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番外:江仙师逃亡回忆录

“……”江韶觉得自己造孽了。

“……”江韶确定自己造孽了。

“……”江韶不太懂自己为何总能造孽。

他小的时候流浪过一阵子,那时候跟着一个恶修,恶修对他还不错,给吃给穿,就是很烦,总会在他耳边唠叨:

“小孩,真的不随我修炼吗~~很好玩的哦~~”

那时江韶年龄不大,但他知道恶修修炼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父母尚在的时候,他见过修真者,那些修真者眼珠清澈气息透彻,不像恶修这样拥有一个红的像珊瑚珠一样的眼睛,而且,恶修身上透出来的气息太浑浊了。

他跟着恶修流浪了半年,这半年间,恶修刚开始的时候会杀人,每次恶修杀人的时候,江韶就躲在一旁,恶修杀完人发现江韶闭着眼睛时,笑了,道:

“小孩,你应该看着,光听有什么意思?”

后来,恶修再杀人就把江韶藏在视野极佳的地方,把江韶定住,让江韶没有办法闭上眼睛捂住眼睛,也没办法离开,只能看着恶修杀人。

再后来,恶修觉得很无趣,他在江韶面前杀人后,将满手的血抹在江韶洁净的脸上,笑嘻嘻道:

“你怎么就是不产生恶意呢?气息这么纯净,搞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恶修说恶意是一种气息,人若是产生恶意是能从所产生的气息中看出来的。

但江韶就没有。

恶修只在江韶身上见过一次恶意,那次是江韶父母双亡。

恶修觉得有趣,帮江韶杀了山匪,救下江韶。

但恶修也没想到,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江韶身上见到恶意。

不知道为何,恶修将污血抹了江韶满脸之后,便再也没在江韶面前杀过人了。

之后的日子里,恶修像是个普通又性格恶劣的修士,带着江韶在人间到处窜。

然后他们两个就遇见了,带着当时还不是江韶师父,正带着徒弟游历的,夷枝真人。

恶修那点儿伎俩,骗骗普通修士还拿的上台面,骗夷枝真人可骗不住。

恶修最终落荒而逃,留下跑的不快的江韶。

江韶被夷枝真人绑走了。

江韶逃了好几次,都被夷枝真人和她的两位徒弟绑回去了。

夷枝真人威胁他,如果他再跑,下次遇见恶修,一定杀了恶修,江韶才安稳了。

夷枝真人十分奇怪,像江韶这样气息纯净的人是怎么在恶修身边活下来的?

夷枝真人不会觉得恶修是好人,恶修的眼睛和气息都昭示着恶修的十恶不赦,所以问题一定出在江韶身上。

江韶又为什么非要跟着恶修呢?

江韶自己不肯说,比起不肯说,实际上,江韶被“绑”了之后,只点头摇头,几乎没说过话。

夷枝真人觉得这是个大麻烦,她能看见江韶的灵根和气,所以她知道江韶是难得的白灵根,这种灵根不止下限高的离谱,上限更是难以窥见。

也就是说,就算江韶自己不想修炼,也有可能某一朝忽然开窍了,修为突飞猛进。

如果江韶一心向善也就罢了。

奈何江韶好像并没有是非观。

若是未来有所成就的江韶又落在那恶修手上,后果难以想象。

挖了灵根吧,江韶又父母双亡,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跟着他们吧,就没有挖灵根的必要。

夷枝真人最后自作主张收了江韶做她的第三个弟子,也是关门弟子。

后来夷枝真人寿命将近也没能再突破,不久就去世了。

江韶便由他大师兄和二师姐带着。

江韶的大师兄没带过孩子,也和江韶不是一个流派。

江韶的二师姐的丈夫总觉得江韶长的太好,就是个祸害,看不惯江韶,时常暗里针对江韶。

江韶最终在大师兄出门寻找一样助突破的天材地宝后,自己偷偷溜出了出去。

他一边修行,一边看书。

路上总遇上奇奇怪怪的人,江韶一般都是好好问候一下对方,如果对方还是固执己见,江韶才会动手给对方一点儿教训。

再后来,江韶遇见了海朝月。

海朝月和江韶从小便认识,是青梅竹马,后来江韶的父母走商,江韶便跟着走了。

多年过去。

旧人再次相见。

海朝月又惊又喜。

彼时他们都已经年过古稀。

海朝月的父母早已去世,而她也成了修士,正在羽仙阁做任课长老。

海朝月听闻了部分关于江韶的事情,知道江韶没有去处,四海为家,就想把江韶带回羽仙阁。

江韶婉拒了。

海朝月没有放弃,她跟随江韶一起流浪。

好久好久。

好久好久。

直到江韶快到合体期,海朝月才劝动江韶跟她回羽仙阁。

江韶的灵根特殊,从化神期跨越到合体期,身体会先分解,神识也会分解。

然后某一天,人间突然出现了好几个带着江韶气息的人。

这些人都是江韶,又都不是江韶。

这些人互相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他们过着他们的人生,直到他们死亡。

所有人死亡之后,江韶就醒了。

他回收了那些人的经验和修为,境界自然而然地提升至合体期。

所以,他一醒来就是合体初期。

有一点不好的是,重新醒来的江韶,像婴儿获取新生,他变成襁褓中的婴儿,记忆也一片空白,没人照顾,会死的。

他这才答应了海朝月。

海朝月带着江韶回到羽仙阁之后,羽仙阁给了江韶一个上位长老的资格,职位暂时未定。

江韶醒过来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记忆慢慢回笼,五岁时,他记起了一切,包括所有分身的记忆。

明明一生才两百多年,却经历了那么多,江韶对自己产生了恍惚。

海朝月没让江韶恍惚太久,她在江韶十一岁的时候,给他带回了一个七岁的孩子——陈奚。

江韶望着海朝月怀里抱着的另一个小孩,一个小姑娘,问道:“你……一次……抢了两个孩子?”

