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破郴州

秋日,大梁天气正好的时候,街巷中的喧嚣热闹一点没减。

城外寺庙,史从云蹲在山顶无聊的俯视远处大梁全景,整个人有些无聊,远处寺庙里外门口道口,都有禁军守着,山上的香客都被清空了,山脚也有禁军把守,没人上去。

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寺庙那边,今天他是陪人来了的,能让大秦的皇帝屈驾的,当然只有他的后宫。

周宪和赵侍剑两个妈妈,今天来为史进和史敏祈福。

史从云原本不想来了,他都不信这个,但耐不住赵侍剑和周宪的软磨硬泡,只能陪着两娘们来了。

虽说他日理万机,但那没办法,老婆还是需要陪的,这么想史从云都觉得自己真是个好男人。

这些天难得清闲下来,事情也少了。

过了中秋,秋收的事也逐渐安定下来,几乎没什么忙碌的,除了排马屁的没变。

这一下史从云终于找到做皇帝的快乐。

这些天游山玩水,流连后宫,时不时去汴水畔打打炮,日子可过得舒服了,朝中有王朴,范质,闾丘仲卿等主持,完全没有问题。

而他也在有意的提拔窦仪,李昉,沈义伦等新人。

而这些人中,范质孤僻孤立,魏仁浦和他有烟亲,闾丘仲卿是他的幕僚起身,这样王朴又被孤立起来,互不勾连,他们的声望也没人能达到当初李谷那种程度,史从云能放心使用。

有人做事,皇帝自然就清闲下来。

中秋之后,北方来了消息,说辽国的使团已经到了关北,与慕容延钊完成交接,史从云颇为期待,期待的倒不是辽国能做出多少让步。

史从云作为天子的决心十分明显,因为他已经好几次故意找茬把反对对辽国大规模用兵的集贤殿,翰林院的官员给流放或者去职,朝中上下谁都慢慢明白他和辽国势不两立的决心了。

不到这种高度,是很难理解朝廷的利益纠葛的。

别说当今他们和辽国的关系,就像当初汉武帝朝对匈奴用兵时,朝中的放对声音是非常多的,多到不绝于耳。

理由大概两种,一种以司马迁为代表,说汉人和匈奴人都是炎黄后裔,是手足同胞,不应该大动干戈。另外一种则认为祖宗之法不可变,汉朝对匈奴的政策已经延续几十年,历经数代皇帝,而且都是明君圣主定下的,不能改。

或许不少人会觉得不可思议,匈奴人天天南下烧杀抢掠,朝中官员就看不到吗?

这就是帝国制度下政治的特点,边地百姓的苦难和多数朝臣的利益是没有直接联系的。

就和现在对辽国的态度一样。

在秦朝,反对继续出兵辽国的大致两种人,一种是真的迂腐,保守,觉得出兵风险太大,毕竟对付居无定所,地大产薄的游牧民族,自古以来都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打输了损失惨重,打赢了入不敷出。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北方游牧民族因为地理原因,自古以来就扮演着“光脚”的角色,出于保守决策,所以他们反对出兵。

另外一些占据大部分的则是朝廷的既得利益者,他们是最不愿意改变的。

一旦朝局有剧变,他们的利益就会受到损害,而大规模战争,集中国家力量的赌博行为,必然会破坏当前格局,新的人会借着战功崛起,旧的人会被顶替,无论最后结果是胜还是败,国家的权力结构都可能发生难以预料的变化,对他们的利益都是损害。

所以为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他们会竭尽全力阻止战争,保持当前局面。

而至于边境百姓受苦,敌人烧杀抢掠,甚至国家生死存亡,和他们的利益没有关系,都可以置之不顾。

对于单纯的保守派,史从云是可以理解的,他们只是观念守旧,决策偏向保守,本质上也是为帝国利益考量的,而另一种情况就决不能容忍了。

所以这些日子来,他也接连用罢黜,冷落,找茬等方式接二连三搞下去不少反对对辽国用兵的官员,既表明自己的态度,让朝武有心理准备,也削弱他们的势力。

这样的做法无疑已经表面,他和辽国不可能罢兵,迟早要有一战,让朝武有个心理准备。

他都做了这些动作,朝中的官员大概也明白该如何面对辽国的使团了,史从云心里也有数,让路辽国使团来他早在心里想好了。

借着他们的使团传递一些错误信息,迷惑麻痹辽国,最好在他收拾好南方局面之前让辽国放松警惕。

同时无论如何也把大名鼎鼎的萧绰扣留下,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有了这些判断,他心里也对辽国使团如何对付有了分寸。

