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寂静,就连那几个人气主播正在直播的直播间此时也仿佛被清空了弹幕,一时间,几个直播间的屏幕上都很清爽,没人发言。
都被惊呆了。
几分钟前,覃天枢还霸气侧漏地两招击败荣光武馆的馆主姜荣光。
而刚刚呢?
仿佛上一集电视剧在重播,看着身形高挑单薄的汤虹洁出手,同样是两招击败覃天枢。
之前覃天枢将姜荣光打倒在地,刚刚汤虹洁也将覃天枢打倒在地。
大概唯一不同的就是换了落败倒地的对象,唔,也许还有一个不同点,那就是之前姜荣光倒地的时候,没有昏迷,而现在覃天枢昏了,人事不知地扑倒在地上。
安详得像一个熟睡的孩子。
忽然,一个新鲜出炉的弹幕划过小雀的直播间屏幕。
“这是故意的吧?禁止套娃!”
正义八极拳馆的女弟子小雀,刚刚在直播间还在大肆吹捧覃天枢,此时看见这个弹幕,她的目光有点呆滞。
感觉太不真实了。
一个女人而已,竟然能这么轻松打败师父高价请来的外援?
覃师兄不是世界自由搏击大赛的资深选手吗?
他刚才不是还很厉害吗?
两招击败姜荣光,仿佛八卦掌的克星。
但……为什么就帅不过三分钟呢?
他以前真的打过世界自由搏击大赛吗?
不会是吹的吧?
终于,荣光武馆的弟子、学员们反应过来,宛如被人突然解除了时间停止的束缚,一个个喜笑颜开、欢呼雀跃。
而他们的蹦跶和欢呼,也让现场目睹刚刚那一幕的其他人都回过神来。
姜荣光表情懵逼地走到师娘汤虹洁旁边,嘴巴嗫嚅了两下,轻声说:“师娘,您刚才的最后一招……不是无忧的‘绝招’拍苍蝇吗?你、你怎么用了?”
汤虹洁莞尔,瞥他一眼,随口道:“这一招本来就是我以前教无忧的,是我自创的,教无忧的时候,还没想好叫什么名字,但无忧非要问叫什么名,正好当时我看见你师父用手拍苍蝇,动作跟这一招很像,我就随口告诉无忧,这招叫拍苍蝇,怎么?你觉得这个名字不贴切吗?”
姜荣光讪讪地笑着,连忙摇头,“没有!很贴切,非常贴切,师娘说的对!”
他没好意思说,当初自己就被无忧这么拍过,还好当年无忧拍他的时候还小,手上力气不大。
想到这里,他不由同情地看向仍然昏迷在地上的覃天枢。
师娘的掌力,可不是当年的无忧能比的。
他估计覃天枢一会儿就算醒了,估计至少也有一个轻微的脑震荡。
耳膜被打穿孔了都有可能。
这要是影响了听力,以后和女人做那事的时候,听不见女人的声音,乐趣就少了一大半啊!
这么一想,他就更同情覃天枢了。
……
与此同时。
正义八极拳馆的大厅内。
今天被吴正义特意集合在一起看这场直播的所有弟子、学员,此时的表情都很古怪。
有人撇嘴;有人悄悄回头去看馆主吴正义的表情;也有人已经在悄悄移步,打算自己不惊动任何人地悄悄走人。
实在是此时的吴正义脸色太难看了。
一张本来就不白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几分钟前,他目睹直播画面中,覃天枢轻松两下就击败姜荣光,吴正义感觉很棒。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觉得自己不惜重金请这个覃天枢来帮忙,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心想自己的拳馆名声应该能全部挽回了。
这就很好!
只要名声挽回了,以后挣钱的机会还有的是,而且他觉得覃天枢今天在直播间的表现,很为正义八极拳馆加分,应该能拔高一截他这拳馆的名声,他刚刚都已经在畅想接下来一段时间,自己拳馆的学员大量增加的美好画面。
只是……
留给他畅想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他还没过瘾呢!覃天枢就干脆利落地输给刚刚出场的汤虹洁。
这个汤虹洁怎么这么厉害?
