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猜测

“公主要如何?”姽婳眉心一蹙,回头看燕蒹葭。

这是数年来,她所见过的大人物中,最危险、最让人难以逃离其掌控的一个。只有她的主子与眼前雌雄莫辨的燕蒹葭这般,让人捉摸不透。

“本公主不要如何。”燕蒹葭勾唇:“虽说本公主素来荒唐事儿干多了,但到底也是喜欢风花雪月之辈。”

说到这里,她坐了下来,不偏不倚,正是落座姽婳先前的凳儿上。

她歪着脑袋,笑眯眯道:“姽婳姑娘若是当真要报这恩情,不妨三不五时的与我弹奏一曲?想来这要求,也不算过分罢?”

不为拉拢,不为美色。她言下之意,只是为了一颗人骚客的听曲儿之心,可这比起拉拢又有何区别?

一个三不五时寻她琴瑟之人,难免叫人怀疑,是否早就移了阵营。

“公主此要求,恐怕姽婳”

“姽婳姑娘要知道,你妹妹被害的关键人证物证,掌握在本公主的手里。”燕蒹葭笑容满面,不以为意道:“若是姽婳姑娘因着太过吝惜,让自个的妹妹连死都要背负着肮脏的罪名,不知道你妹妹泉下有知,会不会托梦来与你道个谢?”

她话音落下,一瞬间,那个无恶不作的建康一霸,顿时显露无疑。至少姽婳知道,如果她不答应这个要求,燕蒹葭一定会说到做到!而她对此,全然束手无策,毕竟连主子也没有将那些证据握在手中。

那一头,燕蒹葭继续催促:“姽婳姑娘,想好了没有?”

“好。”姽婳深吸一口气:“公主手段过人,姽婳自愧不如。”

说不上气恼或者旁的什么情绪,她只是不懂,燕蒹葭究竟想要什么?

燕蒹葭闻言,爽快的点点头:“既是姽婳姑娘应下了,那么本公主便可放心将人证和物证都送到大理寺去了。”

见燕蒹葭如此爽快,姽婳忍不住诧异:“公主不怕我反悔?”

空口无凭,若是今日燕蒹葭送去人证物证,明日她转脸反悔,那么燕蒹葭又耐她何呢?

“不怕。”燕蒹葭一笑,弯唇:“姽婳姑娘的为人,本公主信得过。”

自然是信得过,如若姽婳敢反悔,那么她也是有千百种法子折磨她,她骨子里阴损,他人向我善,我待他人好。他人向我恶,我自挥刀过。

左右这建康城,敢与她作对的,没有几个。

瞧着燕蒹葭一副极为君子的模样,姽婳根本想不到她实则是人面兽心的。因而,她话一坠地,姽婳便道:“公主也算奇人。”

说着,她回过头,不到片刻功夫便消失在了屋内,只剩下余香阵阵,沁人心脾。

直到姽婳离去,一道卓越的身影才从屏风之后悠然而来:“公主当真信她?”

说话的是辛子阑,他从屋内的一个密道而来,全程也算是将姽婳和燕蒹葭的对话,听了个遍。

燕蒹葭丝毫不觉诧异,只斟了杯茶,放置鼻尖闻了闻:“茶都凉了,怎么小卉子还不把上等的茶送来。”

她入门的时候,吩咐沏茶的婢女,便是唤作小卉子。只是,她与姽婳说话的这阵子,那妮子竟是还没有沏好一壶茶。想来又是被后厨的那黑小子迷住了!

“小卉子如此,也得亏是公主惯得。”辛子阑闻言,仿佛对燕蒹葭忽略自己的话习以为常,道:“恐怕世上没有哪个宫中的婢子,活得如她这般随心所欲。”

可不是随心所欲吗?人家寻常宫女,非二十不得出宫。小卉子倒是好,只在燕蒹葭面前说了一句不喜宫中烦闷,十三四岁便被带出了宫外,没有半点为奴的模样。

“整个春光阁,谁人不惯着她?”燕蒹葭说着,话锋一转,便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今儿个夜里,便将人证物证打发过去罢。”

“公主果真是信她?”这个她,不是说旁人,正是姽婳。

“你觉得呢?”燕蒹葭低眉,抿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

辛子阑道:“子阑以为,公主不信。”

燕蒹葭抬眸看他,似笑非笑:“知我者,莫若子阑也。”

“那公主觉得,真正操控不眠楼的,究竟是谁?”辛子阑兀自坐了下来,执起杯盏,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他知道,燕蒹葭不信的,是姽婳方才表现出来的无意透露。毕竟依着姽婳的沉着,怎么可能如此大意的便泄露了自己的主子?

“操控不眠楼的,的确是楚老爷子不错。”燕蒹葭淡淡勾唇,一张如璞玉透亮的脸容,划过深邃之意:“但姽婳的主子未必是楚老爷子。”

“公主是说,姽婳乃暗探一枚,深埋在不眠楼?”或者说,是深埋在楚老爷子的身边。

“谁知道呢?”燕蒹葭睨了眼他,笑意盎然。

虽说是反问,但就辛子阑对她的了解,无疑她这一句,是肯定。

不知想到什么,辛子阑忽而看向燕蒹葭,问:“公主,子阑不知,公主为何近来兴致大起,想着掺和朝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