海朝月顿时假哭道:“哥哥怎么这样想我?这两个孩子都是没了父母,看着可怜又可爱的,倩倩我带不了两个,哥哥你看他们刚好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你带男孩,我带女孩怎么样?”

当时只有七岁的陈奚不能理解,一个看着是个成年人的女子,为什么要管另一个,一看就没比他大多少的少年叫哥哥?

江韶叹了一口气,在他记忆不全的时候,海朝月拉扯大他不容易,于是“才”十一岁的他,接受了陈奚。

陈奚也不明白,为什么才比自己大一点的少年,竟然能那么厉害,比带他们来的那女修士还厉害。

陈奚一开始拜师的时候产生的抗拒,在见证江韶的实力之后,完全消失了。

江韶带着陈奚。

海朝月带着海昌溪。

由于海朝月升为上位长老之后,不再担任教学任务,经常外出,江韶便也接手过了海昌溪。

江韶没想过自己人生中会出现一段养孩子的时光。

那真的很奇怪。

他自己只被短暂地好好地养过,所以不太知道养孩子是怎么样的。

他遇见陈奚的时候,陈奚已经比当年遇见恶修的他大了。

他一边向身边可以学习的人学习,一边养着陈奚,虽然很笨拙,但他很用心。

后来,他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说起话来总是奇奇怪怪。

不过,江韶挺喜欢他的。

互通姓名之后,江韶知道了那人叫作周述。

起初江韶以为周述是一个纯善的人,因为他没在周述身上看见一丝一毫的恶意,这也是他放心带着周述,让陈奚、海昌溪接触的原因。

但后来,江韶见到了周述身上的恶意。

那恶意十分的不明显,不是因为初生不明显,那恶意就好像是被什么锁住了,所以才不明显,当时恶意泄露的时间太短了,所以江韶没能看清周述身上的恶意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这事,江韶观察了周述一段时间,然后就发现,周述这个人似乎非常特殊,他总是能吸引到一些很难吸引到的人。

比如:名气大到说出名字都能让人抖三抖,但没几个人见过真面目的,花秋。

再比如:事务繁忙到除了闻仙台传召,其他时候不管是邀请还是去找,都见不到人的,何清影。

再比如:人间可能就这么一只跑上来找人的,鬼王。

江韶对周述的好奇并没有因为这种事情增加,因为他也正在因为一些事情被人关注着。

江韶见到了周述额间的紫色标记,见到周述顶着标记到处逛,引人注目,又像很苦恼的样子。

于是江韶自荐上门了。

他本意是帮助周述摆脱标记。

但周述拒绝了,周述说他尝试过去除,但花秋第一次时间赶到现场,重新给他打上了标记。

这让江韶感到惊讶。

他本以为周述额头上的印记不过是花秋的一次恶趣味游戏。

他和花秋见过几面,对花秋有点了解。

花秋兴致来了,不管其他人死活,想怎么玩怎么玩。

等花秋兴致过了,背身就走,让人自生自灭。

所以他才过来,想要帮周述把额头上的印记去掉。

但周述说不是。

而且,周述还说抹除掉的当时,花秋就到身边了,重新给打上印记。

可见,花秋对周述有多重视。

江韶越发不明白周述为何具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他应周述的请求,只是把周述额间的印记遮掩了。

那之后,江韶就再也没见过周述了。

回想起犹如周述的人,江韶会想起墨相知。

他现在逃亡也是因为墨相知。

墨相知当时那般求他,求死欲望那么强烈,他一时动心,就做了错事。

事情到了这一步。

也怪,他当初没想到陈昭夙的执念如此重。

他没想到墨相知对陈昭夙这般重要。

陈昭夙他见的不多,陈昭夙给他的整体印象是轻浮好事。

他知道人心隔肚皮,印象是印象,人是人。

可墨相知那样求他。

其实,他也很清楚,他在接下墨相知请求的那刻,就是默许了会接下所有对墨相知的死亡不满而找他的报复。

他只是没想到报复来的这般狠。

狠的他完全招架不住。

江韶对自己身后还跟着的小尾巴,叹了口气。

因为降昼,陈奚能直觉到他的大致方位。

他没办法甩掉陈奚。

不过这件事,他从来没和陈奚说过,陈奚并不知道。

虽然陈奚不知道,但不妨碍,陈奚能因为降昼一路都找对了方向。

虽然没有根据,但江韶预感,陈昭夙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他把陈奚带去了曾经游历时发现的一个花秋创造的次空间之中。

如他所料,陈昭夙重新出现了。

出他所料,鬼王同时出现了。

让江韶稍微有点儿心理安慰的是,鬼王并不是来找他的,鬼王只是路过。

让江韶觉得他可能要命丧此地的是,他目睹了鬼王欺负一个红发红瞳的女修,那女修是年岁不大的青年,江韶本欲置之不理,奈何女修发现了她,向他求救,这举动引得鬼王的注意。

他知道鬼王会出现在人间,是因为他一个分身的原因。

他并不觉得那个分身亏欠鬼王,所以他对鬼王并不存在多余的感情。

已经引得鬼王的注意,江韶脱不了身,只好和鬼王交手,顺手救下红发红瞳的女修。

可就是这短暂的交手,和后续费了一点儿劲的摆脱。

江韶一回头。

陈奚从次空间里出来了,还被不知道何时已经发现次空间的陈昭夙踩在脚下。

不知道为何,江韶并不难过。

这就是他的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