没道理啊!
以前都没听说过她的名声,最近要不是宋源来他这里,请他出手对付包括汤虹洁在内的几个人,他吴正义根本就不知道京城的传武圈子里,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八卦掌高手。
而且还是个女的。
他现在很想问汤虹洁一个问题。
——你既然这么厉害,那以前为什么不去打比赛?你不想出名吗?比赛的奖金你也不想要吗?
要是早知道汤虹洁这么厉害,他脑子进水了,才会接宋源的这笔生意。
此刻,吴正义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
局面好像又回到几天前,自己名下最能打的两个徒弟接连输给姜荣光的时候。
甚至比当时的局面还差。
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场子还怎么找回?
一般的高手,在知道覃天枢的例子以后,还敢接这个活,去挑战汤虹洁吗?
谁敢?
自己又能出多高的价钱?
他倒是不觉得汤虹洁无人能敌。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吴正义能请得起的,大概率都不是汤虹洁的对手,而有可能打赢汤虹洁的人,他吴正义能出得起价吗?
忽然,他身上的手机响了。
吴正义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是雇主宋源。
看见“宋源”两个字,吴正义忍不住一声失笑。
随即就接通电话。
手机刚贴到耳边,他就听见宋源在咆哮。
“姓吴的!!你踏马找的什么高手?这就是你踏马找的所谓高手?说好的高手呢?说好的这次绝对不会失手呢?这就是你说的高手?卧槽尼玛的,你到底能不能行?你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能不能靠点谱?你别告诉我你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多年,一个真正的高手都不认识,我……”
手机那边的宋源骂得太难听了。
听得吴正义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同时,他还注意到因为宋源的声音太大,他附近的一些弟子、学员好像都听见了,大家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他。
这让本来就一肚子火的吴正义顿时面红耳赤,又羞又怒,突然出声打断宋源的话。
“退钱!!老子退钱还不行吗?”
怼完,他当即就挂断电话。
要不是他心里对宋源这样的人,有所忌惮,他刚才就不仅仅怼这么两句了,但因为心里忌惮,吴正义强行忍住了。
……
通话另一端。
被吴正义怼得发愣的宋源,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忙音,表情渐渐变得狰狞。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好样的!把事情办成这样,还敢顶嘴?你给我等着!等着!”
旁边,今天被他邀请来打球的美女,见他此时的表情如此狰狞,说话的语气那么吓人,她的脸色便微微发白,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再距离他太近。
……
汤虹洁回家了。
她到家的时候,大约上午11点多,当时陈宇正在院子里整理上午刚买回来的一堆渔具。
对做菜的兴趣淡去之后,他就想着把以前钓鱼的兴趣捡回来。
于是,今天中午他就没进厨房,开车出去买了一堆渔具回来。
至于做饭的事,他自然全丢给了保姆王姐。
而王姐对此,好像非常高兴,这让他觉得有点奇怪。
但也没有多想。
为了计划中的全国游钓,他今天买的渔具很多。
有两米八的鲫鱼竿;也有四米五和七米二的手竿;还买了一支十二米的炮杆。
鱼钩、鱼线更是买了一堆。
有专钓小鱼的0.8细线,也有1.2和1.5的,还有钓大鱼的粗线,比如4.5的。
他兴致勃勃地在院子里整理着自己刚买回来的渔具,忽然听见院门外有发动机的轰鸣声。
他没在意。
平时老婆、孩子中午都不回家吃饭,他已经习惯了。
结果?
片刻后,门口传来汤虹洁哼着小曲的声音。
陈宇怔了怔,抬眼看见,果然看见汤虹洁拎着手包,哼着小曲,满面春风地从影壁那里走出来。
当时都把他看愣了。
因为他印象中,就从没见过汤虹洁这样的一面。
她这是捡到钱了?
