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乃至全省，都是亚热带湿润季风性气候，每年进入五月份之后，雨水就渐渐多了起来。
宁墨出发的前一天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但距离C市越近，雨也渐渐小了，现在的夜空晴朗无云。
黑旅馆条件很不好，床又矮又破，床单也发黄发腻，隔音也不好，这么晚了，隔壁还是吵吵嚷嚷，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
好在破旧窗帘拢不严的缝隙中，悄悄泄进来一缕月光。
今晚的月是上弦月，宁墨停车的时候特地抬头看了一眼，没下雨算老天爷赏脸。
在原主的记忆中，他挨了揍被他爸从学校领回来的那天，也是这样的月色。
那天他爸好不容易休班在家，原主不知道这事，课间的时候因为玩游戏和同学争执了起来，言语没争论清楚，自然就动了拳脚...
原主上学晚，二年级的孩子里他算个头高的了，因此也没在怕的，就和人开始上演了全武行。
俩对多，哪怕原主个头高，也不占什么优势，当然被打趴下了。
有人告诉了老师，于是原主和那一群孩子都被留了堂。
那天原主的妈忙着包饺子，就让他爸去把孩子领回家。他爸换上便装，在老师办公室里听了半天的训，才将鼻青脸肿的儿子领了回来。
那天爷俩，就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这样温柔的夜色回的家。
我不回来还不知道你这么调皮。儿子，答应爸，以后可不能这么浑了，让你妈少操点心。
今天那是他们欺负人！再有下次我还敢！
合着你还行侠仗义了？最后就挂了一脸彩回来？
原主合计了一会儿，扯着他爸的袖子，嚷嚷着让他爸背。
爸，我以后不犯浑了。但你教我拳击好不好？我学了可以行侠仗义！
他爸之前可是解放军，后来转业做的民警，虽然没见过自家老爹格斗，但在小屁孩心里，爸爸总是最厉害的！
父亲一把把儿子搂了起来，背在背上。和身后胖乎乎的小子比起来，当爹的其实并没有那么壮实，还因为长期加班有些清瘦。
他笑着拍了一把儿子的屁股，将孩子往上驼了驼，声音轻快：
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行侠仗义！
父子俩一路热热闹闹地回了家，探讨了一路的武功招式，回来的时候月亮正偏西，像一个白胖胖的饺子。
家里逼仄的小屋里，锅里的水已经开了，正冒着升腾的热气。
怎么回来这么晚！还等你们下饺子呢！
每每想起那就是他们最后一面的时候。
原主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下意识地不敢抬头看月亮。
第一天一早，宁墨醒来之后就掏出点白色粉末，装模作样吸完之后，躺在床上迷瞪了好半天。清醒之后，才拿出手机联系午夜行：
哥，今天什么安排？
可能是宁墨这一晚的表现已经通过了对方的考验，午夜行这次没有那么磨叽了。
你开车到这个地点来。小心马子。
午夜行发给宁墨的是一个很偏僻的地址，宁墨现在赶过去的话，还需要花一个多小时。
857也核对了一下那个地址，是一个郊外的废弃工厂，但并不是虚拟IP的真实地址，也就是说并不是对方的大本营。
一路上又是颠簸又是迷路，宁墨好不容易才赶到午夜行所说的地点，此时已经临近中午。
远远地看到厂区大门的时候，857就已经检测到了厂区里的情况：
【大佬，门口有一个马仔放哨，厂子里还有三个人。里头留寸头的那个人，手上有改造枪支。】
等宁墨到了门口之后，就被那个马仔拦了下来。让宁墨停车，下去进去见老大。
宁墨没有反抗，乖乖照做了，拎着自己那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也被马仔检查了一下之后才让他带进去。
不得不说，看这群人的架势，已经完全形成组织和规模了，等级十分严密，因此才能屡屡和缉毒警察们玩捉迷藏。
进了空旷的厂房，宁墨很知趣地没有四处打量，而是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华子，遇人就分。
午夜行大喇喇坐在厂房内的钢板上，看着很是没有架子。
宁墨上前给人敬了烟，又给人点上火，还把鼓鼓囊囊里面装满现金的公文包给了对方。
连857看着都不由得感慨：
【大佬现在可真是忍辱负重。能让大佬越憋屈，应该死的也越惨吧！想想就可怕！】
其实这次本不用午夜行亲自出面，但他觉得宁墨有发展潜力，想把这个所谓的张兴培养成自己在A市的代理人。
以前自己只在网上做外地生意，能占据的市场还是有限。
看宁墨的发展速度，A市的毒品市场说不定真能被他撬开一点！
午夜行其人看着不高，很典型的当地人长相，嘴唇厚实，眼神散漫中带着点凶狠，一头扎手的短寸。
摸了摸公文包之后，午夜行吸了口烟，冲宁墨一笑，露出豁了口的半颗牙：
老弟仗义。吃饭了吗？
宁墨搓了搓手，局促地一笑，将张兴的那点子劲头表现得淋漓尽致：
来之前吸了口，还不饿。哥你饿咱去吃，必须我请！
午夜行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将手里的烟抽完之后，就转身慢慢悠悠往外走。见宁墨还愣在原地，扭头给了个眼神。
宁墨身旁的另一个人领会了，催道：.
还不跟上！
宁墨出去的时候，之前在门外看守的马仔已经坐在他车的驾驶位上，后面坐的正是午夜行。
宁墨小跑两步，过去上车坐在了另外一侧。
一路上，马仔开车，后排的午夜行大爷式地坐着闭目养神，宁墨坐在一旁不敢发出动静惊扰他。
能捕捉潜意识吗？
【有点困难大佬，他虽然闭着眼睛，但很是警戒，心理素质也过硬，一时半会很难攻破心理防线。】
那就不必捕捉了。全力破解虚拟IP地址，联系我的同事们，让他们准备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