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宠物医院。
在钱多多受伤后,降谷零立刻飙车把它和它的主人送到最近的宠物医院。动物外科手术多以绝育手术为主,像人类那样的重伤急救手术并不多见,所以在安格斯特拉捧着血淋淋的猫冲入医院时,连一楼前台都吓了一跳。
挂急诊号,交手术费……医生马上把钱多多送入外科手术室。
手术室外,降谷零和安格斯特拉并排坐在那里。
降谷零心情有点微妙,这是他第一次在手术室外等待,结果等的不是人,而是等猫。而且为了救这只猫,他还把刚打完针、不知情况如何的发小独自扔在别墅里。
倒不是他不在意钱多多,他好歹跟着照顾了它大半年……可宠物到底没人重要,不管它的主人是谁。
他看了看手术室的门,又看了看身边的安格斯特拉。
安格斯特拉双手和袖子上沾满血迹,那些血已经半干了,直到钱多多被送进去,他都没想着去擦一擦,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他用唯一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手术室,半点不曾移开,嘴唇紧抿着,从坐下后就一直一语不发。
降谷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他此时的表情。
诸伏景光曾经说过,他那次重伤去急救,安格斯特拉也是在外面等到他做完手术才去清洁自己的。
据说那时安格斯特拉满脸都是不安和愧疚,说话时甚至会垂下脑袋,就像一个做错事非常后悔难受的小孩子……降谷零怀疑里面夹杂了一点点诸伏景光的滤镜,不过整体上不会偏离太远,当时的安格斯特拉真的特别特别担心他。
但是现在……
他看得出安格斯特拉同样在担心,只是这份担心里,好像还有些其他情绪。
“安格斯特拉,你……”
降谷零刚要开口,一个女声从他的身后传来打断了他。
“——安格斯特拉,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降谷零和安格斯特拉一起回头。
只见宫野志保站在另一扇手术室的门口,她身上一身便服,手上没有带宠物,一下子看不出她到底是来干嘛的。
雪莉……
见到是她,降谷零咽下了原本想问的话,看着她朝他们走来。
对这个年龄甚至比安格斯特拉还要小一岁多组织未成年成员,降谷零心情很复杂,担心她过小的年龄,惋惜初恋的女儿身在组织,最后则是对她的忌惮。
组织不会随便给人代号,尤其是未成年人,他们必然具有什么超越大部分成年人的才能——这点他在安格斯特拉身上已经非常深刻领教过了。
而雪莉……看她毫无锻炼痕迹的体型以及去年在训练场的表现,她武力值绝对只有普通少女的水平,最多会开个枪,那她到底是凭借什么才能得到了代号?
降谷零早就想试探这一点,可无奈他和雪莉见面的机会不多,只有去年一起去温泉旅行时才稍微多相处了几天,那时候库拉索在旁边守着。在回来后,他也向安格斯特拉打探过她靠什么才能得到代号,他却顾左右而言他,没透露一分一毫——他对保护别人的秘密,远比对自己的更加上心。
虽然没问出来,可降谷零在儿童时期和宫野夫妇打过交道,想到他们除了医生以外的另一份制药科学家工作,他心底发沉。
地狱天使的女儿未必会是天使,从小身在黑暗,她可能成为真正的恶魔。
雪莉完全无视降谷零,走到安格斯特拉的身边。
安格斯特拉左右看了看,这间手术室外的休息位置不多,于是他起身让出位子给她坐下:“你怎么在这里?”
“稍微有点事情。”
雪莉坐下,扫了眼旁边没有动作的降谷零,表情非常冷淡,给了个等于是没说的回答。
“这样……”安格斯特拉接受了,他看向降谷零,“波本,你先回去吧,苏格兰刚打完药,我不放心他一个人留在别墅。”
听到这句话,雪莉眉毛都不抬一下,没有半点对“苏格兰怎么了”的好奇。
降谷零本来就在担心诸伏景光,听到安格斯特拉这么说,他马上起身,只是碍于上司和手下的关系,他走前又问了一句:“你等会儿怎么回去?钱多多受伤,你带着它挤公交恐怕不方便。”
“我能让医生送我回去。”安格斯特拉说,“为钱多多做手术的那位医生,也是组织的成员之一。”
“……”组织还有兽医?
降谷零回忆了一下那位医生的脸和名牌,点点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
在波本离开后,宫野志保立刻拉住安格斯特拉的手臂,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她完全没在意自己的手上为此也沾染到了血污,她看着旁边手术室的门,意识到他来到这里的原因:“难道是钱多多受伤了?”
“……嗯。”
安格斯特拉的语气闷闷不乐。
“钱多多打碎了厨房里的一些玻璃瓶,然后摔在上面,眼睛都被扎伤了……我明明提醒过它那么多次,可它一直不听话,结果现在变成这幅样子……”
宫野志保耐心地听着他的话,她看着他的侧脸,难得没有伸手去捏捏她很喜欢的柔软脸颊。
发小不是一般的朋友,在身份上,他们能比普通朋友更加亲近和熟悉。
即使她没有和安格斯特拉住在一起过,但她认识他的时间更长,她有自信自己绝对比他那几个手下更了解他。
安格斯特拉不是一个控制狂,他很多时候是控制狂的反义词,他愿意尊重别人——哪怕是自己下级的人的意愿,他不会去强迫别人百分之百的服从自己。如果对方不喜欢他,他不会强迫,他会选择放手。
如果他提到听话,绝对是真心为对方考虑。
“如果宠物不听话,你可以把它丢掉。”
“以你的身份,想要找更加听话的宠物……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吧?”
宫野志保知道自己的和她过去畏惧的组织成员越来越像。
可她不在乎——她只担心安格斯特拉的好心,会不会被某些人辜负。
安格斯特拉对她笑了笑,然后他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再次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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