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她吧16(“去告诉你妹妹和姜家的...)

迟宴饶有兴趣看向那封信,在一片寂静中他的声音如同挑事般响起,乱带着节奏:“商总这是为了发言专门准备了演讲稿吗?”

因为商岸刚刚太过于激动,之后说出的话都是偏哑的,除了他身旁最近的几个人以外,根本就没有人听清他和埃尔维斯具体说了什么。

而在场的人,哪有不想讨好迟家的?这种时候自然都跟着迟宴,掌声一个接着一个,仿佛有什么领导要发言。

商慕低下头,唇角有些许轻微抽搐,忍住了。

果然,迟家这位向来想一出是一出,思维活跃到普通人无法理解,不过……倒也是和商鹿很相配。

而商岸脸上的笑容显得尴尬了许多。

在这种时候,他哪里有心思做这些无聊的应酬,只想赶紧找个单独的地方看妻子留下的这封信。

但是迟宴突然间把气氛都给他烘托到这了,在场几乎所有的宾客都看了过来,他也必须得说点什么把场面应付过去。

于是商岸只能随便宣布了件事:“商家计划将下半年新产业利润的百分之十用于公益活动,每一笔账都公开透明接受任何方式监督,如果有对此感兴趣的可以加入我们。”

说完,他便点了点头,道:“大家尽兴,我暂时……”

“什么方面的公益?”迟宴对此似乎很感兴趣,直接走上前问道:“商伯父可以给我讲解一下吗?”

商岸此刻急得心头仿佛有火在冒,他很清楚迟宴怎么可能参与到他们家的公益项目?还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思,便直接道:“我身体不适,改日再谈。”

他不再给迟宴任何说话的机会,只是拿着那封信转身,匆匆向楼上走去。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着急,不过是普通的楼梯走着居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倒是有些狼狈。

商岸的背影渐渐远了,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商慕看向埃尔维斯,礼貌道:“麻烦您了,我这边备了些礼物,安排人一起给送您回去。”

“不必。”埃尔维斯摆手拒绝,目光落在别墅内左右看看,却问道:“有好酒吗?给我两瓶的话我倒是不会拒绝。”

商慕点头应下,看向管家:“先去给先生备车,我带他去酒库挑些喜欢的。”

很快,商慕便陪着埃尔维斯挑选了几瓶好酒。

埃尔维斯也不客气,还乐呵呵看着他:“虽然我很爱喝酒,但是你们年轻人可要少碰这玩意,尤其是伤心的时候,一不小心喝多了容易出现幻觉,所以一定要注意量啊。”

商慕神色一怔,却问道:“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埃尔维斯又笑着摇了摇头:“听不懂也没关系,我随便说的。一点没关系,注意量,有些事急不得,不值得。喝醉不是解脱,就像死亡不是解脱,越清醒越活着才会越痛苦。”

他举着酒在空中摇了摇,向外走去,只丢下最后一句:“少爷,我也算了解你,你很多时候做错冲动不计后果,倒不如去问问你的那位合作对象,也听听他的意见吧。”

看着埃尔维斯的背影,商慕垂落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些。

当他找到埃尔维斯,对方并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前提是他需要看那封信,确保对商鹿无害。

而他除此之外想要做什么,似乎被猜出来了。

他的身上携带着曾经被用来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但是因为副作用太大极易造成幻觉,量一次过大甚至会影响大脑,所以已经被市场逐渐淘汰。

商慕原本想着给商岸一次多下一些药,如果能让他就此疯了自然更好。

但刚刚埃尔维斯的话也在一瞬间点醒了他。

疯和死,其实都是解脱,太便宜那个人了。

只有漫长的生命里,无尽的悔恨,才能更好侵蚀一个人的理智与灵魂。

巨大的黑色时钟挂在墙上,秒针每走一步都会发出难听的声音。

这是一块很老旧的钟了,就像这个房间里很多东西也都按照二十多年的布置没有任何改变。

因为商岸希望,如果世间有灵魂存在,妻子还是能够一眼认出这是他们的家。

商岸将信放在了桌面上,将门反锁。

刚刚在楼下,无数宾客注视之中,他很着急想要看这封信。

这二十余年,他也都在等这一封信。

可当真正收到的时候,除了这么多年的期待,却又多了一丝惶恐。

为此他专门点了一支静心的香料,又去洗了手和脸,抬头看向镜中自己已经苍老的面庞,第一次有些嫌弃自己。

他已经这么老了,脸上的皱纹,就连毛发也变得稀疏,完全看不出年轻时的样子了。

而他的妻子在他的心中,永远都是最美好的模样。

最后,他又认真擦拭了一遍桌上摆着的和妻子的合照,终于坐下了下来拿起了那封信。

他小心翼翼打开,在看见第一行字的时候便红了眼。

[二十四年后的阿岸打开这封信啦,祝我的小老头阿岸五十岁生日快乐!]

