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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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后,他就租下了一间小门面,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宠物店,留在了这座繁华的城市。

一开始只经营宠物洗浴吹剪业务,顺便卖卖宠物产品。

由于他从小就对动物有亲和力,小店生意一直很不错。

到了后来,赚到了钱的他就慢慢扩大业务,几年间就开了一家动物小诊所,还贷款买了房。.

老父亲被他接来住过几次,可实在适应不了大城市的生活,没几天就想回家乡。

所以谢理言想让父亲在南方安顿下来的愿望,一直没能实现。

执拗的老父亲只想着老家的一亩三分地,喜欢那样无拘无束的生活。

拿父亲没辙的他,最后在老家给父亲起了一所新房,经常带旺财回去看他。

天气升温到将近五十度的时候,信号还没断。

他跟父亲最后一通电话得知,父亲已经在村长的带领下,和父老乡亲搬进了防空洞生活。

家乡村庄旁的防空洞,他小时候也去探险过,那里十分阴凉,边上还有地下水,是难得的避暑好去处。

再加上家家户户都有存粮,生活方面,可以说比他们城里要舒服的多。

他不怕别的,就怕父亲有个头疼脑热,在那里找不到药。

家庭档案没一会就刷了出来,谢理言父亲还在人世,可那显示的地点却让他呼吸有些困难。

原本在北方老家的父亲,现在竟然出现在了另外一座城市!

那座城市差不多位于他们两边的中间,距离老家起码五六百公里的路程,怎么会这样?!

谢理言鼻子一酸,心里已经知道了什么,但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连忙给父亲买了票,带着着急不已的金毛旺财退到了一旁。

他要冷静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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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高速不远处的一个地下石窟中,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劝解着一位黑瘦的老人。

老人六十多岁,皮肤黝黑的在手电筒下甚至能反光。

他身上穿着一件脏的看不出颜色的汗衫,露出的皮肤有深浅不一的伤疤,正靠坐在石洞旁,目光坚定的看着出口处。

「老哥,别走了。就留在俺们这吧。」

「是啊,你的娃在城里肯定过得好哩,城里不都有那个那个啥所,可安全哩!」

「避难所!城里人都去了避难所,国家会管他们的。」

「是哩,老哥你也带着粮食,咱们就在这里等国家来支援,咱们要相信国家!」

「老兄弟你身上被那热雨烫出来的伤还没好,咱就别折腾了。」

「你娃子看见你这样得多心疼,咱们也没几年可活了,犯不着啊!」

一群父老乡亲都是实在人,看老人的眼神充满了震撼和感动,还有些许的黯然。

前两天夜里,周边下了一场热雨。

住在石洞中的村民等雨停下来后,就出门去附近找物资。

恰好在高速旁的沟子里发现了这个老人。

老人脑袋上顶着一口大锅,背后背着大袋子,被发现时人已经有些中暑迷糊了,嘴里还在喃喃着找牛牛。

老人被村民合力抬回石洞,借助着手电的光亮,发现他露出的皮肤有许多烫伤。

有的是刚才那场热雨浇的,还起了一些水泡,有的则是已经结痂,但也不难看出也是热雨留下的痕迹。

石洞中居住着这周围几个村落的村民,大家既团结又善良。

虽然不知道一个老人为什么身上会有这么多伤,还跑来了他们这附近,但看着他迷糊的样子也不能见死不救,于是找出了药给他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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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第二天才清醒过来,发现大家救了他,硬是拖着疲惫的身躯给大家磕头。

几个村落的村长拦住了他,开始询问起他的事情,这才得知老人是去南市找儿子的。

南市距离他们这起码有六七百公里的路程,而老人是从辽市出发的,一个多月以来,靠着双腿已经走了五百多公里的路程。

老人平淡的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原来他从跟儿子通完最后一通电话,第二天就启程了。

儿子告诉他已经带着狗进入了避难所,非常的安全。

可一向了解儿子的他,怎么听不出他在说谎,只是不想让他担心罢了。

他挂了电话就跟村长说他要去找儿子,村里人虽然不支持,但也没劝什么。

整个村子的人连夜给他做了一麻袋的米饼,让他带着路上吃。

家家户户都贡献出了家里的药膏物品,让他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大家都知道他牵挂孩子,谁又能不牵挂外面的孩子呢,只是没有一个人像他这么勇敢,独自一人敢去找罢了。

老人说得很平淡,仿佛这一切都很顺利。

可大家看着他身上的伤还有对外面的了解,哪能不知道他遭受了多少苦难,光是水源就够让人头痛的了。

一些老人和年轻的小媳妇听完后都抹起了泪,像他这样的人真的是太伟大了。

老人拿出药膏熟练的在身上抹了起来,修养一番后,第二天就说要离开继续上路。

「谢兄弟,俺长你几岁,不怕说句难听的。你走了一个多月就这样了,要不是俺们发现你,你都熬不过去!」

「剩下还有这么多路程,你要怎么走?就算你到了南市,可你也说了你儿子不在避难所,要这么找?!」

老人拿出裤兜里贴着防水膜的照片,他和儿子还有一条金毛站在新修好的房屋前,笑得非常灿烂。

他那时皮肤还没有那么黑,身材甚至有些微胖,根本不像现在皮包骨头,眉心还有一道一道的沟壑。

谢家和一直是个执拗的人,决定下来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

他轻轻摸了摸照片,又把它放回装扣子的裤子口袋里:「谢谢你们,俺知道你们为俺好。可俺就这么一个娃,从猫崽这么大给他拉扯成人。」

谢家和擤了擤鼻子,把眼泪咽了回去:「俺媳妇走之前,俺答应过她一定会照顾好牛牛。俺决定去找他的那一刻开始,就做好了准备,就算死在路上也是心甘情愿的。但要俺安心留下过日子,真的做不到啊……」

「俺一睡觉都会梦到媳妇在哭,梦到俺儿在哭啊!」

「那、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