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蒹葭带着这一丝揣测,寻到了太守张广洲那儿,不过,令她失望的是,那些死去的女子,虽说皆是凉城人不假,但却年纪不同,有人十七八,有人十三四,超过十六岁的姑娘,大有人在。
一时间,刚理出来的头绪仿佛了断了一般,叫人无可奈何。
不过,燕蒹葭倒是没有多么丧气,她梦中尸横遍野的场景尚未出现,她有极为强烈的预感,此事定然没有这么简单。
就在燕蒹葭思绪沉沉之际,耳畔突然响起西遇的声音:“公主,是楚将军。”
燕蒹葭抬起眼皮子,就见楚青临一袭墨色劲装,腰间金丝锦带佩玉,瞧着倒是玉树临风,卓尔不凡。
“将军好巧啊,”燕蒹葭笑眯眯道:“可是用了午膳?若是没有,不妨一起?”
燕蒹葭这话,不过是客套罢了。她心想,早些时候在太守府,楚青临被扶苏呛声,大抵现在对她避如蛇蝎,怎么也不会与她一同用膳。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楚青临闻言,竟是微微颔首,紧抿的薄唇吐出几个字,道:“却之不恭。”
说着,他率先一步朝着酒楼而去。
“西遇,”燕蒹葭看了眼楚青临的背影,不由低声问:“你说这楚青临是不是看上本公主了?”
西遇嘴角一抽:“属下觉得不太可能。”
“那就好,那就好。”燕蒹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吃不消的模样:“本公主喜欢柔弱美男,就楚青临那凶悍的样儿”
“公主不来吗?”正是时,楚青临回头看她:“莫不是在议论本将军?”
“哪有呢?”燕蒹葭自然而然攒出一个真挚的笑:“本公主只是在想,凉城最有名的酒楼就是这仙客居,将军可真是好眼力。”
说着,她抬脚跟上楚青临的步伐,两人一同迈入仙客居内。
大致点了几样菜,燕蒹葭和楚青临便就这么极为尴尬的相对坐着,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话题。
耐不住这般气氛,燕蒹葭打破寂静,道:“楚将军今日为何要与本公主用膳?”
楚青临睨了眼燕蒹葭,语气淡淡:“不是公主邀约?”
“话是如此,”燕蒹葭不紧不慢,笑道:“但本公主看得出来,将军并不屑与本公主为伍,不是吗?”
她自己是个什么名声,她心里很是清楚。楚青临自诩清流一辈,自是瞧不上她的。
“公主其实并不像传闻那般荒唐,”楚青临看向她,道:“若是公主去军营里头,五年之内,定然不输本将军。”
白日里他兀自离去,虽说那时过于冲动,但沉下心来仔细一想,其实燕蒹葭并没有那么不堪。
人人皆说,这个不可一世的公主多么的跋扈刁蛮,可离京之后,燕蒹葭从不曾抱怨过下人伺候不周,也没有提过膳食陈乏,一路风尘仆仆,她镇定自若,这一点哪怕是普通的闺阁女子,也做不到。
再者,多数时候,燕蒹葭都不像个姑娘家,反而一眼便可知是心有猛虎,杀伐决绝之人。
如此,当真是天生的将才!
楚青临心中感叹,将燕蒹葭看作将才一枚,可燕蒹葭却是不知道他的古怪心思,只听闻他赞了自己,便勾唇一笑:“楚将军过奖,不过,本公主志不在治世,这花好月圆人间美妙,何必苦了自己,成全众生呢?”
楚青临有抱负,但燕蒹葭没有。她如今想要做的,只是守着燕国,决不能让燕国覆灭。
见燕蒹葭这样说,楚青临也不再勉强,他黑眸深邃,道:“听闻公主对本将军有意?”
“其实这事儿和本公主没有”
“公主是想说,此事乃他人诬陷?”楚青临道:“但本将军查过了,此事的确是公主亲口授之,由公主府的下人散播开来。”
“罢了,”燕蒹葭道:“事实上,本公主对将军没有半分属意。”
楚青临挑眉:“那公主为何要散播此等荒谬言论?”
燕蒹葭:“此事说来话长。”
“公主不妨长话短说。”楚青临回。
燕蒹葭思忖了片刻,才散漫笑道:“妙家那时起了与楚家联姻的打算,但当初辛家未倒台之前,辛子阑与妙玲珑有过口头婚约,这些年辛子阑一直心系妙小姐,本公主觉着将军反正也瞧不上妙小姐,那不如一箭三雕,本公主不仅能帮衬将军和辛子阑,同时也尽了旧友之力,如此甚好,甚好!”
燕蒹葭本以为这一番话楚青临听了是要黑了脸面,没有想到,那头他突然端起酒杯,朝着燕蒹葭道:“那本将军多谢公主了。”
燕蒹葭:“”
楚青临这神色,当真是破天荒的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