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戴守良认为,陈老板应该不至于如此不智。
现在的香江地产业是个什么情况?
那是连针都插不进去!
以新鸿基、和黄记、恒基、新世界、太古、九龙仓为代表的地产巨头,早已将香江地产市场瓜分得干干净净,
剩下点汤汤水水,也大多被其他中小型地产公司舔得连渣都不剩,
为了求发展求生存,这些大大小小的香江地产企业,都纷纷北上,
最典型的就是深阵,那里几乎有所有香江地产公司的分公司存在,其次就是洙三角各大城市,然后才是尚海北金等一线城市,至于其他地方,如果按照陈老板的推断,未来十年是地产业的黄金十年,那么这些公司也未必不会铺过去,
所以说,现在连香江的地产公司都在北上求活路,这时候恒立却往香江去插针,那不是开玩笑吗?!
可惜,陈老板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陈阳瞟了他一眼,说道,“我问你,现在的香江,是谁的?”
戴守良愣了愣,“我,我们的啊?”
这个问题怎么听着感觉怪怪的?
陈阳可不管他,继续问道,“那么现在香江的地产开发法律法规依据,是谁定下来的?”
听到这话,戴守良隐约有些明白了,
想了想说道,“您的意思,是未来香江的地产政策,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陈阳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周围坐着的其他恒立高管,正色说道,“你们知道,内地企业跟香江企业最大的区别点在于哪里么?”
十几位恒立高层正在一旁吃着瓜,突然见大老板问到自己头上,不禁左顾右盼面面相觑,
这个问题,有点儿古怪啊,
什么叫最大的区别点在哪里?
如果非要说最大的区别点,肯定是两地的公司法规依据不一样啊,
在内地,不能注册一人公司,但香江可以,内地公司的名称有固定的格式,地区+字号+行业类别+公司类型,所以很多名称类似的公司申请很容易被驳回,
为了规避这一点,不少创业人是挖空心思去想名字,比如王传富开公司的时候,因为深阵的公司太多,起一个重名,再起一个重名,逼得他没办法,就想了一个比亚蒂出来,这种生僻的名字多半就不会重,
香江就不一样,除了必须要求有英文名,还有以“liited”及“有限公司”结尾,其他的完全没有任何限制,就连中文名有没有都没关系,
还有注册地,香江可以挂靠秘书公司地址注册,内地就必须要有真实可用的公司注册地址。
还有其他税务、经营范围、外汇结算等等具体条款不一而足。
这些算是最大的区别点吗?
见没人回答,陈阳呵呵笑了笑,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笑着说道,“看来我在五月花出征仪式上的讲话,你们都没有听过啊。”
一听这话,戴守良冷汗都差点下来,
虽然彩虹集团是个民营企业,这里也不是什么官场,不过国人的管本位传统是改不了的,
陈老板这句话,可大可小啊,
可是,陈老板在五月花出征仪式上的讲话,他还真没看过相关文案,公司里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呢,谁会没事去关心那个呀。
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样子的男人突然说道,“陈董您的意思,是不是在说,因为两边体制的不同,所以内地的企业多了一份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而香江的企业,则是纯粹的资本集团?”
陈阳转过头看向他,脑子里迅速搜刮资料,在旁边邹蓉的暗示提醒下,很快想起来,笑着说道,“行政总监任总?”
任文韶点点头,笑道,“是我。”
他心里不禁有点惊讶,没想到陈董事长竟然还认识他,
谁不知道从今年年初开始,陈董事长就不再管理各个公司的具体事务,而是主抓战略布局,
在世界金融市场收割利润,收购桑坦德银行,发展内地实体投资,这些都是陈董事长在幕后操控,
没想到陈董在百忙之余,竟然还能记得他这个小角色,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陈阳见没认错人,心里缓缓松了口气,随即笑着说道,“这点你说对了一半,内地和香江企业最大的区别点,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只是果,最根本的地方,还是在于政策导向的不同,”
随后环视一眼众人,说道,“在内地,不管你企业做得再大,你都要接受上面的领导,坚持以人民利益为导向,小我与大我之间互相成就,这是我们国内企业的最高境界,
但是在香江,他们长期以来,都是遵从纯粹的市场规则,公司运营的唯一目的就是盈利,而背靠英国的前香江当局,也对他们不加任何限制,
所以在这种环境下,香江的地产市场,实际上是掌握在那帮地产企业的手中,”
陈阳放在桌面的手指轻轻敲动,转过头看向戴守良,笑着问道,“如果你是新世界的主席,你是支持扩大土地供应,还是支持维持现有的土地政策,把现有的土地炒出天价来?”
戴守良神情郑重地努着嘴,显然明白了陈老板的意思,却没有吭声,
因为陈阳现在说的东西,在座的所有人心里都非常清楚,
如果连这点都看不明白,干脆不要做地产人了,趁早转行来得痛快。
陈阳也不是要他回答,转过头看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
“可以预见,未来十年,香江地产界的这帮人,依然会坚定不移地维持原有土地政策,
但是,这样做的后果,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你们认为,上面会放任这种事发生不管吗?”
又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在座的都是地产行业的精英,哪怕本身是从事行政岗位的任文韶等职能部门的人,也都在这个行业沉淀了好些年,
现在,他们基本上都明白了陈老板的意思。
“咳,”
戴守良干咳一声,咧嘴笑道,“明白了,回头我就安排人去香江组建公司,先拿地,然后多注意与深阵接壤的区域环境,为可能到来的开发做准备。”
心里却哀叹一声,这个大开发,真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到来哦,五年,还是十年,甚至是二十年?
