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犹豫了下,它不知道该提醒陈幺是小心他的屁股,还是该提醒陈幺小心他的腿,最后,它决定:“当心你的屁股,当心你的腿。”
它想了下,“当然,也得小心点你的腰。”
陈幺哽咽了下:“齐哥。”
系统安慰陈幺:“别怕。”它看了眼明渡,“他虽然道德不是很高尚,但还是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
陈幺不担心明渡会不会爱他爱得要死要活了,他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要死要活了:“齐哥,我绝对不能和他谈。”
系统想了下:“也行。”
陈六幺就是想找个人供他,明渡现在要是就愿意供陈幺的话,那不谈也行。
陈幺把要跳到嗓子眼的心又咽下去,他选择性的忽视了明渡,继续咀嚼牛排,黑胡椒的味道其实还行,就是牛肉有点老了。
他吃东西的时候挺安静的,就腮帮子在动,握着刀叉的手指素白纤细,下垂的眼睫走向柔和。
虽然陈幺喜欢没事找事,还是个动不动就翻脸的白眼狼,但明渡还是觉得陈幺很乖,他看着他的眼睛、鼻子、嘴,在心里摸了一遍。
他是想真的上手的,但他自认是正人君子绝对不能乘人之危的做那种“想要钱吗,那就用身体换。”的牲口事。
牛肉很扎实,陈幺吃了一半就开始慢吞吞地喝着梅子酒磨洋工了,他吃饱了,但明渡说吃不完让他等着。
明渡已经有点困了:“还吃吗?”
陈幺摇头又迅速点头,试探的意味非常明显。明渡要是就怎么算了,他就不吃了,明渡要是要跟他算账,他就继续磨洋工。
他之前睡饱了,现在又不困。
明渡笑了下:“你好不容易有点心眼。”皮笑肉不笑,“全长在应付我上了?”
“……”
这说的什么话?
陈幺心虚,也不是完全的心虚,“你要点这个。”他又理直气壮起来了,“又不是我让你点的。”
明渡闻言又精神起来了:“你在家里是不是排行第六?”
他独生子……陈幺反应过来了:“你才老六。”
“行,我老六。”
明渡端起托盘,放到了自己跟前,“你老八。”
陈幺还没笑起来,唇角又凝固了,你妈的老八……嗯?他瞥向明渡:“那是我吃过的。”
明渡年轻,饿得快,再说,不吃浪费了:“谁掏的钱?”
陈幺:“……”
这应该就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虽然这样,他还是要恶心明渡,“叉子上有我的口水,我舔过的。”
明渡不经常吃牛排,但动作还算是优雅,他使用叉子的手难以察觉的顿了下,他知道陈幺是想恶心他,但他还是觉得这是鼓励。
这么想着,他还是放下了陈幺用过的叉子换了新的,见陈幺又要张口,“餐刀你也舔过?”他挺斯文的,“铁齿钢牙?”
陈幺悻悻的住了嘴,他是想恶心明渡,但看到明渡真的换了叉子,还是有点不高兴:“你还嫌弃我,好多人都不……”
明渡在盯他,那眼神有点难以形容,他就是本能的觉得危险,“干、干嘛?”
明渡顺着陈幺的话往下说:“好多人什么?”
陈幺不是很想往下说了,他摇头:“没什么。”
明渡也没往下问,他的声音一直有点凉,眉宇间的英气都带着点劣戾:“以前谈过没?”
你要说我,不多不少谈过五个,你要说六幺……陈幺接着摇头:“没。”
虽然没,但快了,不排除是别人谈,但应该就是和你,高兴吗?
“是吗?”
明渡好像是不太信,“没人追你吗?”
陈幺已经不想回答了:“你问这个干什么。”他很容易不高兴,“跟你有关系吗?”
明渡已经吃完了,他胳膊长,捞过那杯剩了下小半的梅子酒,都没用吸管,两口就喝下去了:“跟我没关系。”
他也没生气,“你买铺盖了吗?没买吧。”陈幺估计一下午没出去,“你今晚准备睡床板?”
陈幺才想起来这回事,但他的注意力还是放到了一那杯梅子酒上:“你喝了?”
“你怎么能喝?”
明渡觉得陈幺莫名其妙的:“你还想喝?”
也不是,陈幺刚刚磨洋工的时候,用吸管在梅子酒里吹泡泡来着……他其实没什么洁癖,但也不会吃吹出来的糖人。
虽然没什么,就是有点过不了心里那关,他又摇头:“不是。”
明渡安静了下:“你往里吐口水了?”
陈幺要是真这样干,他今晚是必须得揍他了。
“……”
陈幺不知道他在明渡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我有那么缺德吗?”
