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比脑子快,想刹车已经来不及。
受段鹤予怀孕的影响,姜稚潜意识里把男人来大姨妈看得合情合理,等到话都出口了才猛然觉察出荒谬。
完了,对方不是段鹤予那种沙雕男,哈哈一笑就能化解尴尬。
——但更荒谬的还在后头
“嗯。”
“.....嗯?”
姜稚呆愣愣,怎么个意思?
许灿言掐了掐眉心,声音很淡:“我发生了异变。”
异——变?!
姜稚瞳孔十级地震,将他上下扫描一遍,不可思议道:“你也怀孕了?”
怪不得今晚滴酒不沾。
许灿言冰山似的脸庞短暂的愕然一瞬,旋即神色如常:“没有,只是月.....经。”
姜稚整个人被定身了似的站在那里,难以置信刚才她未经大脑脱口而出的话竟是真的。
剩下的不必他再详细言说,姜稚也明白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她讷讷看着面前正淌着姨妈血的许灿言:“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我需要你的外套。”
“可以。”
姜稚不假思索,当场脱下外套递给他,刚脱下的外套拿在手里温温热热,轻嗅之下能闻到清新的橙子香气。
许灿言垂眸把她的风衣系到腰间,遮住红透的裤子。
“衣服多少钱,我给你转账。”
“不用不用!”
姜稚头摇成拨浪鼓,作为与大姨妈朝夕相处多年的老油条,她深知在外面弄脏衣服有多麻烦。
性别虽然不同,依旧生出同理心来。
“这衣服我穿了好多年,即便今天不是送给你,也准备扔了。”
许灿言淡色的唇微抿:“那谢谢了。”
姜稚不在意的摆摆手,此刻的节骨眼儿上,她其实有满腹疑问想问,但现在这个时间和地点实在不是打探的时机。
她先朝前跨两步,向他招招手,热心道:
“走,我送你出去,看你这模样应该是痛经,回去可以在肚子上贴贴暖宝宝,喝点红糖水,晚上早点休息。”
姜稚一口气和他说的话,比前四年加起来的都多。
许灿言紧了紧腰间的风衣,长腿迈动,琥珀色的眸子晶莹剔透如宝石,漂亮的足以让人惊艳许久。
离开充满暖气的KTV,只穿着一件毛衣的姜稚被冷风呼呼刮着,凭借顽强的毅力硬是没哆嗦一下。
许灿言清冷的眉眼有一丝松动,侧目看她,眉间微微蹙起。
“你可以不用在这里陪我等的。”
姜稚用力吸了吸鼻子,又大又圆的眼睛是那样清莹,鼻尖微微透着粉,娇憨的像一头小鹿。
“别误会,我在等我男朋友。”
“....哦。”
“对了,你记得和涵涵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嗯。”
远远地,一阵踩着雪的窸窸窣窣声传来,姜稚定睛看了两秒,随之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昏黄路灯下,段鹤予浑身包裹得像只行走的粽子,厚厚的棉服让人一看便感觉到结实的温暖。
双方都隔着浓浓夜色看见了对方,加快脚步向对方走去。
到了身前,不等段鹤予说话,姜稚极其熟练的往他怀里钻,沁凉的小手滑进衣服口袋里,暖烘烘的感觉让她舒爽到天灵盖。
哟,竟然这么主动,段鹤予嘴上不说,心里暗自窃喜不已,抱着她不撒手。
直到他眸光一凝,发现有个刺眼的背景板——
段鹤予笑容一下消失了,仿佛嗅到危险讯息肃着脸,语气不悦:“他怎么在这里?”
姜稚想要解释,脑瓜却被段鹤予摁住,牢牢定在胸前。
段鹤予神态倨傲:“我是姜稚男朋友。”
“我知道。”
知道个屁,知道还敢跑到她面前!
知道才更可恶。
轻飘飘不带任何情绪的回答,让同为男性的段鹤予感觉到一阵被挑衅的愤怒。
雄性的本能就是把一切可能抢夺伴侣的其他雄性消灭,于是段鹤予冷笑着,将姜稚推离到一边,抬手解开两粒衣服扣。
“单挑,我让你三招。”
姜稚:?
她是按了快进键吗,怎么就要单挑上了?
许灿言还是那副冰坨子的表情。
姜稚尴尬的脚趾抠地,却不能不管,干干笑了笑,挽住段鹤予的手臂往后扯:“你又抽什么疯,脑子发大水了你,跟我回医院。”
段鹤予岿然不动:“你别管,这是男人之间的恩怨。”
“人家认识你吗,第一次见面哪来的什么恩怨...好了你别给我找事儿,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
姜稚都快气死了,心想就不该答应让他来接她。
段鹤予继续犯病的又解了两粒扣子,露出里面的灰色高领毛衣,表情无比轻蔑:“这就怕了?怕小爷把你揍得亲妈都不认识是吧,敢惦记小爷的人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为什么花儿这样红!”
