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霍元揭穿真实身份,江衍脸色阴森冰冷。
他的通缉令贴得满大街都是,电视新闻连续播报,各国警方更是把他列为头号罪犯分子。在这样紧锣密鼓地通缉下,他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为了活下去,他东躲西藏,被迫远离喧嚣的城镇,避走偏僻的山区。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个山坳里的小村庄。
这里交通不便,信息闭塞,人们生活水平低下,电话和电视都是稀罕物,对外界消息迟滞,简直是绝佳的藏匿圣地。
然而,老天似乎故意和他作对,正当他准备安家落户时,不知从哪冒出个吸血鬼猎人,阻碍他美好的生活。
所有妨碍者,都该死!
江衍咆哮:“老子要杀了你,做成人彘,泡进福尔马林里!”
他脸上暴起青筋,身体再次膨胀,体形扩大了一倍,脊椎变异了般高高隆起,变成一排三角的骨刺,皮肤表面覆盖一层青色的鳞片,四肢兽化,利甲尖锐,身后甩出一条带倒钩的粗长尾巴,嚣张地舞动。
霍元看到他的变化,暗骂了一声“卧槽”。
不愧是生物科学界的疯子,这是融合了多少非人类基因,才能把自己整得如此畸形!
这副丑陋的模样,还能称之为人类吗?
连吸血鬼都要甘拜下风。
一定要杀了他,否则后患无穷!
霍元提起陌刀,先攻为敬。
江衍转动铜铃般的眼珠,讽刺地冷笑。
不自量力!
二次进化的他,攻击力和防御力都有了质的飞跃,捏死一个小小的异能者,易如反掌。
溪涧的战斗升级,双方厮杀得异常激烈,倒挂在树枝上的小蝙蝠看得打了一个激灵,掉了下去。
罗管家及时伸手接住它,放回肩膀。
小蝙蝠一双小爪子紧紧地揪住罗管家的衣服,嘴里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哎呀,妈呀!
那家伙是什么怪物?
丑毙了!
蝙蝠听觉超强,隔着十米远的距离,仍能清楚地听到霍元和江衍的对话。
罗管家对小蝙蝠的叫声充耳不闻,微微眯起墨绿色的眼睛,表情凝重地望着战斗中的两人。
融合多种生物基因,又注射了DR100的江衍,已经不是普通的吸血鬼了,他的实力相当于血族贵族中的伯爵,霍元若想战胜他,必须具备猎人执行官的实力。
然而,以目前双方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判断,霍元不是江衍的对手。
输是迟早的事。
原本他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今看来,不能坐山观虎斗了。
如果霍元死在这里,世界异能管理局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必定派人到万宏村调查,一旦各方势力掺和进来,主人平静了十年的生活将会被打破。
罗管家是个忠心的仆人。
凡是威胁到主人的人或事物,一律清除。
身形一动,他轻盈地在树枝间跳跃,瞬息之间,落在距离溪涧最近的树枝上,居高临下地观察,伺机而动。
“啊喝——”霍元长啸一声,被怪物般的江衍逼得节节败退,身上的高档西装早已破碎不堪,只剩几块布料倔强地留在四肢,衬衫扣子不翼而飞,露出健壮的胸膛,数十道大小伤痕交错,淌下殷红的鲜血,狼狈不已
人类新鲜血液的腥味,勾起了江衍的食欲。
凌晨喝的那点血,经过剧烈的逃跑和战斗,早就消化没了,现在的他饥肠辘辘,看到霍元身上的血,兽瞳一竖,充满了对食物的贪婪。
吃了他!
吸光他的血!
啃噬他的肉,嚼碎他的骨头!
让他尸骨无存!
