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今天谁去现场看了?那个濯征,垃圾星来的,分炊事班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我我!我在现场!真的是这样,我都惊了。”

“不是说机甲天才的吗?传言错了?”

“笑死,机甲天才,是做饭天才吧。”

“这小子去炊事班挺合适,垃圾星的天才来凯斯瓦能算个啥,噱头而已。”

伊芙琳面色难看,分分钟要加入新生群此刻一条一条往外蹦信息的激烈口水战,赵砚染赶紧抓住她要打字的手。

“你们干啥呢?”

濯征好奇看过去。看完分班了,该回寝室缓一缓。不知道这里的食堂在哪儿,好在她并不是很担心,她还自备了锅!

“啊,呃,没什么,你没看见吗啊啊啊啊啊!你怎么连个光脑也没有!”

伊芙琳捂住光脑屏幕,又无奈松开,“新生群里讨论你被分到炊事班的事……啥也别说了你先配个光脑吧!”

“光脑……懂了,光脑多少钱?哪里可以买?”

沿途的学生基本都边走路边玩光脑,根据现代边玩手机边走路的类比经验,濯征很快领悟到伊芙琳和赵砚染手腕上东西的用途。

赵砚染诧异,“你还没买吗?你是一直没有吗,随便哪个商场,出去找找肯定都有卖的。”

“行我研究研究……”

濯征接过赵砚染递来的光脑,翻阅学校附近的地图,加入低头族的队伍。

到了宿舍,伊芙琳和赵砚染两人还在等着濯征说出个所以然,谁知濯征浑然不觉,无比顺畅地靠着客厅沙发坐下。

地图的蓝色亮光反在濯征脸上明明灭灭,她时而沉思,时而啧啧称奇,时而自豪摸下巴,满意点头。

“怎么样,你看好了没?”

光脑离开手腕会给人带来极大的不安全感,赵砚染忍不住了,终于不再沉默。

“你看,这个机甲二手市场真全,什么零件都有卖的。”

濯征沉迷光脑,指给她俩看,“就是有几家店太黑,还好意思开网店,这电路板,这电机,我跟你们说,”

话音戛然而止,小贩本性暴露。

做生意,怎么能轻易暴露货源呢?而濯征,她注定要投入二手市场,在首都星将事业发扬光大,再创辉煌!

“反正那个%#@就有,这么高的价谁买谁冤大头。”

囫囵吞枣隐藏关键信息,濯征若无其事继续看光脑。

千万别追问,当没听见得了。

唉,一时嘴快,上头了,上头是不行的!

“唉行了吧,你用我的。”

伊芙琳翻箱倒柜,找到她不久前换下来的旧光脑。

“你借我几天就行,我买了光脑就还你。”

濯征觉得这二手市场大有可为,“我知道怎么买了。”

赶紧接过光脑,在手腕上带好,赵砚染终于找回丢失的安全感。唉,还回去干什么呀,濯征好好收着吧,最好以后也不用找她借了,泪目。

濯征火速入群,还好还好,赶上了,关于她的漫天飞瓜99+信息还没结束。

伊芙琳密切关注濯征的状态。据说贫困星出来的人容易受自卑,与首都星人相处常受到打击,伊芙琳紧紧盯住濯征的脸色,生怕濯征被推到风口浪尖,承受不住伤心遁走。

你看她抿着嘴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一定是难过吧,真想按住她下滑的手,不要再看这些毫无顾忌的议论。

而此刻的濯征:

被骂了……忽略,机甲天才……忽略,怎么有人还因为她吵起来了?忽略。

她迅速往下翻,每一条貌似劲爆的信息都不能让她的眼神有丝毫的停留。

忽然,濯征似乎看见了什么信息量巨大的信息,不可置信,颤抖着手指光脑。

“他们怎么说我是个男的啊?”

“啊?”

伊芙琳完全没注意到这方面,重新仔细翻阅聊天,“真的诶……刚才没人看见你吗?找分院表的时候。”

“他们应该是把濯征当成了路人,”赵砚染回忆当时的情况,“濯征开始就站在后勤系分院表下面,后来别人都把她挤开了。”

“男的……被当成男的也有好处。”

濯征阴恻恻一笑,两室友集体打一个寒战。

首都星机甲二手市场。

濯征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这毫无疑问是因为她刚来首都星,对资源刷新点不太熟悉,找材料耗费了太多时间。

首都星真大啊,濯征欣慰地擦擦脑门上的汗水,背上的麻袋已经满满当当。

店铺已经关闭得差不多,只有零星几家还保持着营业状态。

“老板,老板在吗?”

濯征进门,大着嗓门喊。

“在呢在呢。”

老板从里间探出头,看了濯征一眼就缩回去了,“不用不用,我这里不收破烂,你到垃圾处理市场去。”

“我来买东西!”

濯征很不满,她对首都星人有点意见了,怎么个个张口闭口垃圾,一点眼力劲也没有!

老板很不情愿地走到柜台后,“要什么?”

这小孩像是刚拾完荒回来,手上带的光脑倒挺值几个价钱,看样子真是来买东西的,老板认真起来。

濯征开始挑挑拣拣。她主要的目的是买个二手光脑,但是,生意人嘛,当然不能立刻切入正题!