明渡的眼皮有点薄,在灯下几乎透光,年轻男生肩宽腰窄,下颚线干净利落,喉结如峰耸立:“你最好没有。”
陈幺经不起刺激,他拍桌子:“你什么意思。”他真要恼了,“我才不会干那种事!”
明渡这才有点信,毕竟陈幺在他心里真的挺缺德的,他平静地移开目光:“行吧。”
行吧?
你那是什么态度!
陈幺觉得他跟明渡要是真的好了,一天少说干八次架,他见明渡起来,自己也跟着走了出去:“你是不是不信我?”
再磨蹭天都要亮了。
明渡上午得休息了,不然他就是精神上还受得了,腿也受不了了:“信。”
陈幺是想跟明渡理论一下的,但他忽然察觉到些许不对,他往后看了眼……没发现有什么人,他抓住明渡的袖子:“是不是有人在看我们?”
明渡在想他跟陈幺挤一张床是不是太挤了,可没等他思索出个什么结果,陈幺就又贴了上来,属于另一人的体温和柔软,在夜里就显得灼人:“什么?”
“有人再看我们。”
陈幺其实吃饭的时候就有感觉,“你没觉得吗?”
明渡应了声:“没。”
陈幺又朝明渡身上挤了下:“那应该是错觉吧。”
明渡是很享受的,但他还有点良心:“我没觉得,但我看见了,是对面小炒店的老板娘。”
说得这么清楚?
陈幺抱着明渡胳膊往下拽:“你能不能别这么贱。”他还是不太放心,“她看我们干什么?她家是黑店?是不是因为我们光进去却没买饭?”
明渡知道老板娘就是八卦而已,一直没露面应该也是不想打扰他们:“黑店?你以为是龙门客栈呢,想象力别这么丰富。”
陈幺想的可多了:“现在好多店不都是黑店吗?用地沟油,炒菜不洗菜……”
明渡看红绿灯,就剩三秒了,他没打算抢过,而是偏头看了下陈幺:“你以后还想不想吃外卖了?”
你还真够一针见血的,陈幺有点郁闷:“吃。”
“那就别想了。”明渡的声音有点懒散,他看了下已经离去的月亮,“天都要亮了,你还不困?”
陈幺睡过了啊,他算了下:“我大概等下午才会困吧。”
这边的超市最晚也就开到十一点,现在这个点就是想买铺盖也买不到,明渡真觉得陈幺什么都不想:“你等会儿睡哪?”
陈幺被问到了,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他习惯了被别人照顾,下意识道:“借别人的吧。”宿舍八个人呢,“你们不会都没有多余的铺盖吧?”
明渡这时候夸陈幺了:“真聪明。”
“……”
陈幺偷偷掐明渡,“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他郑重道,“我高考文化分五百多。”他不聪明只是在人际关系上,脑子还是很够用的。
明渡知道陈幺是艺考生:“那还可以。”
陈幺觉得明渡可真能装:“这还叫还可以,你呢?”
明渡走得挺慢:“我没高考。”
陈幺去看明渡:“你缀学了?”他和明渡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你知不知道我们这种人就要靠高考改命运……”
“你就不能想我的点好吗?”
明渡低头的时候刚好看到陈幺的睫毛颤了下,纤长浓密睫毛就很痒,“我保送。”
陈幺在高考的时候也是用过心的,在他要死要活练琴刷题的时候,就有几个不当人的畜生天天打球溜出去玩,他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柠檬气泡水里,酸的直冒泡:“保送狗不得好死。”
明渡对高中没什么印象,他小学开始接触高中课程,初中就修完了微积分,他必须得承认富贵人家孩子的教育资源远远优越于常人。
他有法国人私教教他法语、英国人私教教他英语……他圈里,基本人人都至少掌握一门的外语:“我参加高考也是一样的结果。”
雅思托福他都是高分过的。
陈幺也没说不信:“你保送到哪了?”
985还是211?
明渡觉得他跟陈幺可能在一个学校:“我爸妈想让我去商学院,但我有自己的想法,我学的钢琴。”
陈幺自动把有自己的想法换成叛逆:“钢琴?你确定?”
明渡当时就随便报了下,他其实对机械改造挺感兴趣的,但他爸妈说他以后要是干修车,他们就把他的车全砸了:“钢琴系的调律和修复。”
他不修车,调钢琴多高雅。
陈幺虽然是艺考生:“还有这个专业?”
明渡嗯了声:“有的。”
明渡一说保送,陈幺虽然不说,但还是觉得明渡挺厉害的,但听到这个专业,他真的无语了好一阵:“那你毕业后干嘛啊。”
跑着给人修钢琴多丢人,“你也不能为了保送,什么专业都行吧。”
到地方了。
破旧的小区,潮湿的楼道。
“没办法,选都选了。”明渡上楼梯,“我还是本硕博连读。”
他爸妈脸都要气歪了。
本硕博连读?
