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的这位老朋友杨振邦也是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元老,主攻生物方面。
和白老那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杨振邦的夫人秦丽华也是化学界的大家。
两人伉俪情深,膝下只得了一个女儿。对女儿杨庭芳是看得像眼珠子似的。
从小受父母熏陶,杨庭芳长大后也毅然选择了化学专业,博士毕业后进入实验室工作,正积极研发新型武器的催化反应材料。
谁知道实验时发生爆炸,杨庭芳的左半边脸几乎全被试剂烧坏,医生鉴定哪怕植皮也无法修复。
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做父母的比谁都痛心。
两口子强忍悲痛到处求医问药,但结果都是一样令人失望。
后来还是杨庭芳主动安慰父母,劝两人想开一点,今后她还可以继续工作。
但左脸上严重的伤势还是影响了杨庭芳的工作和生活。不仅时常招来他人异样的眼光,还时不时地发炎恶化,更不要提恋爱和婚姻了。
由于几人关系甚笃,杨庭芳从小是白老看着长大的。本来前途光明的科研新星正因为脸上的疤痕而暗淡,白老也叹息不已,那个项目更是因为爆炸被叫停,重启之日遥遥无期。
想到宁墨前后的变化,白老的心思也热切起来。那么长的疤痕都能修复,说不定杨庭芳的也有可能呢?
要是真的成功的话,那可是救了三个人啊!
因此,当白敬先隐晦地和宁墨提起伤疤的时候,宁墨听说杨庭芳的遭遇,坦白说其实没有什么老大夫,都是她自己开的药。
白敬先又是被惊吓了一番,真不知该说宁墨艺高人胆大还是无知者无畏,自己开的药就敢往脸上抹,不过想起宁墨的天赋,白敬先又把提起的心默默放回了肚子里。
现在高超音速飞行器的项目已经告一段落,宁墨学业又一向轻松,白老这才忍不住求了个人情。想让宁墨帮他个忙。
好在宁墨只是略一思索,提出这事完全保密之后,就答应了。
就这样,领着宁墨去拜访了杨振邦一家。
距离杨庭芳受伤过去仅短短一年,杨振邦夫妻俩却明显可见地衰老憔悴许多。看到白敬先领着宁墨上门时,还是强打精神展出笑颜来。
哟,老白,怎么有时间过来坐坐了。快进来快进来。这个小姑娘可真俊,是你新带的学生?
白敬先笑着看了宁墨一眼,面对爱女心切的夫妻俩,宁墨似乎体会到了自家父母因为她的伤势着急上火的心情,对白老嘱托的事多了几分上心。
等几人落座后,白敬先颇有几分骄傲地介绍起了宁墨:
这可不是我学生,她都能当我老师了。小墨可是个好苗子啊,这不,前阵子,我实验室里有个项目,都是她负责的。
小姑娘这么厉害啊...真是了不得。可算是圆了你的梦了吧老白。
杨振邦和秦丽华一生都奋战在科研一线,自然知道白敬先说的项目的分量,看宁墨的眼神也是越发慈祥。
但一想起自己女儿现在只能每天待在家里,两口子又叹了口气,不免有些伤神。
其实这次我带小墨来,就是为了庭芳侄女。你们可不知道,之前小墨这孩子傻,为了救人,让人在脸上划了一刀。结果你看,她自己给自己治好了。
啊?真的吗?老白你可别开玩笑,是不是那种小口子,过一阵子自己愈合了。唉,我们现在又想要希望,又怕希望太多,最后都成了失望...
白敬先也理解两人的心情,特地将宁墨之前受伤的照片和诊断书拿了过来。看完之后,夫妻俩沉默了半晌,抬头看向宁墨。
小姑娘,您跟我们交个底,我们这次还有希
望吗?
两位德高望重的老科学家,如今为了女儿的伤势,放下身段来问她,何尝不是想再祈求一个希望。
宁墨沉吟片刻。
我不能夸下海口。但是只要有一份希望,我就能将庭芳姐治好。我能先看看她吗?
屋内的杨庭芳似乎一直在关注几人的谈话,还不等夫妻俩叫她,自己便走了出来。
不同于常见的毁容病人的样子,杨庭芳除了脸,表现都与健全康健的人无异。
杨庭芳看着二出头,身量挺直,四肢纤细,浓浓的书卷气。
哪怕伤得这么重,眼睛里仍旧光彩熠熠,见到宁墨颇为好奇地打量了几眼。
作为科研工作者,杨庭芳已经能够平静接受自己的伤势了,也许父母还会时时刻刻揪着心。
但杨庭芳却还惦记着自己那个未完成就被叫停的项目,简直比毁了容还要让她难过。
宁墨观察着杨庭芳脸上的伤势,由于已经过去一年,伤口的皮肤没有再愈合,而是不断萎缩,看起来像是古稀老人干枯的皮肤一样,边上烧红坏死的边缘皮肤也没有继续脱落,而是要掉不掉的挂在脸上。
杨庭芳看着宁墨,嘴角清清浅浅地笑了一下。
受伤以来,她见过太多的目光,害怕的恐惧的惋惜的憎恶的。
唯独没有见过宁墨这样专注的。在她眼里,没有好恶,好像只是将她的伤独立起来看待,像仪器在检验材料。
宁墨也对着杨庭芳回了一个淡淡的笑。而后转向满眼希冀的夫妻俩。
杨老,秦老,庭芳姐的伤还是有救的,只不过麻烦一些。需要外敷,内服,外加针灸治疗。针灸半个月左右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