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燕蒹葭没有见着萧皇后,再晚些的时候,她与辛子阑饮酒,醉在了春光阁中,在她醒来之前,萧皇后曾派人唤她进宫,可惜那会儿她醉的厉害,根本不省人事,于是母女俩直到燕蒹葭被载着远离了建康城,也没有再见过一面。
燕蒹葭酒醒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躺在马车内的软垫上,因着途中太过颠簸,她腹中酒气翻腾,一口没憋住,便吐在了自个儿的马车之中。
一时间,马车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儿,燕蒹葭实在觉得恶心,便喊停了马车,兀自跑了下来。
“公主醒了?”问话的是骑着骏马的楚青临,他高高在上的看着燕蒹葭,神色依旧冷淡。
“醒了。”燕蒹葭点头,擦了擦唇角道:“本公主要换马车。”
楚青临方才也是听到燕蒹葭的呕吐声了,心下划过一抹嫌弃,面上很是漠然:“公主,此次南下,我们轻装上阵,并未备过多的马车。”
他话一落,燕蒹葭便看向后头另一辆马车,淡淡问:“那里头是国师?”
正是时,扶苏掀开马车帘子,眉眼含笑的望着她:“公主若是不介意,便暂时与我乘一辆马车?”
扶苏的邀约,温润至极,只是燕蒹葭还来不及点头,楚青临便率先道:“公主既是醉酒方醒,不如骑马吹风,醒醒酒?”
“楚将军的好意,本公主心领了。”燕蒹葭道:“但本公主这会儿倍感倦怠,恐怕还是要和国师一同乘马车的。”
说着,她微微扬唇,便朝着扶苏坐着的那辆马车而去。
一时间,随行的侍卫都面面相觑,尤其楚青临手下的小将林深,更是一脸惶恐。
难不成这几日的交手,他们将军是看上了公主???若不是的话,为何要阻止国师和公主共处一室?
楚青临倒是不知手下人究竟想了些什么,毕竟他方才的提议,只是因为自己肩负着护着燕蒹葭的责任,他是将军,自是极为看重责任二字儿,若是燕蒹葭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莫名其妙死了,那他也是太过无能。
如此转念之下,楚青临便没有多想什么,他见燕蒹葭上了马车,便再次吩咐启程。
而那一头,燕蒹葭同样也是摸不准楚青临的意思,但碍于她的确太过头疼无力,只好寻个舒服的地儿,暂时歇一歇。
扶苏看向她,问:“公主可是要百花丸解酒?”
“不必了。”燕蒹葭看了眼扶苏,淡淡道:“方才本公主已经吩咐西遇去包袱里拿解酒药了。”
她话音才落,就听马车外传来西遇的声音:“公主,解酒药。”
燕蒹葭掀开帘子,从他手上接过瓶子,正打算放下手中的帘子之际,便听那头西遇拧着眉梢,道:
“公主下次莫要再吃蟹饮酒了,若是让陛下和娘娘晓得,不知是该多么心疼。”
西遇的话一出口,扶苏便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他,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眸底破天荒的有一分几不可见的诧色。
西遇是燕王身边顶级的帝隐,这一点早在几年前扶苏便是晓得的,但帝隐与普通的暗卫不同,皇室的帝隐多是从年幼便开始培养,绝七情灭六欲,一生只知道效忠帝王。
可眼前的西遇,他眼中满是忧心,丝毫不像是身为帝隐该有的情绪。
想到这里,扶苏眼底笑意晕开。
临安公主燕蒹葭当真是个特别的人儿。
只是,扶苏兀自想得七七八八,燕蒹葭却是知道,西遇这一神色,不是担忧,而是嫌弃。
他的确是从不敢有七情六欲,但自从跟了燕蒹葭,开始明白什么是嫌弃,什么是鄙夷,但没有办法,谁叫这奇葩的玩意儿是他的少主呢?
“咳,本公主晓得了。”燕蒹葭道:“昨儿个是本公主贪嘴,日后不会了,你可莫要告诉父皇母后”
难得燕蒹葭显得这么乖巧,就是在外头光明正大偷听的楚青临也忍不住为之诧异。
唯独西遇自己知道,燕蒹葭最怕自己这等子不爱惜身体的行为被燕王和萧皇后知道,毕竟她幼年时候身子骨极弱,好不容易将养着长成,如今夜夜宿醉,做父母的,哪个能不生气?
扶苏闻言,忽而道:“听闻昨夜娘娘遣人寻公主入宫,可惜公主那会儿醉着,怕是还不知晓这事罢?”
“西遇?”燕蒹葭看向西遇。
“陛下和娘娘昨夜大为震怒,”西遇低头道:“属下听闻,要把辛公子调离建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