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当年落在祈山庄的结界本是为了保护祈山庄的村民,却不成想现在竟然成了阻碍她行走的结界。
鬼王一双美目视着如同缀着一层层繁花的金光流转结界,这种等级的结界,普通修士是无法看见其上的灵纹的。
鬼王伸出一手抚摸流转到她面前的金色“雪花”,曾经有个人常常徒手在四季给她掐出金色的雪花。
她曾经真的以为那个人是值得她为了他违背鬼界规定,拿命赌一场美梦的人,只是,那个人带来的真的就只是一场美梦。
而她还好没有以真身离开鬼界。
还好没有沉溺于如糖如蜜的梦。
她细长匀称又白皙的手指捏住一枚金色雪花,轻轻捻动,一枚金色雪花便被碾碎。
道人不能说不厉害,只是要看遇上了谁,谁让道人遇上了她呢?就算在道人全盛之期,这样的结界也拦不了她太久,更何况是道人死后无主多年的结界,结界灵力早流失地七七八八,连金色雪花都不如记忆里的漂亮了。
看着就让人心情烦躁,泛恶心。
鬼王反手握住流转到前面的大片雪花一个用力……
裘诠秋察觉到不对,抬头一看就见结界出现了扭曲,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也足够让裘诠秋胆战心惊了,她心中十分明白,结界哪怕只是裂一条缝,她都死定了。
她在这个美的惊心动魄却又不似活人女人面前绝对没有活路。
这个时候,不由得就想到了进去许久如今连个影子都没看见的徐长老,直觉这个徐长老非常不靠谱,进去这么久了,连个信儿都没有。
裘诠秋将两个破璃球放进口袋,扛起地上躺尸的盛凌,一个箭步飞奔出去。
问她为什么不带瓷瓶?
她早先就发现那漂亮女人虽然不提瓷瓶只要地上的人,但眼睛却时有时无地瞟向瓷瓶,那说明瓷瓶里的东西才是漂亮女人真正想要的东西。
但是她想错了。
裘诠秋刚跑出数百步,结界就碎完了,鬼王抹了下唇边的血,轻笑一声,朝裘诠秋的方向虚空一抓,道:“我不想陪你们玩了,还我。”
眨眼间,裘诠秋白皙的脖颈被鬼王握在了手中,她脸色瞬间红如苹果,肩膀上的盛凌摔在地上,滚了半圈,碰到了地面上端正放着的瓷瓶,瓷瓶倒地发出略微清脆的撞地声。
鬼王却连眉头都没眨一下,她空着的右手手掌向上往前一伸,裘诠秋上衣内衬里的两个玻璃珠便飞出落在了鬼王的手心,鬼王握住两个珠子,珠子化成粉末,释放出来的银色流光凝聚成一把银光闪闪的利剑。
她握着剑柄,剑尖指向地上摔晕过去的人,手腕翻转,剑影翻飞几下,盛凌身上的粗麻绳断成几段,露出手腕,鬼王将裘诠秋扔了出去。
破风从手中消失,她拿起倒地的瓷瓶走到盛凌旁边半蹲下,右手食指指甲忽的延长三寸,划向盛凌手腕,鲜血溢出,染上瓷瓶,瓶口封印解除,红色嫁衣魂体从其中出现。
魂体飘出,竟是落在离鬼王数步远的地方,她身体若隐若现,近似透明,目光落在地上因涓涓流出而汇成的小血流上,张唇道:“你如此做,会被处罚的。”
鬼王呵呵笑了两声,起身,盯着面前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道:“你现在回来就一切还好说。”
“不能留在这里吗?”红色嫁衣木讷抬头看着缓缓上升的太阳,听着村子里的鸡鸣,“天亮了。”
她回过头,阳光穿透她的同时照亮了她,她微微笑道:“我不能留在这里陪着他吗?”像是在询问意见一般。
“不能。”鬼王眯了下眼睛,直接否定:“留你在上面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你现在能选的就是要么自己回来,要么我——灭了你。”
红色嫁衣衣袖掩面轻轻笑了一声,声音如风拂动银铃。
鬼王心道不好。
“那么如你所愿。”
红色嫁衣话落瞬间变成了莹莹白点,转眼湮灭。
鬼王紧闭眼睛又睁开,牙齿磨了又磨,没想到当初心软分裂的一点魂魄竟然如此有骨气。
到此,她紧握的拳松了,像是终于放过了自己。
罢了。
她转身踏入虚空。
与此同时,被易荀制住不能作恶的双生子毫无征兆地从易荀手中消失了。
易荀望向村口。
他身边的是刚起床做饭务农的祈山庄村民。
“都说我们村里有怪物,我们原先都不信,今日神仙来了,原来我们这里真的有怪物!”
“是啊是啊,仙人不愧是仙人!直接把怪物灰飞烟灭了。”
“……”
易荀嫌烦,耐着性子,点了几下头,便原地消失了。
他的消失又是激起一声声感慨。
周述背着阮文易,顾不上和热情的村民们寒暄,连忙往村口跑去,他可是在屏幕里看见了盛凌被放血了,他要去确认人死了没有。
百里淮老好人被拉扯着要他留下吃饭,报答他们除魔的恩情,百里淮脸皮薄,知道始末的他知道有隔离结界的存在,邪魔伤不到祈山庄的村民,甚至大部分修士都无法进入真正的祈山庄,听着村民们的称赞,他脸色爆红,一边结结巴巴道:“不必,不必了,”一把把自己往外摘,只奇怪其他人怎么跑的那么快,只剩下他一个人。
若千萱和童妗妙没有周述跑的那么快,但他们也离村民很远了,两个人相互搀扶着,两人相视,皆笑出了声。
“这次可以算是大难不死了。”童妗妙道。
若千萱笑道:“所以说,我们肯定会必有后福的。”
两个姑娘相互安慰着,以往的隔阂好像在此刻都烟消云散了。
周述跑到村口的时候,见到了易荀,再一看盛凌手腕上的伤已经复原了,除了面色惨白,昏迷不醒外,还喘着气。
周述:“……”
好吧,这次他已经想到了。
看来反派是怎么着都不会死了,光环比主角还耀眼。
裘诠秋只是被摔晕了,除了点轻微擦伤,没有别的伤,易荀将她叫醒,让她背盛凌。
裘诠秋顿时觉得不好,怕盛凌是易荀的什么重要的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徐长老,这位小公子是您的旧识?”
“不是。”易荀斜斜睨了她一眼:“你将人伤了,你负责,鸿清宗的弟子可不能是欺凌弱小之辈。”
裘诠秋立马收敛了神色道:“是,弟子知错。”
她爬起来,准备去背盛凌时,见到朝入口走来的大师姐童妗妙,心中一喜,心道:“大师姐果然福大命大。”
但再看清童妗妙身上披着的银色衣衫,脑子一卡,再看见蹲在盛凌身边探盛凌鼻息的只穿白色里衣的周述……
最后看见与大师姐一直不和的若某人正与大师姐相互搀扶,而且两人气氛看起来还十分融洽。
她猛然摇了摇头,心疼道:“我家大师姐都吃了些什么苦啊!”
周述眼皮一跳,抬眼看裘诠秋,心中无语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们都吃了些什么苦。”
他起身不再管盛凌,反正是没死成,他已经佛了,既然怎么都不死,那就随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