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这些事情先放一边,秦鸢和虞辞带上探望的礼物,前去医院看秦温。
到医院的时候,秦温正坐在病床上看电影,看的是最近新出的动画片,格外有童趣。
“小鸢和小辞来了?快坐。”
秦温让护工给两人端过去果盘,关上了电影。
秦鸢看了一下周围,秦策这次并没有在秦温周围。
“二姑妈,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了?”
“或许是看开了,心态也好了许多,现在觉得已经好多了,让你们都挂心了。”
靠在病床上,秦温苍白的面色依旧,但说出来的话还在宽慰她们。
轮番客套了几句,秦鸢跟秦温聊起秦老爷子,以前这个话题是秦鸢绝对不想提起的,当然,以前秦鸢也不会和秦温这样坐在一起聊这么久。
“大哥当年跟着父亲,是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里最受苦受累的一个,那是在四五十年前了,那时候百废待兴,就是抓着那个机遇,将秦家拉出低谷,一步步重新发展成现在的规模,而且凝聚了族人,将秦家这个大家族又合在了一起,何止是不容易啊,那时候还没有老三老四小妹他们,我也才几岁,我现在也还能想起来,那时候大哥和父亲,还有父亲的那些结拜兄弟们,经常半夜身上带血回来。”
秦鸢听着,顺着往下问,“二姑妈,我一直知道我们秦家的发家史不光明,但是父亲走得早,也没跟我们说过这些事,我还真不太了解。”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能在那个年代拼杀出来的,哪有光明的,咳咳咳,”秦温掩唇咳嗽了几声,也是有气无力,“我们秦家,几百年的世家,不论前朝,就说今朝,要功劳有功劳,要苦劳有苦劳,在我爷爷那一辈开始,就战功卓越,到后来却被全部抹杀,别说什么光明不光明,现在秦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应得的。”
秦鸢还真没怎么正儿八经地了解过秦家的家史,她对这个家族除了厌恶没剩下更多的东西了,再加上秦老爷子也不是会跟儿女谈心聊起这些事情的人,也没人说给他们听,想了解也无从了解,现在只能看着秦温,“就算如此,后来秦氏集团上市什么的,应该很困难吧?而且爷爷的那些结拜兄弟,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你还小,你三叔他们都不了解这些,大哥眼光长远,提前将秦氏集团一分为二,现在的秦氏集团,只是当年的十分之一,其余全部迁往海外,毕竟当年都是一起打天下的兄弟,所以那些就都交给父亲当年的兄弟们,你没听说过,很正常,自从分开之后,大哥就勒令和那边划清界限,基本没联系了。”
秦温抬抬手,秦鸢递上前一杯温水,心下吃惊,她以为当年分出去的秦氏集团顶多和国内平半分,结果国外竟然占了十分之九,国内仅十分之一而已,而且当年还有那么多人的存在,自己竟然都一无所知。
“二姑妈,你说我们国内这十分之一都已经这么成为A市的龙头了,那国外那十分之九,怎么没动静了呢?”秦鸢故意鲁莽地问道,以秦温的聪明,自己拐弯抹角她也能察觉,不如直接问,倒显得目的性没那么重。
“那只是你没有看到而已,”秦温笑着看向秦鸢,眼神意味深长,“小鸢,二姑看你今天过来,不是来看望二姑的,是来刺探消息的啊。”
秦鸢没想到秦温也跟她开门见山了,略微有些尴尬地笑笑,掩下心里的真实想法,“哪有的事,只是发现了一点当年的事情,父亲走得早,也没办法去问了,只能来问问二姑妈。”
“当年的事情?是什么?”秦温一脸疑惑,反过来问秦鸢。
秦鸢斟酌了一下,现在她手中能抛出去的诱饵也就剩秦蓬一个了,不过她也相信,这件事情秦温知道的能比自己多不会比自己少,“就是和秦蓬有关系的,他似乎和境外的一些势力有勾结,我不确定和当年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原来是这样,”秦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有些忧心忡忡地摇摇头,“小蓬啊,也是个好孩子,怎么能走上一条这样的路呢?糊涂啊,当年秦氏集团大部分迁出国外,那时候正好是全球经济衰退,借着这样一股东风,那些人分散开在世界各个角落靠着一些血腥的手段站稳了脚跟,那时候哪里都不太平,也是正中那些人的下怀,正好撞他们的老本行上了,有钱,有人,就有武器装备,剩下的就顺其自然了,随着经济的逐渐回升,他们凭借原始的资本,重新来过,改头换面,黑白两道通吃,但实际上,那些人和大哥的想法是不同的,他们已经离不开黑了,所以如果小蓬真的跟他们有勾结,那可就危险了。”
秦鸢不着痕迹地咽了一下口水,秦温为什么跟自己说得这么详细?她不会是要和自己在现在摊牌吧?