姜稚:......快憋说了,憋说了!
许灿言身子动了动,长腿斜跨一步。
段鹤予马上警铃大作摆出迎战姿势。
“我不和孕夫一般见识。”
许灿言擦着肩过去,一个眼神没给,说完便径自上了路边停下的一辆私家车。
打开车门的一瞬,他回头,放轻了声音:“学姐,再见。”
砰地车门关上,绝尘而去,一气呵成。
从石化中惊醒的段鹤予:“……”
咔咔咔转动脖子,眼神空洞:“他刚说什么来着?”
姜稚看看天看看地,捡起他丢在地上的羽绒服抖了抖,裹到身上:“他有说话吗?没有吧,走,回医院。”
“……”
“你不是说就室友没有其他人了吗?”
头顶阴森森的语调听的姜稚脚下一个趔趄。
她道:“他是涵涵的——”
“不对,你衣服呢?我记得你出门不是穿了件外套,等等!那孙子——”
安静的楼道里人流稀少,这层VIP病房除了偶尔上来换药的护士和查房的医生基本没有外人。
第一天上班的实习护士从电梯出来,便听见一阵极为魔性的笑声,笑声穿透敦实的墙壁,犹如3D环绕在她左右耳里来回穿梭。
这是.....
小护士忐忑的目光对上护士长。
护士长和蔼一笑:“没事,正常情况习惯就好。”
哎,又疯了一个。
——病房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小点声,回来都笑一个小时了还没笑够啊。”
“哈哈哈哈他居然来姨妈了,哈哈哈哈他一个男的流、流姨妈血,还侧漏!!”
坐在床上的段鹤予笑得花枝乱颤,满床打滚,大腿被自己拍的通红却一点仿佛感觉不到,边抹眼角边嘎嘎嘎笑。
“小白脸再聪明再冷酷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被糊一裤兜血!”
“不知道他身边那群小迷妹知道他会来大姨妈会是什么反应,哈哈哈哈男神变姐妹!!”
姜稚插刀:“哟哟哟,小、孕、夫好意思笑别人呐。”
“......”
姜稚:“别忘了,你也是男人哦,他都能来大姨妈了,你提早做好心理准备吧。”
“......”段鹤予心脏一紧,黑着脸极力反驳:“小爷和那个小白脸可不一样,绝对不会来大姨妈!”
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能顽强到流血七天不死。
姜稚笑而不语,一副“你高兴就好”的表情。
想起她对小白脸许言灿的维护。
段鹤予心里就很不爽,咬了咬牙,调转枪.头:“我还没和你算账,你把外套随随便便送给一个男人,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重点是那个孙子到底怎么知道他怀孕的!
当时那个情况姜稚确实没想到这层。
她觉得任谁在那时都会伸出援手,何况从头到尾她都刻意保持着距离,许灿言的一片衣角都没碰着。
已经算很顾着段鹤予了。
姜稚不认为她有做错,咬死不愿意道歉,她那拒不认罪的倔样看得段鹤予脑筋子直抽。
不愿意带他参加她的聚会,明明答应过聚会没有其他男人,结果转头就让他撞上许灿言,还眼睁睁看着对方裹着她的衣服潇洒离开......
段鹤予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气。
他劈手夺过姜稚的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许灿言的微信号,无视她的呵斥一键删除好友。
姜稚火噌一下上来了:“段鹤予!”
“以后再敢加小白脸,小爷见一个删一个!”
好好好,可以,这狗逼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肥。
“见一个删一个是吧。”姜稚铁青着脸,缓缓露出一个渗人的微笑,“不用以后,我现在就删。”
接着,她夺回手机,细白手指当面着段鹤予的面,把备注叫“狗东西”的微信巴拉出来,一键删除。
段鹤予脸色骤然一变:“住手!”
死丫头又删他微信!
这真他妈....操蛋了!!
“告诉我你他妈到底怎么想的,跟老子服个软能掉你一块儿肉吗?我他妈哪里亏待你了,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白脸这么跟小爷对着干,你就说你是不是白眼狼?!”
段鹤予气急了眼,指着姜稚的鼻子一通骂,别看他骂的痛快,只有他才明白心里有多虚,多难受。
这种心虚心痛又愤怒的情绪在看见姜稚彻底熏黑了脸后达到巅峰。
姜稚动了,望着他似笑非笑抬起胳膊拍拍手。
啪啪啪的鼓掌声让段鹤予后背一凉。
“不用问,我就是白眼儿狼,你能拿我怎么样?”
“从今天开始,哦不,是从此时此刻开始,除你以外,我见一个小白脸就加一个,我要把微信加爆加满,加遍全天下所有小白脸,你不知道吧,小白脸和白眼狼才是绝配呢!”
段鹤予:“......”
操操操!
段鹤予抖着嘴说不出话来,吧唧一下直挺挺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