“你这个关节怎么卖?”

“两万,这关节可以的,前两天才报废一台机甲,新的很,刚拆出来卖。”

“这个头盔呢?多少钱?”

“这个就贵了,这个要五十多万,镜头感应器都是好的。”

濯征嗯了声,接着问别的,溜溜达达把店铺逛了个遍。

老板一开始还兢兢业业介绍,这小姑娘打扮是寒碜了点,一开口也知道是懂行的。

这一圈逛下来,老板总算是明白了,她是根本没打算买!

忍耐力逐渐耗尽,老板在赶客的边缘,“你不买就……”

“老板,这个光脑怎么卖?”

濯征貌似不经意地开口,指着废品堆里一台老旧的光脑。

老板仔细找了半天,才发现掩藏在一堆合金板、电线下的报废光脑,这吝啬鬼眼神倒挺好。

“两百星币,一口价。”

“五十星币,多一分没有了。”

老板简直脑门冒烟,“你这小孩,怎么抠成这样,一百星币,没得讲了!”

“五十,你这是旧光脑换剪子,换盆来的吧,五十你不亏了!”

老板接过钱,“走走走!唉,早知道早点关门了,怎么努力工作竟然会遇见你,努力没好报……”

濯征光脑往口袋里一揣,美滋滋一路边捡东西边往学校走。

连锁的大型超市后门,垃圾桶里常常会有大包大包丢出来的临期物品,濯征扫荡一番,获得熟食若干,新鲜食材数捆。

材料市场都是个体户,舍得丢出来的十有八九已经废得不能再废了,濯征巡逻两圈,获得还不算完全不能用的线圈、合金材料等。

机甲商场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东西……等等,这是什么!

濯征两眼放光,商场背后的仓库外面,垃圾站旁边,巨大的纸箱子里,包裹着一台陈旧且失去功能的观赏型机甲!

大收获,大收获啊!濯征激动到颤抖,围着纸箱狂奔三圈,眼神由狂热转为坚定,立刻拖着大纸箱往前走。

可想而知根本走不动,机甲太重了。

不行,这不能就这样放在这里,等待濯征回学校后多次几趟搬回来。

“我的宝贝机甲啊……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能走……想!想!我要——想!”

如果有经过的路人,一定会看到这个小女孩抱头发狂,几近疯癫。

濯征可以想到,如果她就此离开,返回时报废机甲被其他好运的家伙捡走,这里空空荡荡,她会是多么的悔不当初,痛断肝肠!

“背不走,我拉走总行了吧,嘿嘿嘿,大机甲,大机甲是我的啦!”

说干就干,就此卸下背上的打野袋,濯征迅速组装起一台小推车。

由于材料有限,小推车四个轮子都是奇形怪状,跑起来不太听使唤,好在还是可以拉动的。

濯征满意,嘿呦嘿呦,有节奏地喊着口号,一步一步坚定前行。

凡入我眼,必不能丢!

瑞泽尔穿着志愿者马甲,为前来报道的家长新生提供帮助。他已经工作一天了,由于报道的特殊性,今天没有到点收工一说。

首都星作为行星,范围广大,按照惯例即便到了深夜,仍然会有匆匆赶来的报道人员。

好在作为一名大三的学长,瑞泽尔的能力和精力都很在线,并不觉疲惫。投身于服务大家的志愿服务,正是瑞泽尔的乐趣所在!

……为什么远处浮现一个巨大的阴影?沉默地、没有丝毫迈步痕迹地,一往无前地向着校门运动。

瑞泽尔开始警惕,光脑停留在校园报警界面,右手不动声色地摸向腰后。

他举手示意,校门上的大型警示灯闪烁数下,每一下都瞬间将前方照得亮如白昼。

瑞泽尔已经判断出这还是一台机甲,可是它的行动并不符合机甲前行的动作。机甲上缠绕着的阴影,如同沉默的树根渗透大地。

警示灯已经亮过了,可它丝毫不顾,前行的速度没有半点影响,仿佛在宣告,将凯斯瓦的威严踩在脚下!

“这里是凯斯瓦军事大学,向你发出警告!你已进入限制区域,请立刻停下,表明来意!”

瑞泽尔立刻准备呼叫,阴影已经笼罩凯斯瓦北校门!

“……咦?学妹?”

濯征腰上系着电线编织成的麻绳,纤夫似的咬紧牙关,旁若无人坚定向前。

身后一台庞大的机甲,站在小小的推车上,里里外外用电线固定住,最后也回归到濯征纤细的身板上。

濯征很累,所以她无暇分辨学长警告的危险从何处来,该往何处逃。

好在已经到校门了,再坚持一下,无论什么样的危险,濯征都不会将珍贵的机甲半路抛弃!

经过瑞泽尔时,濯征上气不接下气,仍旧担负起责任,开口问,“学长,有什么危险,需要我来吗?”

志愿者团沉默了,片刻后大家缓过神,七手八脚解开濯征身上的束缚。

瑞泽尔叹了口气,认命般说道,“学妹,我帮你开校门吧,你这个太高了,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