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志愿者团的宗旨,就是服务与奉献。所以即使被吓了个仰倒,也并没有人真的怪罪到濯征身上。

那么问题来了,濯征这台机甲明显是放不进宿舍里的。

“学妹,你这个破……你这个机甲打算放哪里呢?”

瑞泽尔略带小心地问着,旁边有志愿者推来顺畅滑动的大推车,帮忙将濯征的机甲放倒。

“我想想……学长,我们学校单兵系,还有设计系的同学们,他们的机甲平时放在哪里?”

濯征卸下重担后恢复活力,边发出疑问,边将自己完成使命的组装小推车麻利拆散,拢一拢又放回麻袋里。

瑞泽尔有些为难,“那基本都是大二往上才会有自己的机甲,机甲放置间也是单人专批的。而且我听说了,你的专业也不行啊。”

濯征一甩头发,刘海浸湿了汗,扎眼睛。

她自信道,“那我也放那里,没问题的。”

可能她确实有办法吧,可以额外申请一间机甲室,毕竟人家可是破格录取。

瑞泽尔不管了,他已深刻认识到濯征的事还是不要乱管。

“就放在这里吧。”

濯征与志愿者们挥汗如雨,来到机甲室外。

志愿者很辛苦,然而没有一个人抱怨,谁知道机甲商场到学校那么远的路程,学妹是怎样奇迹般走完这一路!

“还是直接给你放机甲室里吧,”领头的学长说道,“你自己很难放进去的。”

机甲这种贵重又强悍的东西,军校生无不视若珍宝。不仅如此,除了机甲,很多学生也会在机甲室里堆一些重要材料或装备。所以不让外人进自己的机甲室,其实挺常见的。

“用不着了。”

说话的片刻间,濯征已经弯腰,将机甲拦腰用电线和自行车锁,锁在机甲放置室大厅的柱子上。

看上去,机甲弯腰靠着柱子坐下,很是安详。

就这?这就是学妹想的办法?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表现得这么有谱。

这么大台机甲,偌大的大厅都显得拥挤了,很怀疑被楼管老师发现后,会一怒之下把它丢出去。

还别说,这台机甲除了功能报废,整体还挺新的,这么想想学妹还真是运气不错呢。

“学妹,你牛。”

有个志愿者学长比个大拇指,濯征谦虚地笑笑。

“多栓几个锁吧,你这锁得太松,别人在底下抽抽也能带走。”

其他几个学长叉着腰,绕柱几圈,啧啧称奇。

“有道理。”

濯征从麻袋里翻了翻,没有合适的锁头,“待会儿我再拿两个锁来,我宿舍里有。”

“行了,那我们先回去了,瑞泽尔那儿还要人呢。”

志愿者们跟濯征招招手,真诚祝愿濯征不会被老师逮捕,最终在濯征的诚挚感谢下回到岗位。

时间不算太晚,濯征掏出扳手,埋头苦干起来。

“先大致修一修,把袋子里的材料用完,这样就用不着一直背着,可以轻松回寝室了!”

赶早八是件痛苦的事情,三位室友灰头土脸地在客厅相遇了。

“濯征,你真的不和砚染去设计系上课吗?”

伊芙琳还是忍不住问。消息绝对没问题,濯征就是机械设计的天才啊!就这样,真去炊事班上学了?什么情况啊。

“要不你再去和教务处反映一下,绝对是他们搞错了。”

赵砚染也点点头,“肯定是搞错了,后勤都是调剂最底层,你是破格进来的,给你塞后勤有什么意义。”

濯征挺无所谓的,“炊事班挺好的啊,赶紧的吧,快迟到了。”

“唉,行吧。”

赵砚染和伊芙琳一块儿匆匆出门,“我把课表发你了,记得去听课!”

这句是赵砚染临时加的,就算在后勤系待着,设计系的课也别落下,没准大二就转系了呢。

濯征不紧不慢收拾,当个炊事兵不好吗?吃饭不用抢,打仗还安全,多是一桩美差啊!

“全体集合!”

北体育馆跑道上,炊事班的学生成方阵列队。

敬梁双手背后,目光如炬地看着眼前这些新兵蛋子们。

濯征没想到,怎么炊事班第一节课就给带到操场来了,一幅磨刀霍霍的样子。

炊事这种专业名字,一听不就是做饭吗。第一节课,为了展示专业特色,要么教做菜,要么真做菜,想破脑袋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敬梁一个个看过去,着这些新生面色各异的表情。很多人不明所以,也有很多人表露出桀骜不驯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来炊事班,至少大部分的人不是。”

敬梁终于开口,“在你们眼里,炊事班,火头军,不就是个做饭的,算得上什么军人。”

底下学生表情各异,不少人难压火气。

没错,不就是做大锅饭的,要不是调剂谁来你这,还满嘴大道理,牛不喝水硬按头。

“你吃饭吗?”