秦温还在自顾自说着,虞辞看着秦鸢鬓角的冷汗,悄无声息地握住了秦鸢垂在身侧的手,无声地安抚。
稳下心神,秦鸢似乎也有些担心地看着秦温,随声附和,“秦蓬他也是糊涂。”
“是啊,糊涂,当年大哥为了摆脱国外的那些人,可是用尽了手段,小蓬可不要引狼入室啊。”
秦温的声音轻飘飘的,但是秦鸢却从引狼入室四个字中听出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如果真的是引狼入室,那这个狼除了秦温还能是谁呢?
“二姑妈,也不用太担心了,秦蓬虽然想赢我,但我相信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再加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国外那些人怎么样了,秦蓬也没有那么容易联系上他们,对吧?”
秦鸢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给秦蓬说好话的一天,但面子功夫又不能不做,不然的话,自己总不可能说最好让秦蓬和那个狼狗咬狗最好?那自己不是疯了吗?
秦鸢的话音落,秦温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小鸢说得有道理,只可惜太多年过去了,我也没办法给你提供更多的消息了,帮不上什么忙。”
“没关系,我也就是随口一问,”秦鸢不敢继续说下去这个话题,今天的秦温似乎格外不一样,一副很想跟自己撕开面具,扒开马甲,直接摊牌的样子,但自己可没有那个打算,连忙转移话题,“听说二叔那边情况有所好转,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过来了。”
“小鸢你不用骗我,二哥的情况我也都猜到了,或许都是命吧,”秦温脸上的笑意隐去,带上淡淡的忧伤,“其实我们这兄弟姐妹七个,身体最好的就是大哥和大姐,剩下我们这些啊,一个比一个懒散,身子骨都不怎么样,我就不说了,看看二哥,从二楼掉下来就这个样子了,身体实在是不行。”
秦鸢一时无语住,身体再好那也是肉体凡胎,二楼毫无防护地仰躺着掉下来摔铁的蛋糕车上,这不是身体素质的问题了吧?
心中腹诽,但表面还得迎合,“现在确实应该多注重养生锻炼。”
“对啊,你看像小辞,我听说小辞还是唯一的古武传承人,身手了得,目前国内算得上是第一人了吧?”
