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十天后,就在大军即将抵达京城的半个时辰前。
一队人马押着几大车的东西敲响了宣宁伯府的后门。
宣宁伯府的门子打开后门一看,发现来人都脸生的很,当即问道:“你们是?”
为首的中年男人当即说道:“我是陈将军的亲兵,伯爷在喀旗城置办了一些特产,命我们先给他送回府。”
一听说他们是陈将军的亲兵,门子当下也就没有多想,就把门打开了:“那你们先把东西搬进来吧,我这就去禀告管家。”
那名中年男人直接就笑了:“行。”
说完,他就朝着身后招了招手:“来啊,把东西都搬进去!”
他身后的那些大汉当下走向了马车上的那一口口大箱子。
所以门子都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就看到那些大汉为了抬起马车上的那一口口大箱子,胳膊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的景象。
他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什么东西,这么重?”
他当即侧开了身体,让那些人把箱子搬进去。
那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街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别跑,你给我站住。”
“追,给我追——”
门子抬头一看,正看到一大群家丁打扮的人,追着三个小混混冲了过来。
因为看到那三个小混混就要撞上那些搬着箱子的大汉,门子连忙喊道:“小心——”
然而那些小混混就像是没长眼睛一样,还是直接撞上了那些大汉。
最主要的是,下一秒,那些大汉直接就松开了手,以至于他们手中的那些箱子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箱子砸烂了的同时,里面的东西也都掉了出来。
而听见动静,附近的人家的仆从也全都打开了门,看了过来。
“成了。”
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眼中瞬间闪过了一道精光。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门子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什么?”
“铁块?”
铁块?
中年男人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僵住了。
他低下头一看,箱子里装的竟然真的全都是铁块。
“这怎么可能?”
他当即就冲了上去,对着那些铁块又是敲,又是咬的,直到最后都快要把牙都给崩掉了,都没能咬出一块黄金来。
“黄金呢,那么多的黄金呢?”
那门子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他们伯爷怎么可能让人千里迢迢地去运送一些没用的铁块回来。
可是如果箱子里装的是黄金——
也就在这个时候,伯府的管家闻声走了过来。
他看到门外的场景,他瞳仁顿时一紧,随后就大吼道:“来人,把这些细作抓起来,抓起来——”
试问,如果箱子里装的全都是黄金。
这么多的黄金,他们家伯爷就算是再蠢,也不可能让一些外人帮他押送回来。
再一看这些人,包括那几个混混以及追打他们的那些家丁打扮的人,这会儿也全都愣在了原地,而且还都露出了一副惊讶的神色。
如果他这都看不出他们有问题,那他可以直接去姜千岁面前自刎谢罪了。
而听见他的话,附近的仆从当即就反映了过来,然后直接冲了出去。
而四周那些人家的门子见状,眼珠子一转,当即也招呼着府里的人去帮忙。
所以等到那些大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抓住了好几个了……
可想而知,消息传到瑞王府和那些清流党的府邸中的时候,他们是如何的暴怒。
那些盐商就不用说了。
将近二十三万两银子就这么不翼而飞了,就算他们不差钱,可也不代表他们已经富到连几十万两银子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瑞王等人更是一脸铁青。
虽然丢了二十多万两银子的不是他们。
但是他们更在乎到底是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笔金子偷走了。
最主要的是,对方知不知道幕后主使人是他们。
因为如果动手的人是姜党的人的话,那他们最后十有八九会将这件事情捅到承安帝那里。
那事情可就糟了。
“查,立刻派人去查——”
于是敖锐泽回到京城的时候,天还是那个艳阳天,京城也还是那个京城。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姜贵妃就会放过敖锐泽了。
所以看到第一时间过来给她请安的敖锐泽,不等他把膝盖弯下去,她就直接走了下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你这个混账东西,这么粗心大意,要不是你干爹派给你的那个江管家机谨,恐怕你这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和姜锐泽不一样,姜贵妃的长相只能算是一般,所以即便是她的衣着再光鲜,妆化得再好,也算不上有多好看。
“疼疼疼疼疼!”
敖锐泽一边喊着,一边给旁边的承安帝和姜千岁打了个千。
“姐夫!”
“干爹!”
然后他才说道:“姐姐,这能怪我吗?要怪只能怪那些只会在背后耍阴谋诡计的小人,我明明只收了萨国和西国六千两黄金,还拿出了一千两给了合合族他们,结果他们居然一口气想往我身上栽上二十多万两银子。”
姜贵妃:“……”
承安帝:“……”
姜千岁:“……”
这是你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承安帝的面说出来的话吗?
