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这一刻。
战场最深处，明烛至尊手中，忽然有无穷无尽的道符冲天而起，每一个道符都散发着璀璨仙光，凝聚为成百上千条长链，猛地向他前方地方那尊太古神族镇压而去，使得那尊太古神族，一时间都陷入了一个道符世界中。
其手中，也有无数符文冲天，都散发着神圣光辉，弥漫着一股恢弘、圣洁的气息。
仿若，神灵法旨！
顿时，无穷道符与神符碰撞，使得二人所在的战场中，充斥着毁灭气机，有不朽气机在破碎。
但总体而言，这两大至尊的对抗，猛地形成了一种平衡，谁也无法奈何谁。
似乎，又一场将跨越百年、千年甚至万年的苍宇级博弈，又将开启。
“嗖！”
但就在此时，明烛至尊身形一闪，竟是忽然脱离了那片战场，而他的身形，竟是缓缓地抵达陈凡前方。
“去吧，明烛至尊要见你，这里交给我。”
陈凡正与苍宇级存在大战，面前光芒一闪，一个身材瘦削、脸庞有些木讷，手捏一柄砍柴刀的男子，忽然抵达他面前，一刀向前方那尊太古神族男子砍去。
“咔嚓！”啥时间，整个混沌战场，都被他一分为二，那砍柴刀上的气机，竟似能劈开天地岁月，让陈凡都是咋舌。
他从未见过这位至尊，其模样，也与焚古仙尊等人有极大的区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上的樵夫，但仅仅刚才这一刀，就已足以证明，他在苍宇级存在中，都是不容人小觑的存在。
“哼，玄照，当年将你打入苍天炼狱，你竟然都没死，但你莫非以为，能用这柄砍柴刀伤到我？”陈凡前方，那尊太古神族厉喝，让陈凡的眉头都是一抖。
那还真是一把砍柴刀啊！
“嗖！”不过此处战场，已被接手，他身形一闪间，脱离战场，抵达虚空之中，看向前方的灰袍老者，神色肃然地作揖：“青云天域、道初仙宗，流云，觐见明烛至尊！”
虽直到今日，才听闻明烛至尊的大名，可陈凡心中，却是敬佩无比。
毕竟，不是任何一尊存在，都能镇守道洲的！
而似乎自远古末年以来，道洲，就由明烛至尊镇守，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迎接着来自太古神族的压力，镇压大敌，平定动乱！
对这样一位至尊，任何青云阵营之人，都应该心存敬意。
“呼啦。”
但面对着他的觐见，明烛至尊，却是没有多说，凝视着陈凡四周的道则，脸庞之上，竟是忽然浮现出难以描述的落寞与悲伤之意。
“至尊？”陈凡眉头一凝，有些疑惑。
莫非，是这万道修炼之路，让明烛至尊，想起了什么？
“嗡。”而前方，明烛至尊轻轻地探出双手，朝着陈凡四周的道则一点，霎时间，岁月法则涌动，陈凡四周的无穷道则中，忽然有一片虚影浮现而出。
那是一片染血的矿区，枯寂而荒凉，一个个黑洞中冒出绚烂光晕，前方有一个女子屹立，身着古老服饰，身段修长，黑发如瀑，而在她纤细的身影后，影子在不停变幻，竟如热水在沸腾。
“咔嚓咔嚓！”
这道身影一出现，明烛至尊四周的道则，竟忽然紊乱了起来，一股暴乱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席卷整个道洲战场，让其他苍宇级存在，都是心中一寒。
然而，明烛至尊看向那女子的目光，却是……
无比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宠溺。
但在这宠溺之中，又充斥着无法掩饰的悲伤，使得他原本挺拔的身形，看起来似乎都佝偻了一些。
“那是！”
陈凡的瞳孔猛地一缩，对这女子有一点印象。
这是他在域外万族战场中见到的女子，当时，整个万族战场都在崩塌，他在急速逃窜，偶然瞥到了这女子，当时还被其身上的气机震慑，未曾想，这女子，竟与明烛至尊有关。
而此时，女子的声音，又已在虚空中幽幽响起。
“你看见我父了吗？三千神国之主，杀向荒海！”
“你看见我兄长了吗？道洲掌教，奉命前往第一道关……诛杀神魔！”
“你看见我的族人了吗？镇守死城！”
声音悠悠，虚无缥缈，如一缕薄雾飘荡在岁月长河之上，充斥着孤独与茫然。
“第一道关、道洲掌教！”
听见此话。
陈凡顿时神色一变。
如此看来，明烛至尊，竟就是那女子口中的“兄长”，疑似在远古末年，前往第一道关击杀神魔，最终，回到道洲，一镇三千万载！
“……只剩下我了……”
最终，女子那声悠长的叹息声，再度响起……