秦温措不及防地将话题引到了虞辞身上,让秦鸢心里咯噔一下,握紧了虞辞的手。
“第一人当然不敢当,她才多大啊,古武而已,说白了也就是以前的一些招式,跟那太极一样,现在也就是个老年休闲娱乐活动。”
“谦虚了,所谓古武和现代武学最大的区别,是内经心法,而非外露的形式,说通俗点,就是武侠小说中那种无所不能的内力,游走于奇经八脉,与天地自然合一,这才是真正的古武,咳咳咳。”
秦温又忍不住咳嗽,秦鸢再次递上茶,这回她心里不用咯噔了,已经确定了,秦温百分百是盯上虞辞了。
“二姑妈了解的真多,这些我都不知道,这样看来,阿辞顶多也就是顶了个头衔。”
“非也,”秦温看向虞辞,“小辞,过来一下。”
在秦鸢克制着担心的眼神中,虞辞起身走到了秦温病床边,明明就是这样一个躺在病床上毫无威胁的病弱之人,但是却带给她莫大的压力,不自觉启动了在面对极端危险时才会出现的戒备。
秦温抬手,握住了虞辞的手腕,秦鸢刚想伸手去分开两人,秦温已经松开了手。
“冒昧了,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秦温收回手,看向虞辞的眼中带了一丝笑意,“果然是古武传人,内力充沛,根骨绝佳,而且和近代的那些位近代武学大家不同,他们练体练气,可终究和传说中的古武差了一层隔膜,这就是天壤之别。”
秦鸢有点笑不出来了,“二姑妈懂得真多。”
“一副沉疴病体,除了能多看些书还能做什么,”秦温现在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虞辞的身上了,“相传内经心法用途甚广,已臻化境者飞檐走壁,摘叶伤人,踏水而行,或者力敌千斤都是信手拈来,甚至可以增人寿,治百病,与自然相合,无所不能。”
“只是夸大其词而已,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任何人注意养生和锻炼,延年益寿都不是难事。”虞辞镇定自若,并不承认秦温的话。
“谦虚了。”
秦温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和秦鸢又说了两句别的,任由两人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秦鸢的心里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她们本来是来刺探情报的,结果确实刺探到了一点东西,但是却好像更亏了。
伸手拉过虞辞的手腕,秦鸢眉头微皱,“我怎么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你是一个普通人,当然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虞辞揉了揉秦鸢的发顶,眼中闪过若有所思,“但是你二姑母可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她试探我的时候,我也碰到了一丝她的脉搏,可以说,和死人就差一条线的距离,可奇怪的是,这根线偏偏生生不息,很奇怪。”
秦鸢轻啧一声,“久病成医,秦温这么多年,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她会把脉,知道这些,也没有那么奇怪,至于那根线,以现代的科技水平,吊着命不是什么难事。”
“这不是真正的线,我是说……”
虞辞也不太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最后也只能摇摇头放弃。
“现在先不管线不线的事,”秦鸢伸手扶着虞辞的肩膀,“现在是你的问题比较大,秦温好像盯上你了,她说的那些内力能做到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前半部分还算吻合,后半边勉强靠边。”虞辞对秦鸢才说实话。
“我去,摘叶杀人是真的?”秦鸢一脸震惊,虞辞会飞这个她已经见识过了,但是这一点还是深深震撼到了她,“那增人寿,治百病,与自然相合,无所不能怎么靠边的?”
“坚持养生锻炼自然增人寿,至于治百病,你以为你的痛经是怎么好的?至于后面的与自然相合,我还没到那个境界,不敢妄下断论,但是可能有的,曾听师父讲过,师祖就是这样,与自然相合,可御风而行,化万物为己用,或反哺万物,皆随心所欲,不过这似乎只存在于传说。”
秦鸢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她都快把自己痛经这事给忘了,这个冬天这么冷,还大雪天拍戏什么的,她也一次都没难受过,原来是虞辞悄悄给自己治好了。
“我的天,太暴殄天物了吧?”秦鸢握住虞辞的手,“这无所不能的内力,就给我干这了?”
“内力确实不光做了那个,晚上还要给你暖被窝,出门负责给你暖手,你懒得吹头发倒头就睡的时候,还要帮你烘干头发,你吃多积食的时候还要给你疏通肠胃,可谓用处多多啊。”
虞辞看着秦鸢这惊呆了的样子,笑着数算着给她听,“当然,偶尔还要满足一下某人想从楼上跳下来,我好飞过去接她的需求。”
秦鸢听得脸色发红,但是心里又格外的熨帖舒服,娇羞地扑进虞辞怀中,“那没办法啊,谁让我是一朵柔弱不能自理的娇花呢。”
能这么厚脸皮地夸自己,除了秦鸢也是没谁了。
揽着秦鸢,虞辞目光宠溺,她从不觉得将内力用在这样的小事上是浪费,如果可以,她愿意一辈子将内力都用来给秦鸢做这些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