香江的那些个老狐狸,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想把他们拿捏住,还不给外人留口实,真不是一般的难,
这可是个长期任务,该派谁过去呢?
还是公平一点,搞个轮值制?
陈阳笑着指了指他,随后敲敲桌子,“前戏结束,正式开会。”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准备为陈老板奉上一场精彩的汇报演出,不说压过昨天的创未来,起码也不能输!
按照常规,职能部门在前,其他投资开发、规划、建设、成本、市场与运营等部门在后,
尤其是最重要的市场与运营,绝对是最后压台,他们讲完了,会议才算圆满。
前面的职能部门的东西,陈老板也并没有敷衍了事,而是对照着总结报告资料,认真听取相关情况。
和上个月黄珊说的一样,现在的恒立集团,已经是一家拥有四万多人的大型企业,
其中一万八千多人归属于地产公司,两万六千多人归属于恒立物业,其他附属项目公司若干,总人数也有两千多人。
然后开发的地产项目,总数已经接近五百个,遍布全国二十多个城市,
本来刚开始的时候,陈阳给虹谷资本的任务是只做前二十大城市,但后来虹谷资本在调查之后发现,部分东部地区的城市,虽然没有被列入到二十大城市之中,但是发展潜力特别大,
相反,东北地区的几个位列二十大的城市,发展势头明显不足,可能要不了几年,就有可能被长三角和洙三角的二线城市赶上并超越,
与其严守着陈老板的叮嘱,还不如随机应变,将这些具有潜力的城市也纳入进来,
最好的投资,一定是提前布局,在没有成长起来时候的投资,
而且投资项目,不如投资人才,投资人才,又不如投资地区,如果恒立能够为这几个二线城市的崛起尽一份力,等这些城市成长起来,恒立一定会获得更大的回报。
听完市场部的分析报告,黄珊连陈老板都没通知一声,直接就同意了他们的调研调整方案,
所以现在恒立的项目城市,又多了好几个。
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过,会议中途也不休息,谁要上厕所的自己去,抓紧时间要紧,
倒不是陈阳特别赶时间,而是这种紧凑的工作作风,已经深入到创未来体系的所有公司当中,
效率第一这四个字,在创未来的管理理念中,真不是一个摆设。
时间一点点过去,
最后终于轮到戴守良做总结陈词,
“今年恒立最大的变化,就是并购,我们在二十六个城市,发起了四百多项地产项目并购,
这些项目的开发方有大有小,大的如召商地产之类的央企,小的也有一些当地的小型地产公司,
按照不拘大小,首重地段的战略,我们从上千个项目中选中了这些项目进行并购,
并购的方式也并不相同,除了大部分是全资收购之外,大约有一百二十七个项目,也采用了股份收购的形式来进行合作。”
听到这里,陈阳眉头微微一皱,说道,“股份收购会遇到经营权的问题,这个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当初他交代任务的时候,说的是哪怕不要项目,也要保证百分之百控股,
因为地产合作中,会有非常多的猫腻存在,钢筋水泥可能标号都对,但换一家供应商,价格就会上下浮动几毛钱,放在整个项目中,可能就是几百万的差价,
谁能保证那些参股股东不会乱来?
他是宁肯少赚,也不想自己的公司里面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结果没想到,最后执行下来,还是这种情况,
他也没有发火,
首先这种事,戴守良是不敢擅作主张的,或者说哪怕他自己擅自做主,也有黄珊盯着他,可以扭转结果,
所以,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答案只有一个,那就黄珊同意过了,
而黄珊的权力是自己放权给她的,并且多次表示,一般的事情她自己就能做决定,不要老是烦他,
那么最终追责,应该承担责任的还是陈阳自己,
既然责任在自己身上,他有什么资格发火呢?!
听到老板的问题,戴守良中断自己的报告,缓了口气,才说道,
“这个并不是问题,首先,以股份收购形式进行合作的,主要是两类公司,一类是国企,或者说有国企背景的地产公司,
另一类,则是在当地具有广泛人脉关系的中小型地产公司,
我们在收购之前,明确要求掌握经营权,而被收购方之所以出售项目股份,主要目的还是因为缺乏资金,为了挽救项目而不得已出售股份,
要么,他们让出经营权,换取项目盘活,赚取利润,要么要死经营权不放手,我们放弃收购。”
听到这话,陈阳舔了舔嘴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咧着嘴笑道,
“你自己也说了,合作公司是这两大类,你觉得,一个分公司的总经理,能拿得住他们?”
“这个……,”
戴守良尴尬地笑了笑,抓起自己的水杯喝了口水,放下后才轻声说道,“您说的很对,经营权虽然在我们手上,合作方呢,也都认同这一点,但是在项目上,他们还是会多方插手,
毕竟也是股东嘛,有的股份比例也不算小,所以我都跟br/>
当然,项目质量还是要按照我们的内部标准进行控制,这点肯定没得商量。”
顿了一下,戴守良又笑着说道,“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是只收购全资项目,不接受被收购方保留股份的,后来之所以改变政策,是因为遇到了一些现实问题,
针对这些问题,我们先是内部讨论,然后我又跟黄总提了建议,最好在某些地方,还是同意某些企业保留股份的要求,
在征得黄总的同意之后,我们才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