敬梁直接将不满写在脸上的学生。

“吃!”

学生没好气回答。

“你吃饭吗?”

敬梁像是并不觉得不妥,问另一个抗拒的学生。

“报告教官,我吃饭,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回答的语气硬邦邦。

敬梁不再往下问这个看似低智的问题。

“是,你们都知道,是人就要吃饭。在来这里之前,你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以你们根本不觉得吃饭是什么大事。”

敬梁说到这,有学生翻白眼,来了来了,开始上价值了。

濯征:吃饭对我是大事,好的不用听了,放空大脑ing。

“我知道,你们中绝大部分人都家境优越,不仅你们,甚至你们的父母,朋友,都不把吃饭当回事。可是除了吃饭的人,总有人得做饭吧。”

“是谁呢,保姆。”

“所以炊事兵在你们眼里也是什么呢?保姆。”

环顾一周,继续道,“我没说错吧,你们私底下一定是这样说。”

忽然有人噗嗤笑了一声,似是被逗乐,似是泄愤。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炊事兵叫兵,不是保姆,是战士。”

敬梁平淡地看了那人一眼,学生马上噤声。

“你们以后将要面对的战区,在无人区,在沙漠,在生命条件匮乏的行星表面。”

“我不提奉献,不提感动,我现在问你们的是,觉得自己能够负重十公斤,行军二十公里的,举手。”

几乎所有人举起了手,连濯征也举起手。

昨天才把宝贝机甲拖回学校,十公斤……应该没问题。

难怪说首都星营养好呢,大家都这么自信,要不是不能丢废品的信念,锻炼得身体也强壮起来,濯征才不敢举手。

敬梁微不可见笑了一瞬,“觉得自己能负重二十公斤,行军五十公里的,举手。”

三分之一的人放下手。

濯征换算完昨天的劳动量,坚定地继续举着手。

“说实话,我还真挺高兴。你们的身体基本素质,比我刚带学生时好上很多。”

敬梁似是做了个小调查,满意当下的状况。

随即他话锋一转。

“当战备充足,车辆和能源都齐全的时候,我甚至可以说你们现在的水平已经接近足够。但是,战备不充足的时候呢?”

“我现在问你们,机甲的速度是多少。”

有个学生回答,“普通状态下一小时四百千米,极限运行时,时速可以达到一千千米。”

“开车的也追不上机甲啊,难道让我们两条腿的去追机甲吗?”

有学生憋不住了,不满地嘟囔。

“说得好,”敬梁接过他的话,“机甲单兵在前面作战,你们在后方无论如何也追不上。所以你们要做的是什么呢?”

“找到最佳庇护所,确保机甲单兵可以在休战的间隔尽可能快的恢复体力。”

“在机甲速度极快的前提下,这将是一个很大的范围。当处于汽车无法深入的区域之中,哪怕只是找到最近的安全地点,对你们的体力,耐力,以至于信心,都是极大的挑战。”

学生们开始认真往下听。当涉及到具体的专业知识,这些联盟的尖子生无法抗拒地被吸引。

“而且你们和其他后勤不一样。精装简行时,很多战备可以被放弃,而你们背上的这二十公斤,是放弃选项中的最后一位。”

有些学生不自觉地挺直脊背。

“我想,你们也不希望战争失败的诸多原因,最终归结到炊事兵的失败上,这会是极其可悲的事。”

“我知道你们其中的很多人,打算在大一结束时转系。我对此不发表意见。我只能说,对于各位,在炊事班,达到这里的要求。”

敬梁笑了一声,“不过是炊事班而已,表现太差,连转系的资格也没有呢。”

部分学生微不可察地转变了想法,还有部分学生斗志昂扬地,决定争取到转系的名额。

总之,大家的精神被调动起来,开始正视作为炊事兵,即将学习的一系列课程。

敬梁不自觉点了点头,清清嗓子。

“所以,作为炊事班第一节课,体能是本次课的主题。”

“所有人加上负重,绕场三十周。”

濯征混在砰的一下散开的人群里,奔向边上的负重。

就知道不会是简简单单一场训话,好啊。

先是动之以理,循序渐进,把这群刺头整得服服帖帖。现在又上难度,妄图消磨学生的体力,这样大家就没精力作妖了。

这套连招简直不要太熟悉,听到后面就开始警惕,果然在这等着呢!濯征一把背上负重,火速出发。

然而还没完,敬梁清晰地宣布。

“顺便告诉大家,今天只有一半的人会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