊的跟前,小心翼翼喊了声,“爸……”
盛樊那丢了大半的魂儿随着熟悉的一声爸,这才跟着一点点的找了回来,他几乎是机械的眨了下眼,看向盛小依。
她眼睛红红的,胆胆怯怯的样子,看上去是害怕他极了,可那害怕中,又夹杂着担心,忍着恐惧的在跟他说话,“爸,你没事吧?”
盛樊疲惫的摆了摆手,“没事……”
盛小依咬了下唇瓣,道,“爸,哥他是不是跟你吵架了?”
“如果是,爸你别生气,哥的脾气都是那样的,其实他只是说话不好听,不是有心伤害爸爸的,你千万不要把自己的身体给气坏了……”
盛樊深深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盛小依把水果搁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嗯,这个是我亲自给你切的水果,你多少吃点,消消气。”
吃水果,他哪里还有心情吃水果?
当初要不是因为她,因为她是他的女儿,他也不至于……
一想到当年的事,盛樊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甚至隐隐有了要作的迹象,可是,再一想,小依现在都不记得了……
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所有的气,所有的火,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谁叫他是当老子的呢?
“行了,你骆叔叔早让佣人把你的房间给收拾出来了,你先回房去休息,爸爸想一个人静一静。”
盛小依故作担忧,“可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盛樊打断,“没什么可是的。”
这回,他没再那样好脾气,直接道,“出去!!”
盛小依有些委屈,“嗯,那我出去了,爸爸你不要再生气了。”
留下这句话,盛小依走出了书房。
在关上门的那瞬,她听到了盛樊长长的一声叹息,她没有再理会,径直离开,满心都在思考着,柳柳怀孕的这件事,她到底要不要告诉叶樱?
到底要不要说呢?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她之前可是答应过叶樱的,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无巨细的都告诉叶樱,可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竟然有点犹豫了?
盛小依啊盛小依,你到底在想什么,在犹豫什么?
她烦躁的抓了几把自己的头,把它抓的一团乱,心里头仿佛才舒坦了一点。
就在这时,老宅里传来引擎动的声音,盛小依急急跑到窗口,弹出脑袋看了一眼,只看到了一辆宾利慕尚的车屁股。
盛又霆没有过问额头上的伤口,咬着烟一路飞驰,车快的,仿佛车子当真要飞起来了一般他都丝毫不在意,仍旧在不顾一切的加。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车开的这么快,是想寻求刺激,或者是想集中注意力,忘记什么,总之,等他真正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回了盛园。
他将车停在了车库,熄了火,却久久没有下车,只是坐在车里呆。
冬日的车库里,没有暖气,车不过熄火了一会儿的功夫,车里就冷了下来。
他感觉到了冷,那股冷意,仿佛是一条冰线,顺着他的指尖钻进了身体里,然后开枝散叶,在血液中疯狂流窜。
他被冻僵了,手冻僵了,身体冻僵了,骨头冻僵了,最后连带着血液,都一并僵了,冻成了冰,熬成了渣。
渗入灵魂深处的……寒冷。
他好冷,真的好冷,怎么这么冷?
他伸手试图拢一下自己的大衣,包裹住自己的身体,可手指什么都没有碰到。
他微微垂,借着车库里暗黄的灯光,看到了自己被血染红的针织衫,半晌之后,突然间出了“嗤”的一声笑。
然后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夸张,疯一样的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笑的千般惨淡,万般心酸。
哪有什么大衣?
他从老宅里离开的时候,根本忘记了穿大衣,就这样出来了。
那时候,他怎么就没有感觉到冷呢?
明明穿的一样,为什么他先前一点都不觉得冷,现在却冷的彻骨,全身上上下下的每个角落,都冷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为什么??
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仿佛所有的思绪都钻进了一条死胡同,无论怎么努力,怎么费尽心思的,都走不出来。
“为什么?”
他的手狠狠的砸到了方向盘上,一蓝一紫的眼睛,在幽暗的灯光下,显的极其骇人,撕心裂肺的嘶吼,在寂静的夜色中,异常清晰。
清晰到令人毛骨悚然,“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捉弄他?
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要阻止他?
明明很多年前,他就爱上她了,明明是他先遇见她的,明明是他……先爱上她的。
不是……楚南。
不远处,向晴被吓的瑟瑟抖,“宋先生,少爷他都这样了,真的不需要管吗?”
“不需要。”宋离皱着眉道,“你回去通知所有人,不管听到了任何声音,都不必理会,就当没有听见,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