江衍的攻击更凶猛了,招招致命。
霍元早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江衍的攻击突然飙升,更令他无法招架。
这样下去不行。
险险地避过一击,身体砸进溪水里,溪水顿时被他的血染红,下一波攻击紧随而来,霍元神色冷峻,一边抬起陌刀抵挡,一边张嘴咬向另一只手的手腕。
手腕霎时破皮,却没有血流出,而是亮起一道金色的光芒,皮肤表层浮现一个六芒星图腾。
光芒越来越大,几乎笼罩住霍元整个人。
江衍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开来,撞向岩壁,岩壁破裂,落下无数碎石,差点活埋了他。
树枝上的罗管家缓缓地放下手,指尖的利甲收缩,恢复正常。
看来,不用他帮忙了。
光芒维持了数秒,消散后,霍元徐徐浮空,左侧脸颊出现了一个暗金色的图腾。
江衍从碎石堆里爬出,晃了晃发胀的脑袋,瞪视发生变化的霍元,精神紧绷,感到一股庞大的气势迎面而来,令他忌惮。
“你……”他扫过霍元脸颊上的图腾,诧异的失声叫道,“你是执行官!”
执行官,统领吸血鬼猎人的最高指挥。
目前世界异能管理局里共有十位执行官,他们能力各异,出类拔萃,实力与血族一代公爵旗鼓相当。
他走了什么狗屎运,连躲到偏远的小山村,都会遇到一个轻易不出管理局的执行官!
江衍怒不可遏。
事已至此,除了战斗,只能战斗。
霍元封印解开,浑身充满了力量,抬头瞥了眼溪涧上方的树林,勾了勾嘴角,下一秒,他神色一肃,化为一道残影攻向江衍。
罗管家面无表情,冷漠地看着溪涧里的单方面屠杀。
江衍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实验室的畸形产物,而执行官身经百战,是从数万异能者之中脱颖而出的顶尖强者。
形势迅速逆转。
江衍被霍元杀得手忙脚乱,惊慌失措。
“噗哧——”
陌刀狠狠砍下,一条断臂飞了出去。
“扑哧——扑哧——”
一阵刀光剑影,江衍庞大如怪物的身体被切菜般,东砍一块,西削一块,眨眼间便血流如注,成了一个巨型血人。
“想把我做成人彘?”霍元墨黑的眼睛里跳跃着疯狂残忍的因子,“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
他向来睚眦必报,为达目的不罢休,一不小心就会走向极端。为了遏制日夜渐长的暴戾,不得不封印力量,保持平和的心态。
万万没想到,一趟普通的出差,逼得他破除封印,释放心中的恶魔。
“原本我想留你一条命,上交局里。偏偏你自己把路走窄了,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你的命,我要定了!”
霍元按下陌刀刀柄的机关键,霎时,陌刀分解又重组,变成一把银色的火箭筒,筒口对准江衍的心脏,干脆利落地扣下扳机。
“轰隆——”
异能凝聚的炮弹势如破竹,精准击中江衍的胸膛。
“啊啊啊啊——”
野兽般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
“飒飒,飒飒——”
是风吹树叶的声音。
小蝙蝠瑟瑟发抖地缩在罗管家的衣领内,发出模糊的“吱吱”声。
哇!
好可怕!
好残忍!
好腻害~
罗管家伸指戳了戳小蝙蝠的屁股,轻斥:“出息。”
小蝙蝠用翅膀紧紧裹住自己,撅了撅屁股。
溪涧里战斗结束了。
身体破了个大洞的江衍仰躺在溪水里,心脏化为灰烬,死得不能再死。
霍元沉默地站立着,双手下垂,火箭炮变回装饰用的银色手表,扣回他的左腕。
夜,寂静。
月亮悄然躲到云层后面,天空灰蒙蒙一片,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这里是海拔三百米高的山区,一下雨,又冷又湿。
霍元身上的衣服破破碎碎,被雨水一浇,伤口刺痛,血流得更快了。他晃了晃身体,艰难地保持神志清醒。
失血过多,力量使用过度,暗处还藏着一个未知的偷窥者,处境岌岌可危。
他不能昏过去。
“——出来!”他低喝,沙哑的声音在溪涧回响。
半晌,一道人影从上面一跃而下,落地无声地站在一块溪石上。
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异能较量,这一段溪涧被破坏得乱七八糟,那些曾经被溪水冲刷得圆润的山石,要么碎成渣,要么面目全非,没了溪石挡道,水流明显湍急了,尤其是上游的水潭被炸后,水势凶猛,加上下雨,可以预见,溪涧下游的瀑布异常壮观。
霍元凭着一股坚定的毅力,强撑着精神,当看清来人时,他诧异地一怔,好一会儿,露出玩味的笑容。
“是你。”
早该想到,这里是那位贵人的地盘,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心头一松,体内的力气抽空,霍元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倒下。
罗管家眼睁睁地看着他昏过去,沉默不语。
小蝙蝠从他的衣领里探出小脑袋,“吱”了一声。
这就……晕了?
