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饭吃过了，人也认识了，话也说过了，
然后就没了。
从饭店出来，已经是华灯高上，
汽车后排，陈阳躺在靠背上，神情略显疲惫，
今天上午先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飞机，下午又跟领导会谈，晚上还有一顿应酬饭局，
别说起家之后，就算是当年在批发市场炒房，他也没这么累过啊！
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黄珊，竟然还在精神奕奕地工作，不由得拱起手，“果然还是年轻人身体好，佩服佩服！”
黄珊瞟了他一眼，继续盯着手里的iPad，手指在上面戳戳戳，同时说道，“你就贫吧，不过啊，今天这点工作量，跟我平时比起来确实不算什么，
也就是你，平日里啥都不干，偶尔忙一下吧，确实会有点不适应。”
这话说的，怨气冲天！
陈阳抿抿嘴，不敢吱声，
黄珊的工作量有多大，他心里当然清楚，
别看在美国的时候，她也跟着玩了一个月，但那是因为有很多事情，需要陈老板做决定，跟在他身边，反而效率更高，
从她平时一台手机一台iPad不离手，就可以看出来，她完全对得起陈老板给的待遇，
要不然，陈阳也不会直接给她百分之三的股权奖励，
因为人家值得！
干咳一声，陈阳赶紧转移话题，“内个，你说副领导是啥意思啊？”
今天吃饭的时候，副领导在引荐完双方，又请陈阳讲了一下，他的新能源互联网汽车的构思之后，便不管了，
就一直坐在位置上吃菜，顶多讲到其他话题的时候，说两句玩笑话，
说真的，陈老板是跟领导打过交道不错，但这种云山雾绕的情况，他还真没经历过，
上辈子老板去陪领导吃饭，也没带着他啊！
黄珊又转头看了看他，随后继续盯着手里的电脑，撇撇嘴说道，
“能有什么意思，他就是帮忙牵牵线，当然了，身为直接主管人，如果我们能立刻答应在尚海投资一家新能源汽车公司，他肯定是最开心的，
但是，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我们会有我们的考量，就算我们能和尚汽达成合作协议，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定下来的，
哪怕最后没有谈成也没事，他最多有点遗憾，绝对不会对我们说什么，更不会做什么，”
说着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侧着身子看向陈阳，笑道，“以前我在汇丰工作的时候，也没少跟一些领导打交道，这里面的规则我很清楚，
在商言商，不管是我们，还是任何一位投资者，都会有自己的考量，
如果因为某些原因而没有投资，那些招商引资的领导就生气的话，那他们还过不过了？！”
陈阳眼珠一转，呵呵笑了两声，“也对！”
这又不是在下任务，不答应就怎样怎样的，招商引资而已，如果能达成合作固然最好，就算合作不成，也可以就当交个朋友嘛，
多个朋友多条路，今天不成，说不定以后哪天就成了呢。
顿了一下，陈阳眯着眼睛，对着黄珊问道，“珊总，你觉得，尚汽的那位何总，有没有可能挖过来？”
虽然之前领导说，只是介绍两位尚汽的领导给他们认识，
但等到了饭局上，陈老板才知道，两位指的是虚词！
现场来了足足五位尚汽的人，两位集团行政领导，三位下属事业部的主管领导，
而这位何总，就是三位主管领导之一，而且是主要负责技术开发的，不仅从业资历深厚，对未来的汽车发展趋势，也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其中很多观点，都跟陈老板提出的新能源互联网汽车不谋而合，
比如，他崇尚通过提升发动机性能，来达到更低能耗的目的，
这一点跟欧洲同行的研发思路就非常一致，日韩同行走的是，如何在保证发动机性能不变的前提下，更加省油的路子，
另外，他还提出，需要增加汽车电子方面的功能，以便提升车主对爱车的了解和掌控，增强用户体验感，
只是受限于眼界和时代局限性，这位何总还没有达到陈老板的高度，
所以在听过陈阳的介绍之后，他很是兴奋，拉着陈老板谈了很多关于未来汽车的畅想，
只不过，泛泛地讲一讲概念可以，如果要讲更细节的东西，
嘿嘿，陈阳可不傻，当时就用一句还没想好给搪塞过去了，
不仅如此，那时候他就在想，如果能把这位何总挖过来，再给他详细灌输一番互联网方面的理论，并从相关企业挖人过来辅助他，这位很有可能成为他旗下的又一员大将啊！
只可惜，尚汽集团也是有职务级别的，而且对标的是正厅，
那位何总是事业部的负责人，在集团也挂了个副总的虚衔，若是较起真来，级别比陈老板老家的那位周县还要高一级，妥妥的副厅标准，
如此一来，挖人的可能性，就要无限降低了！
只是怎么说呢，事在人为嘛，
所以陈老板还是不死心，想看看黄珊有没有办法。
非常意外，
黄珊闻言，诧异地看了看他，随后扬了扬手里的iPad，展颜笑道，“我现在就在跟猎头联系，请他们去试探何总的想法！”
哟嚯，心有灵犀啊，
陈阳当即来了精神，坐正后转头看着她，“你也认为可以挖他？”
至于为什么有了联系方式，还要通过猎头联系，这点陈阳问都不会问，
通过猎头联系，中间就有了转圜的余地，什么都可以敞开了谈，要不然，两边直接开谈，谈崩了咋办。
黄珊抿嘴想了想，说道，“只能说，任何事情都可以试一试，
虽然这位何总不缺什么，但是，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可以利用，而这位何总最大的弱点，就是对汽车的热爱，
如果我们能利用好这一点，未必没有成功挖人的可能性，只不过，这点必须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
陈阳眼珠一转，说道，“尚汽？”
黄珊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尚汽，
今天回去之后，这位何总肯定会向尚汽集团，针对性地提出新能源车和互联网汽车的构想，如果尚汽批准了他的方案，我们绝对不会有半点机会，