所以你还真就收了萨国和西国的钱?
姜贵妃当下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一旁的承安帝。
一旁的姜千岁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就笑了。
因为敖锐泽这话虽然是承认了他收受了萨国和西国的贿赂,但也从侧面证明了他一开始出卖国土的目的,的确是希望能够为朝廷筹集到一笔银钱,要不然有那三十万两黄金在,他何必再去收萨国和西国的那几千两的贿赂。
而且承安帝最厌恶的就是有人欺骗他,最喜欢的就是下边的人坦诚待他。
所以这一次,敖锐泽恐怕不仅不会受到承安帝的责备,还会更得承安帝的心。
所以这算什么?
傻人有傻福?
承安帝今年不过四十二岁,但是两鬓的头发却是早已经白了,所以看起来就跟五六十岁的老者差不多。
果不其然,听了敖锐泽的话之后,他仅仅只是愣了两秒钟,就突然笑了。
“没错,都是那些小人的错。”
然后他亲自走了过去,把他从姜贵妃的手底下解救了出来。
他拍了拍敖锐泽的肩膀:“这次辛苦你了,不过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做了。”
他虽然也有些心疼那几百万顷的国土,但也仅仅只是有些心疼而已。
毕竟只要他高兴了,损失一些偏远之地的土地又算得了什么呢。
敖锐泽也笑了,他一边揉着耳朵,一边说道:“那肯定的。”
“而且说不定下一次,就是萨国和西国向我们割地赔款了呢。”
承安帝听了,依旧只是笑了笑:“但愿吧。”
因为他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姜贵妃听了,却是两眼一翻,恨铁不成钢道:“让萨国和西国向我们割地赔款?靠你的那个猪脑子吗?”
敖锐泽:“……”
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
所以他当即转移话题道:“姐,我饿了,我好像闻到了红烧猪蹄的味道了,你是不是做了我们最爱吃的红烧猪蹄?”
承安帝也说道:“说得我也有点饿了。”
承安帝都已经发话了,姜贵妃还能怎么办,她也只能先把心底的话全都压了下去:“一群讨债鬼。”
“白芍,绿酒,摆膳。”
姜千岁也跟着上了桌。
三个大男人当即美滋滋地就着小酒啃起了猪蹄。
看到这一幕,姜贵妃的脸色顿时就好了不少。
吃到一半的时候,敖锐泽才想起了他之前说过的要在大乾和萨国的边境建立四民县的事情,于是他就顺嘴提了一句。
这么一点小事,承安帝当然不会拒绝:“行,一会儿我就让户部和吏部派人去办。”
吃完饭,承安帝就带着姜千岁离开了。
“好了,小王八蛋,现在可没有人护着你了。”
姜贵妃的脸说变就又变了。
敖锐泽:“……”
敖锐泽往软榻上一躺,直接摆烂。
“揪吧揪吧,反正一会儿要是肿了,心疼的也是你。”
姜贵妃:“……”
关键是她还真就奈何不了他了?
姜贵妃能怎么办?
她瞬间就转变了战略。
紧跟着,她的眼睛就红了:“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只要我还在一天,只要你姐夫,你干爹还在一天,当然就能保你一天的荣华富贵。”
敖锐泽:“……”
所以,就算姜贵妃长相普通,也依旧能够坐稳贵妃之位,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这说掉眼泪就掉眼泪的本事,现代那些所谓的当红小生小花至少得学三年。
只听见姜贵妃又说道:“可是等你姐夫老了,你该怎么办?”
“他没有儿子,朝臣中意的那些皇太子的人选又都是他的仇敌,万一他们以后借着你姐夫不省人事了,合起伙来逼宫怎么办?”
“这些年来,你干爹还有你姐姐我结了多少死敌你是知道的?”
敖锐泽:“……”
敖锐泽点了点头。
姜贵妃:“到时候只怕我们一家四口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锐泽,你无论如何都得立起来。”
“你得上进,你得学会用脑子去思考问题。”
如果你以为姜贵妃的意思,是希望姜锐泽将来能够坐上权臣的位置,让他们的那些政敌不敢再对姜家下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毕竟这里可是封建王朝,真等瑞王他们坐上皇位,想要杀掉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姜贵妃和姜千岁的那些死敌,每一个都结得不冤。
因为他们一个后妃,一个权宦,竟然想把自己的弟弟、干儿子,推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