***
后半夜下了一场暴雨,直到天亮,雨势才减小,当太阳出来时,天空完全放晴了。
秦小游早早地被王春兰叫醒,顶着鸡窝般的头发,痛苦地起床。
昨天夜里雷声好大,轰隆隆地吵了好久,害他都睡不安稳。
今天难得周六,为什么不能赖床?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肚子里嘀咕,可不敢在妈妈面前说,省得被敲一记头粟。
委屈巴巴地穿上衣服,秦小游摇摇晃晃地下楼。
王春兰把做好的早餐端到八仙桌上,见小儿子闭着眼睛走路,没好气地唤了一声:“好好走路,小心撞头了。”
“砰——”
秦小游的脑袋磕上了一楼洗手间的门框,疼得他眼泪直飙。
“呜呜呜,好痛!”
他捂住额头,终于清醒了。
王春兰摇摇头,给大儿子盛了一碗小米粥。
秦霖喝着粥,吃着白面馒头,配着自家腌的酸菜,吃得飞快。
今天学校老师组织五年级学生去镇上的二手书市场淘书,早上八点在村子的晒谷场集合。他要买一些复习资料,绝不能迟到。
“慢点,粥烫。”王春兰劝道,“还有半个小时才到点。”
“嗯。”秦霖嘴里应着,吃饭的速度丝毫没有下降。
秦小游洗漱完毕,清清爽爽地出来,一屁股坐到八仙桌前,抓起盘里的白面馒头,啃了一大口。
“妈,下午我要和石大海他们去山上玩。”他含糊地说。
王春兰闻言,立即反对:“不行。”
昨天早上刚死了人,凶手还没抓住,人心惶惶,小朋友不好好地待在家里,到处乱跑算什么事?
秦小游咽下嘴里的馒头,嘟囔:“可是我都和大海小黑他们约好了,不能言而无信!”
王春兰否决:“约好了也不行。你们几个小屁孩上山,太危险了。”
秦小游以理据争:“我们有五个人,只在燕石溪附近玩,不爬山顶。”
燕石溪是大明山有名的游玩地,瀑布多,风景漂亮,附近开垦了许多园子,种什么都有,每天都有不少村民上山干活。
五月正是枇杷的收获期,园子里种了枇杷树的村民们忙着采摘,一箩筐、一箩筐地运下山,再用拖拉机拉到镇上,卖给镇上的水果批发市场。
如果只在燕石溪附近玩,到处有人,倒也没什么危险。
秦飞跃喝完粥,见小儿子气鼓了脸蛋儿,笑呵呵地劝老婆:“小游想玩就让他玩吧!小孩子性格跳脱,总不能一直拘着。”
秦小游眉开眼笑,竖起大拇指,狗腿地说:“爸爸英明。”
秦飞跃眨眨眼:“等你以后上初中了,可不能这么贪玩了。”
秦小游顿时起身敬了个礼,一本正经地应道:“得令!”
王春兰被父子俩一唱一和搞得快没脾气了,她恨铁不成钢地唠叨:“怎么就不能学学你哥?”