陈幺发现明渡还真喜欢说话大喘气:“那你毕业后岂不是可以考虑留校了?”在本校本硕博连读是很大可能留校的,他觉得明渡的目标就是这个,“你考哪了?”
明渡看了陈幺一眼:“我都来魔都了,我还能考到哪?魔音。”魔都音乐学院。
魔都音乐学院的缩写魔音可是被嘲笑好久了。
陈幺没想到这地方还能碰到校友:“你也是这一届的?”他当即觉得明渡亲切了起来,“可惜我们不在一个系,不然说不定还能当同学呢。”
明渡对陈幺是有想法的,现在知道他们会在一个大学,那想法就更明确了,他现在其实不确定他喜不喜欢陈幺。
刚认识就说喜欢也太假了,他这应该就是见色起意。
年轻男生笑的时候并不明朗,散漫、嚣张,还有点漫不经心的凉薄:“已经很巧了。”
陈幺也觉得,但他看了下明渡:“你笑得好人渣啊。”
明渡收敛了下:“是吗?”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正直且善良的人,“有吗?”他不承认,“我明明温柔且善良。”
这话要是让明渡的爸妈和兄弟知道了,大概能恶心的连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陈幺没恶心到那种程度,但也有点适应不能:“你真恶心。”
“我明明很帅。”
明渡嘴了一句,他推开宿舍门,宿舍里的人都在睡,呼噜声此起彼伏,但他还是面色无异的进去了,“你是不是也没买牙杯?你能洗漱吗?”
陈幺都不用顾忌他说话的音量,他怀疑他声音要是小了的话,明渡会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我第一次来交响乐现场。”
明渡看到了他乱七八糟的被子,不用怀疑,陈幺干的:“你醒了不给我铺床?”
陈幺也不是懒,他就是觉得没必要:“铺它干嘛,反正还得乱。”
明渡觉得他跟陈幺在一起后,应该不是交了个男朋友,是养了个儿子……养儿子是不是连撒尿都得把?他弯腰铺床的时候把脑海里的想法驱赶了出去。
人可以变态,但不应该是个变态:“浴室有热水,你要想洗澡就现在去冲一下。”
他们宿舍虽然小,但有独卫,独卫里还有热水器。
陈幺都不想进去:“我不。”
他觉得,“跟打雷一样……”他摸了下墙,可能是他的错觉,“墙都在震啊。”
明渡是要去冲一下澡的,他拿衣服:“不进来,你还蹲外面吗?”
陈幺感觉他要住这里,他都活不到明晚:“你让我死外面吧。”他就是作,他就是死矫情,“我不住这。”
明渡也没勉强他:“那你睡外面也行,我关门了啊,别再吵着你了。”
陈幺:“……”
他在最后一秒扒拉住了门。
明渡温声道:“干嘛呢。”
陈幺觉得他好没面子:“我。”他也不能睡外面啊,“你不劝劝我吗?”
明渡跟陈幺认识的第一天就知道这是个麻烦精,搁在以前他会一脚踢飞八百米的作精:“我不劝你,你的人生你做主。”
你不得好死……陈幺犹豫了再犹豫:“他们还有多久能醒?”
“这谁知道。”明渡还是想了下,“能睡的人大概能睡到晚上吧。”
太可怕了,这太可怕了。
陈幺一脸生无可恋:“那你能、你能叫醒他们吗?”
明渡顿了下,匪夷所思道:“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的。”
陈幺:“……”
你猜。
明渡低头,仔细端详道:“你脸也没红啊。”
他还笑了,“你真好意思。”
明渡再多说一个字,他就拉着明渡一起跳楼,同归于尽。
陈幺的脸也不是一点都没红,但不是不好意思臊的,是被明渡气的:“你闭嘴。”
他要是陈幺一半的不要脸,也至于被爸妈跟赶条狗似的赶了出去,明渡推开门:“进来,去洗漱。”他还打量陈幺,“你应该洗脚吧?”
挑衅,这就是挑衅。
陈幺可是对自己要求很高的gay:“你才不洗脚。”他不仅洗脚,他还一天要换两双袜子换两双鞋,他不爱打扫,但他爱干净,诬陷一个小零不洗脚,他脸都憋红了,“你真恶毒。”
明渡就顺口问一下,但见陈幺反应这么大:“都三四点了,昨天你洗了没?”
陈幺蹭一下站了起来,拉开行李箱掏出了套衣服就往浴室钻:“我先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