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声期的公鸭嗓加上长期缺水嗓音沙哑,说话就像锯木头的声音一样。
大黄被属实这声音难听到了,不禁开始自我怀疑起来,难道是自己闻错了吗?
它不死心的低头继续嗅,没错啊……就是辰辰的味道。
带着不解,大黄迟疑的汪了五下。
店里安静下来,没一会儿,难听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我认识你吗?认识就喊两下,不认识就一下。”
“汪汪!”
丁辰听到了回答,有一种果真如此的感觉,慢慢爬下了桌,最后问了一句:“是大黄吗?是的话……”
他声音哽咽,汗水混着泪水从脸上滴落,有些说不下去了。
“汪汪汪~嗷~”
大黄吐着舌头欢快的在原地转了个圈,蹦哒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着不见一丝光亮的小店。
伴随着稀稀索索的脚步声和东西摩擦的声音,一个半大少年拖着袋子,手拿木棍,从店里走了出来。
丁辰绕过店铺的隔间,就看见了门口甩着尾巴的大狗,大狗的爪子上戴着一块电子手表,手表的屏幕还是亮着的。
由于大狗面对着店铺,即使在月光下也有些看不清楚面貌。
丁辰慢慢朝门口走去,呼吸越发的急促。
终于,他看清了正在吐着舌头的大狗,和它脑门上那块显眼的斑秃。
“大黄……”
“汪!”(辰辰!)
少年扔掉了手上的东西,疾步上前半跪着抱住了大黄。
“呜……大黄,你还在!我、呜我……爷爷没了……那个男人不要我了……”
因为少年沙哑的声音和口齿不清的哽咽,大黄不明白辰辰到底在说什么,只感觉到他现在很难过,很委屈。
它呜呜呜地用脑袋蹭着丁辰的胸口,然后从空间里拿出各种饮料、零食和罐头。
丁辰紧紧地抱着大黄的脖子,哭诉着这段时间的经历。
他正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欣喜和自己的悲伤中,却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东西落地的声音,好多东西还砸在了他半跪的腿上。
大黄用爪子拍拍丁辰,在他松开自己后,又把地上琳琅满目的零食饮料向他推了推。
“汪汪汪呜~”(吃吧!以后汪养你!)
丁辰只是震惊了一瞬,便拿起一瓶饮料毫不客气的坐在地上吨吨吨喝了起来。
他真的太渴太饿了!
大约一年前,他考上了市区里的重点高中。
因为昂贵的学费和交通不便,他本来都放弃去读,只打算就近上个普通的学校。
可爷爷不愿他放弃,瞒着他联系了住在市区已有新家庭的父亲,硬是在开学前两天把他送了过去。
他对这个父亲一直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母亲难产生下自己去世后,没多久他就再娶了。
记忆里几次见过这个男人,都是他跟爷爷在争吵,爷爷把他赶出家门的画面。
父亲的家位于市区繁华地带,是一户四室两厅的大平层。
小区里有泳池和花园,楼层有独门独户的电梯,他贫瘠十几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接触到这么高端的地方。
对于自己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继母和小他两岁的弟弟妹妹都十分冷漠。
不过他并不在乎,因为自己也没把他们当家人,只是借住在这里。
他的家人只有爷爷和大黄。
只要好好上课,考一所好的大学,以后就能让爷爷和大黄过上好日子。
血缘上的父亲为他办理了住校,周日到周四住在学校里,周五回去借住在书房的沙发床。
他当初读的初中非常普通,师资教育不能跟市区重点初中相比。
为了追上火箭班同学的进度,就连周末也没回去看爷爷,而是努力做题。
等到他终于追上进度,回去找爷爷时,却等来了一个噩耗。
美食街因为有人投诉流浪猫狗,城管大队派了人捕捉,大黄也不见了。
他翻遍了官网,在安乐死和待领养的板块都没找到大黄的身影。
一边祈祷聪明的大黄早就跑掉了,一边又担心难过它已经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消失了。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除了周末回去帮爷爷,就是闷头读书,偶尔看见路边流浪狗,也会一时恍神。
整个世界发生转变的时候,他正在学校备战期末考试。
学校里闹哄哄的,多的是不管不顾提前来接孩子回家的家长,因为学校的阻挠,家长还带着孩子跟校方在门口吵架。
他当然是那里面的一份子,他只是站在教学楼围观的看客。..
气温一天比一天炎热,他也非常担心住在小平房里的爷爷。
爷爷节省惯了,别说是买空调。要是自己不在,平常就连风扇都舍不得开,这样反常的天气,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出去摆摊。
好在因为上头发布的命令,学校提前也给大家放假,让大家赶紧回家,最好是和家人一起去避难所。
可惜等学校下达通知,就等于全世界都知道避难所的消息了。
一出校门,满大街都是带着行李前往避难所的人。
他急匆匆的想回去收拾行李找爷爷,却听到了继母和父亲的对话。
原来他们早在前两天就带着弟弟妹妹进入了避难所,现在避难所人满为患,回家不过是收拾行李,用值钱的东西再跟人换两个名额。
只可惜换的两个名额不是给他跟爷爷的,而是给继母弟媳的家人。
虽然他对这个血缘上的父亲没什么期待,可当听着他们商量一家人团团圆圆,而把自己跟爷爷摒除在外,心里还是非常心凉和难过。
他无视继母和那个男人错愕的目光,径直去了书房收拾行李,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这个“家”。
天上挂着炎热毒辣的太阳,街上到处是汽笛声和哄闹声。
由于所有人都是奔着避难所而去,公交和汽车都不运行,他只能背着行李逆着人流走回自己的家。
这一走就走到了傍晚边,当他浑身湿透的回到熟悉的小平房时,却发现爷爷早已去世。
闷热的小平房里是熏天的臭味和嗡嗡乱飞的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