“这……”陈凡默然，看起来，当年这女子，似乎不知道明烛至尊还存活在世间，一个人行走在苍茫星海中，以为族人全都离去，孤独而绝望。
“刺啦！”
下一刻，明烛至尊神色一变，手中，万千道符流转，笼罩在那女子的身上，似乎要捕捉其道则轨迹，一时间，使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席卷无穷星海。
“咔嚓！”但不过数个呼吸间，伴随着一道清脆巨响，那女子的身影，直接猛地破碎开来，化作无穷光影，如同一缕湮尘般，飘散在虚空中。
“呜呜！”
这一幕，使得明烛至尊身形一颤，接着，沉默许久，不发一言，最终，竟如那女子一般，一声轻叹：
“……只剩下我了……”
“这……”陈凡哑然。
他看得出来，明烛至尊刚才，似想推演那女子的道则轨迹，然而，却以他苍宇级巅峰的境界，都无从推演，只有一个原因：那女子，早已陨落在岁月长河中，在孤独与绝望中逝去。
“明烛至尊，出自飞仙城黎族，此族，从荒古年间开始就是赫赫大族，从太古年间开始，就是青云阵营最强大的势力之一，可惜……”也就在这时，陈凡身旁光芒一闪，焚古仙尊出现，竟已结束了那一战，而他看向明烛至尊，脸上也是带着无尽的感慨之色：
“远古末年那一战，黎族作为青云镇营的中流砥柱势力之一，几乎举族覆灭，老族长被太古神族至高存在亲自镇杀，所有族人镇守死城，最终染血城池；”
“明烛至尊，当时奉道初准帝的命令，镇守第一道关，统领两大阵营的正面战场，乃是九死一生的任务，未曾想，最终，他幸存了下来，而黎族其他人，尽数覆灭！”
说到这里，焚古仙尊又是轻轻一叹，看向虚空中那道逐渐要彻底消散的身影，沉声开口：“远古末年，黎族举族奔赴战场时，老族长为了保留一丝血脉，将明烛至尊最小的妹妹封印，等待后世万界安宁再复苏，没想到，也被太古神族抹杀！”
“因此如今，原本威名震慑荒古、太古、远古三大年间的飞仙城黎族，只剩下明烛至尊了！”
“……”
说到最后，连焚古仙尊都是哑然，肃穆地看向明烛至尊。
“原来……如此！”
而陈凡的心头，也是沉重了起来。
他向明烛至尊看去，只见在无穷仙光与混沌导则交织中，这位道洲大战的掌舵人，看起来依旧威压滔天，眸光睥睨间，似能统领无穷大军，征伐九天十地，可终究……
他已满头白发。
他的道则与气机，都不再是巅峰状态了。
关键在于……
他已镇守道洲三千万载，承载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更关键处在于……
他的四周，曾有无数威压星海的至亲之人，曾拥有一个光耀荒古、太古、远古三个时代的家族，可如今……所有的族人，都战死了，除他之外，举族覆灭在远古末年，连最宠溺的妹妹，都被击杀在岁月长河中。
诸天、万界；古今、未来……
整个黎族！
永远……只剩下他了！
“哗啦！”想及此处，陈凡整理衣冠，再度对着前方的明烛至尊，深深弯腰，肃然一拜，真正认识到了这位存在。
他虽位列苍宇级巅峰，却不是一个遥远的传说，不是一个空洞的尊号，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属于自己的无奈与孤独：举族覆灭，再没有一个亲人，他依旧厮杀在残酷到极致的战场中，哪怕已气血衰老、白发苍苍……
“这就是万古大局的残酷，哪怕是至尊，都充满了遗憾和无奈！”一旁，焚古仙尊似看出了陈凡的触动，也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这使得陈凡目光一闪。
确实，虽然在横渡界海前，他对大局的残酷，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这一路前往道洲时所见景象，在这道洲大战中所看到的诸多画面，以及前方那凝视着虚影随风飘散的明烛至尊，还是让他心中震动。
这条道路的残酷，从来不是一句“仙骨铺路、仙血成河”便可完全概括的。
凡人的眼泪、苍生的哀嚎、修士的枯骨、巨头的血液、至尊的叹息……共同组成了这万古大局的一幕幕画面！
横亘漫长纪元！
“你是否已明白，万道修炼之路……真正的本质？”
但不容陈凡再多想，前方，明烛至尊的声音响起，他脸上的悲痛之色已丝毫未见，平静地凝视着陈凡，神色甚至显得有些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