大儿子从小性格稳重,做事认真,一丝不苟,学习根本不用催,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哪像小儿子,经常气得她肝疼。
秦小游吐了吐舌:“学了学了,最近都有努力写作业。”
他昨天写作业写到晚上十一点,多勤奋!
秦霖吃完饭,起身拿起搁在长凳上的书包。“妈,我走了。”
王春兰问:“钱够吗?”
秦霖道:“够了。”
秦小游羡慕地看着哥哥出门。
可以光明正大地花钱,真是太幸福了!到了镇上,还能买好多吃玩的好吃的!
王春兰瞧出小儿子的心思,伸手捏他的脸颊。“你哥是去买书,不像你乱花钱。”
“痛痛~呜~”秦小游眼泪巴巴。他哪有乱花钱?最多从小猪罐头的肚子里抠几分钱,到村子的小卖铺里买根棒棒糖。
王春兰放过他的脸颊,催促:“快点吃,吃完帮我喂小鸡。”
“啊?还要喂小鸡?”秦小游哀嚎。他就知道,起这么早准没好事。前天他们家的几只母鸡孵了二十只小鸡仔,黄黄的,毛茸茸的,挤在一起超级可爱。
王春兰威胁地眯起眼睛:“下午还想不想上山玩?”
“想!想!”秦小游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吃完早饭,他端着一碗泡过水的小米,来到院子的角落,找到装小鸡的木箱。
木箱长约五十厘米,宽三十厘米,上面覆着一张报纸,露了一条透气缝。
秦小游掀开报纸,里面的小黄鸡们立即“啾啾啾”地叫了起来。
“饿了吧?来,吃小米。”秦小游把小米洒在木箱里,小黄鸡的“啾啾”声叫得更响亮了,争先恐后,挤成一团抢食。
一只小黄鸡被挤得没地方下嘴,张开翅膀,着急地叫喊,被另一只个头大点儿的小黄鸡啄了一下,它缩在角落,委屈极了。
秦小游见状,手指在碗里刮了刮,勉强弄出一点小米,洒到它身边。小黄鸡“啾啾”两声,低头默默地吃了起来。
好乖。
秦小游轻轻地摸了摸它的背。
小黄鸡埋头猛吃,丝毫不在意背上的手。
新生的小鸡长得都差不多,全身覆着黄色柔软的毛,分不出谁是谁,不过眼前这只小鸡好像有点与众不同。
它的喙特别鲜红。
“叫你小红吧!”秦小游指尖点点小黄鸡的脑袋,自作主张地给它取名字。
“啾~!”小黄鸡叫了一声,像是回应了。
喂完小鸡,秦小游把报纸覆回木箱,起身问在洗衣台前搓衣服的王春兰。
“妈,家里有青菜吗?”
去山上野炊需要带锅碗和食物,他、黄大海、小黑、阿中以及刘阿哥,分工合作,每人带一样。他负责带青菜。
王春兰头也不回地道:“自己去厨房里找。”
“好哩~”秦小游蹦跳地进屋,在厨房放蔬菜的竹篮架里发现了一颗大青菜。
青菜根部还带着泥,非常新鲜。
他找了个竹子编的小背篓,把青菜塞进去。
中午,吃完饭,秦小游迫不及待地背上小背篓,兴冲冲地出门。
王春兰不放心地站在院门口吆喝:“早点回家!”
“知道了——”秦小游边跑边回应,欢快得像一只刚出笼的小鸟儿。
他和小伙伴约在大明山的山脚下,到目的地时,石大海等人都在了,看到小游,他们挥了挥手。
“小游,这里!”
秦小游跨过一条水渠,和小伙伴集合。
众人检查了下各自带来的东西。
石大海带了一口炒锅和菜铲子,小黑带了一把镰刀和菜刀,阿中的背篓里装着调料和筷子,秦小游带青菜,刘奇带年糕。
准备就绪,一行五个小朋友唱着欢快的山歌,兴高采烈地向燕石溪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