可要是没有批准，那么，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陈阳缓缓点头，正色说道，“黎叔说过，二十一世纪，最贵的就是人才，
以前我们招人，是先有项目，然后通过猎头广撒网的方式进行招聘，坦白说，这么做，确实找到了很多不错的人才，
但是，这些人才，基本上都是将才，真正的帅才，是可遇不可求的，放眼我们整个集团公司，你和雨总算是仅有的两位，老周算是半个，至于其他人，都还差了一筹，
而眼前的这位何总，他懂技术懂管理，有眼界有想法，不需要我们培养，就已经是实实在在，可以撑起一家大型集团公司的帅才，
如果能把他挖过来，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一家大有前途的汽车公司，更是可以成为我们集团管理一个新的参考坐标，意义十分重大！”
听到这话，黄珊无奈地笑了笑，“多谢老板抬爱，只不过，老板啊，人家尚汽培养了他二十多年，才把他送上事业部负责人的岗位，能不是帅才吗？！正是因为如此，挖他的难度才非常大啊，”
顿了一下，她又说道，“我仔细想过，他提出自己的方案需要一段时间，尚汽集团进行评估又需要一段时间，
然后我们在得到消息之后，通过猎头进行接触，然后反复沟通，我估计，最快，也要半年后才会有结果，所以，这件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
陈阳笑着点点头，“半年时间而已，我等得起！”
相比半年，人家用二十几年培养一位高级人才，那才是费心费力呐！
想到这里，陈老板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负罪感，
这算不算挖国企的人才墙角啊？！
但下一秒，陈老板就将这种念头抛到脑后，
市场经济年代，人才流动非常正常，对吧！
尚海的夜晚汽车很多，车队夹在车流中缓缓前行，远处的霓虹闪烁，凸显出都市的繁华，
走了一段路之后，陈阳突然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当然是回住的地方啊，”
黄珊终于将工作处理好，转了转脖子，带着几分埋怨说道，“什么时候可以上3G啊，这种2G网络完全处理不好工作，除了文字，连一张图片都看不了，待会儿我还得联网才能看。”
“应该是今年年底吧，快了，”陈阳撇撇嘴，“其实上了3G也就那样，理论速率也就几兆而已，实际上能有几百KB就不错了，甚至上了高速，汽车跑快一点，移动信号都追不上！”
呃，
黄珊转过头，满脸无语地看着他，“那你之前还把3G吹上天？”
陈阳耸耸肩，“不吹一下3G，我们的智能手机怎么卖得出去？！”
看了看黄珊逐渐凝固的脸色，陈阳哈哈一笑，“不过啊，虽然3G慢了点，但也不是完全没用，只要稍微多点耐心，还是可以做点事的，至少比2G还是要强得多，
况且，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嘛，没有3G，哪来的4G呢，
等到4G时代，手机应该就能达到电脑的程度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移动互联网，
而且，从2G到3G，再到4G，这中间手机少说也能换个六七代，这里面能多赚多少钱啊！”
黄珊无语地晃晃脑袋，感叹着说道，“难怪都说资本家黑，今天我算是长见识了！”
陈阳咧嘴一笑，转头看了看窗外，回过头说道，“不开玩笑了，你订的什么酒店啊，怎么这么远？”
黄珊看了看外面，随后按下按钮，
商务车与驾驶室前的挡板降下来，乔光辉立刻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黄珊说道，“还有多久到？”
乔光辉看了一眼导航，“应该快了，五分钟吧。”
“行，”
黄珊点点头，将挡板升上去，
随后对着陈老板说道，“不是酒店，是一栋民国老式住宅。”
“啊？”
陈阳眨眨眼，“老住宅？”
“对啊，”
黄珊点头说道，“不过是重新装修过的，不装修也没办法住人啊，
就在徐汇区，民国时期是法租界的位置，那栋洋房也是法国人建的，独栋别墅，独立花园，整体保存完好，装修过后，保留了原来洋房的特点，又有现代住宅的舒适性，你应该会满意。”
“什么情况啊？”
陈阳有点纳闷，“怎么住那里，咱们自己买的？”
黄珊转过头，诧异地看了看他，“不是你去年跟小雨说，你的梦想是在全国所有大城市都有房吗，不管去哪里都可以住自己的房子，这样就不用住酒店，
而且，要买就买那种有当地特点的老房子，古今结合跨越时空，你自己忘了？”
陈阳眨眨眼，“有这种事？”
他努力回想，我说过这样的话？
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一点，
好像是去年在北金的时候，当时买了几套四合院，小雨问自己买这么多四合院干嘛，自己顺口吹牛说的吧？！
好家伙，她这是当真了？
一看他的反应，黄珊顿时无语，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不管真的假的，你有没有说过，现在都晚了，几个月前小雨就已经跟老戴打过招呼，让他在各地做项目的时候，顺便留意一下有特色的老房子，这套房子就是这么来的，
而且除了这套，他还真在恒立发展到的二十大城市都给你买了房，现在估计都已经装修完了！”
呃，
陈阳尴尬地笑了笑，“看来以后不能随便开玩笑了哈。”
顿了一下，又笑道，“其实买了也没事，未来十年，房地产行业肯定会飞速发展，尤其是有历史特色的老房子，多半会受到有钱人的青睐，
咱们现在买了装修，能用得上就用，就算用不上，放在那儿就当投资了呗！”
说实话，他是真没想过要买这种老房子，香蕉荔枝公司已经从恒立那里接手了几千套房产，单是收租就够他吃十辈子，没事儿整那玩意儿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