也不对!以他们家的资产,她就算捡到钱,应该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把做饭的活全丢给王姐,王姐那么高兴?
老婆早上出去还好好的,中午回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一脑门问号的陈宇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浮灰,皱眉问:“师姐,你遇到什么好事了?怎么这么开心?小曲都哼上了?”
一向清冷的汤虹洁,眸光流转,斜他一眼,嘴角却又往上扬了扬。
“没什么,就是顺手拍了个苍蝇。”
轻描淡写地说完,她就继续哼着小曲进了正屋。
却把陈宇脑中的疑惑弄得更多了。
顺手拍了个苍蝇也值得这么高兴?
那只苍蝇很大吗?
心里狐疑,他想了想就跟进了屋子,看着汤虹洁在门口那儿换拖鞋,陈宇忍不住确认,“师姐,真的只是因为拍了个苍蝇?”
“是呀,怎么?拍了个苍蝇,不值得高兴吗?”
汤虹洁好笑地回头反问。
陈宇:“……”
好像还真值得高兴,但值得这么高兴吗?
他心中的疑惑,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姜荣光、姜荣军、姜荣平三个徒弟突然不请自来,赖在他这里蹭饭,而得到解答。
听说今天又有人去姜荣光的武馆踢馆,还两招击败姜荣光,却又在汤虹洁出手之后,也是两招把那个踢馆的高手击败的事,陈宇算是彻底明白汤虹洁今天中午回来的时候,为什么那么高兴了。
敢情她今天拍的不是苍蝇,而是来踢馆的高手?
他倒是没想到,一向看上去清心寡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汤虹洁,会因为这种事而那么高兴。
想着想着,他哑然失笑。
并没怎么担心这事还有什么后续。
一来,刚刚听姜荣光说,那个叫覃天枢的,昏迷没多久,就被人掐人中给弄醒了,身体似乎并无大碍。
二来,就算那人事后想讹诈,索要大笔医药费。
又怎么样呢?
他不缺钱!
何况,自己徒弟姜荣光也被那个覃天枢打了。
所以,那覃天枢要是敢来讹钱,那姜荣光是干什么吃的?姜荣光不会反讹回去吗?
多大点事!
直到此时,他仍然不知道这事背后,有宋源在指使。
这也不能怪他神经大条,实在是宋源做这一切的时候,一直隐身幕后,根本就没有现身。
而且,目前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指向宋源。
最近接连两次去荣光武馆踢馆的事,从表面上看,完全就是那个正义八极拳馆在搞事。
第一次可能是一时心血来潮,挑中荣光武馆去踢馆。
第二次,目测就是为了找回场子。
话说,随着姜荣光等人提着水果、牛奶等礼物来感谢、慰劳汤虹洁,陈家的四合院里,便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就连汤虹洁脸上的笑容,都比平日里灿烂得多。
大家边吃边聊,聊着聊着,就聊到汤虹洁今天两招击败覃天枢时,所用的趟泥步。
这话题是姜荣光提起的。
因为他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见师娘使出的趟泥步和平时很不一样,比平时快多了,抬脚的时候,脚底一直擦着地面。
这个话题,顿时勾起大家的兴趣。
便纷纷询问汤虹洁这趟泥步是怎么练得那么厉害?