谷戃

这想着,远远看了那边赵侍剑和周宪正在院外一棵大树下有说有笑的下棋,两人关系很不错,毕竟都是文化人。

看来她们两就不是给儿子女儿祈福的,就是宫里闷了自己想出来玩。

史从云看了一会儿,两个漂亮媳妇,就是看着也养眼啊,那边周宪和赵侍剑也发现他,正冲他笑。

史从云兴致大发,准备去加入两个媳妇。

却在这时,符昭愿从山下气喘吁吁的赶来,一身官服跑得满头大汗,见他直接单膝跪地道:“官家,捷报,南面捷报,潘都使拿下郴州了!”

史从云一愣,下意识就问:“今天什么日子?”

“今天八月二十七。”

史从云恍惚点头,随即接过战报打开,快速看起来,他之所以发问,是因为太快了!

他急匆匆从战报上扫过,随后很快就发现了为什么打得这么快的原因。

除去潘美战前的精细准备,尹崇珂的英勇善战,撕开南汉军防御之外,最重要的还在于潘美洞察对方主将的心理。

南汉国郴州刺史陆光图想投降但又不敢投降,他没投降,对劝降无动于衷,但又没有做积极的防御准备,十分奇怪。

其它将领都准备等攻城器械准备完毕之后一波打进去,潘美却隐约看穿郴州刺史的心思,觉得他是想投降,而且毫无战意的,但可能因为家属在国都,或者有人质在宫中等各种原因不敢投降。

于是玩了一手心理战,故意将南面围城士兵调去建造攻城器械,把南面让开一个缺口,让城头看着就是因为秦军将领调度不利,导致南面防线薄弱。

结果当晚毫无战意的刺史陆光图果然率亲兵数百,借着夜色从城南突围,而潘美也留了一手,早令尹崇珂领兵在南面十里外的大道上截杀。

当夜便将逃跑的郴州刺史陆光图斩杀,首级传回大营。

第二天,刺史逃跑被杀,首级送到城下之后,郴州守军开城投降,秦军攻城器械还没造好,便轻易拿下了郴州城。

史从云看完大喜,当场称赞:“潘都使不愧是朕的良将!”

除了高兴这次的胜利,还有另外一层政治上的考虑。

潘美他早就想提拔了,提拔他进入两司高官,可以和李处耘,王审琦等相互制衡,身为皇帝他自然希望自己手上的大将越多越好,这样才不必总是依靠一张牌,造成个别人权力太大,导致君臣矛盾。

而且潘美是一直在他身边的心腹,也信得过,尴尬的是潘美以前跟着他合作多是以监军身份的,没有什么实际战功,贸然提拔诸将不服。

现在好了,这次的功劳就可以作为提拔他的依据。

高兴过后,史从云接着往下看,潘美和尹崇珂已经按照他的吩咐,控制郴州,但不继续南下,准备迎接南汉军的反击。

史从云想了想,招来身边的书记官,他不知道南汉会对此做出什么反应,但通过初战也对南汉军的战斗力也有初步了解。

如果潘美的奏疏中所言属实,那蜀军和他们一比都算英勇善战之师了,看来南方最大的威胁始终还是南唐和大理啊。

有了这样的判断,史从云立即想到一个词“外交斡旋”。

打南汉容易,但出兵十余万的准备工作可不容易,他还需要点时间,这时候史从云立即就想到南面对他唯唯诺诺,百依百顺的李煜的。

于是对身边的翰林院承旨道:“给江南国主李煜下诏,让他给他南面的刘鋹写封信,告诉他只要割让桂阳附近几个州,同时向朝廷俯首称臣,年年纳贡,朕就放他一条生路。”

“是!”翰林院承旨拱手,随即立即去准备笔墨拟写圣旨了。

史从云心里坏笑,他玩的无非一招祸水东引。

李煜不敢反抗他的旨意,但李煜写了这封信就必然有两种结果,一来让南汉国主把矛头怒火也对准江南;二来让南汉国知道江南以秦国马首是瞻,再敢轻举妄动,说不定他们要面对两面夹击。

这些足以吓住南汉国的国主,他不是怕南汉国,而是需要时间。

打架可以,但要等他完全准备好了再开打,狮子搏兔尚且用尽全力,他史皇帝要出兵,也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随即他看向远方思量了一会儿:“另外前线暂交给尹崇珂,让潘美回京来,朕有事交代。”

他想,王审琦、李处耘、司超都是他手下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了,这次就让潘美怪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