一开始,汤虹洁不愿意说,笑着摆手,说没什么,其实和平时施展得差不多。
但架不住姜荣光等人一再追问,她这才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淡,半眯着眼睛,以追忆的语气说了一段故事。
“说起趟泥步……
其实我从小就喜欢练武,不过,一开始我爷爷不让,爷爷总说家里的功夫传男不传女,非要我爸妈再生一胎,等生了男娃,再传他那身功夫。
可是呢……我爸妈都是教师,按规定不能生二胎,否则就要下岗,他们也不是没跟爷爷解释过,但我爷爷老古板,就是不听,非要他们再生一胎,可我爸妈都没听他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默然好一会儿,似乎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好一会儿后,她才继续说:“而我那时候很想跟爷爷学功夫,我觉得电视里的女侠很漂亮,我也想像那些女侠一样,有一身很俊的功夫,所以有一段时间,我就天天缠着爷爷,非要让他教我。
但爷爷就是不教,我很委屈,很难过,就哭着去找妈妈告爷爷的状,但那时候妈妈也不敢去找爷爷,就安慰我说:‘你傻呀?爷爷不教你,你就不会偷学吗?反正你爷爷天天早上都要练功,你偷偷学不就行了?’……”
说到这儿,汤虹洁眼里浮现开心的笑意。
跟着又说:“后来我就听妈妈的,每天都找机会偷学爷爷的功夫,一开始,爷爷也没发现,大概是因为他没想到才几岁的我,就会偷他功夫吧?反正一开始爷爷完全没有察觉。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爷爷一大早在秧田里走得很奇怪,秧田里的秧苗明明都被拔干净了,爷爷为什么还要在秧田里走来走去?你们也许不知道,以前农村种地,都要弄一块秧田育苗,等秧苗长大了,才会移栽到大田里,而秧田拔秧苗的那段时间,为了让秧苗的根松动、好拔,是要往秧田里注入很多水的。
田里的水最少有小20厘米那么深,一般不拔秧苗的话,没人会去那么多水的秧田里。
所以呀,那天我就觉得爷爷在秧田里走来走去,很奇怪,然后我就跑过去问爷爷他在干嘛?
爷爷没理我,只让我赶紧回家吃早饭,别管他。
我觉得委屈,因为爷爷当时凶我了。
等回到家里,我又哭了,爸爸看见了,就来哄我,问我为什么哭,我把事情告诉爸爸,我记得当时爸爸叹了口气,说那是爷爷的功夫,他也会,可以教我。
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因为我每天只看见爷爷练功,从来都没见爸爸练过,我以为爸爸是骗我的,结果爸爸还真的会,他在家里走得跟爷爷在秧田里走得差不多,除了没爷爷走得快,而且,爸爸还说他也会爷爷的掌法。
我记得那天,我缠着爸爸问了很多关于我爷爷功夫的问题,第一次知道爷爷练的叫八卦掌,而爷爷在秧田里走来走去,是在练趟泥步。”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下。
“后来,我就跟爸爸学起了八卦掌和趟泥步,我记得没学多长时间,我就把骂我的一个男孩子打哭了,那男孩的爸妈带着他,来我们家要说法,说我仗着会功夫,欺负他们家儿子,我爸妈跟他们赔礼道歉,我爷爷听到动静走出来,发了脾气,说我根本就不会功夫,因为他从来都没教过我,我们家的祖训也是传男不传女……”
“后来呢?”姜荣光忍不住追问。
“后来呀……”汤虹洁轻笑,“从小我爸妈就教育我,做人要诚实,要敢作敢当,所以那天我见爷爷发火说我不会功夫,我就很生气地站出来,告诉大家,我真的会功夫,那男孩真是我打的。
我记得当时我爷爷都懵了,一下子就忘了发火,回过头来问我哪里学的功夫?谁教的?而我爸妈当时脸色也都变了,我妈妈一个劲的给我使眼色,对我使劲眨眼,但我那时候才几岁呀,哪知道妈妈使劲眨眼是什么意思?
我就干脆不看妈妈的眼睛,很生气地跟爷爷说:‘你以为你不教我功夫,我就学不会功夫了吗?我爸也会!’,后来……我爷爷没再问我什么,而是回家抄起一根扁担追着我爸跑了几个村……
但过了没几天,爷爷就亲自教我功夫了,还告诉我想学好趟泥步,一定要去泥坑里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