熟悉的字迹,只属于他们之间专属的亲昵称呼,还有她写信时从不在意的格式。

妻子曾经给他写的那几封信,每一封都有被他好好珍藏。

却没想到再看见这样熟悉的称呼与文字,却已是天人相隔。

商岸匆匆抽出纸巾擦拭着眼眶的泪水,生怕慢一秒滴落在信纸上,弄脏妻子留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

他握着信纸的手颤抖着,拿起桌面上的药倒出吞下两颗,闭着眼睛平复着心情。

[现在的我应该也是个小老太太了吧,在阿岸眼里我还是最漂亮的吗?]

他声音沙哑:“……当然是,你永远是最美的,我永远只会爱你一个人。”

哪怕明知道这只是一封信,妻子什么也不会听见,他还是忍不住回应她的话。

[这些年有乖乖听话吗?出去应酬不可以喝太多酒,每天要吃早餐,要定期体检,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都要靠我催你呀。]

后面画了一个生气的小表情。

信上写的每一句话,都让他能够听见妻子温柔的叮嘱在耳边响起。

他又哭又笑,喃喃道:“我有听你的话,这些我都做到了。我现在很厉害,应酬可没有人敢逼我喝酒了,但是我经常想你,见不到你我还是会喝一些。可家里的那些佣人煮的醒酒汤都好难喝,他们都不如你。”

信再往后,是一些絮絮叨叨的关心。

……

[五十岁的小老头商岸,你还有每天都在爱我吗?有陪我过每一年生日吗?有记得每一个我觉得重要的纪念日吗?家里有摆我最喜欢的花吗?上一次亲吻我是在三天内吗?如果你没做到我可是会生气的。]

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商岸感觉到久违的爱与幸福,完全沉迷其中。

就仿佛他的妻子从来都没有离开,而是和记忆里的一样穿着浅色的连衣裙朝他笑着,说着这些类似撒娇的话。

对于商岸来说,人世间的天堂莫过于此。

他的等待与煎熬,这些年的痛苦,都被这一封记载着妻子温柔爱意的信缓解。

可是再往后,信的内容却发生了变化,开始提及的不是他而是孩子。

[给你写信的今天,我们的女儿已经在我肚子五个月了,好期待她的到来,也不知道到时候小慕会不会吃醋呢。不过小慕是个聪慧的孩子,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哥哥,就像你在我心里一样,虽然我没有哥哥,但因为有阿岸,我的每一天都很幸福。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带小慕去游乐园吗?那是我记忆里很幸福的一天。小慕不爱说话,那天他也很高兴。这些年我们还有经常带他去吗?不过现在他的年纪应该已经成家了吧,也不知道他还喜不喜欢游乐园,又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或许现在的你我都已经知道答案了。

还有我们的小鹿,女孩子心思细腻些,所以对待女儿要更加有耐心,你教育小慕那一套可要收敛一些,要是冷着脸的时候要是吓到她就不好了,每天都要记得对女儿笑哦。

我们有陪他们过每一个生日,有从不缺席他们学校的每一次活动,在他们人生重要的阶段永远坚定站在他们身后支持他们,是让他们骄傲的父母吗?他们可以不够优秀,但是一定要开心快乐。

这些话说来我都嫌弃自己唠叨,不过我知道我们一定都做到了,他们是因为我们的爱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他们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让人羡慕的孩子。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我们一定会是最好的父母。]

原本在手中拿着的信掉落在了桌面上,商岸想要伸手将它再次拿起,手却又是一阵无力。

天堂跌入地狱,似乎只在一眨眼的功夫。

孩子,那是他和妻子的孩子。

仿佛二十余年,他才突然间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封信有一半上写给他的,剩下的一半却都在提那两个孩子。

他的妻子,很爱他,也同样很爱这两个孩子。

而妻子信中的叮嘱,相信他可以做到的事情,他却又似乎一件都没有做到。

许久,久到宴会已经结束,宾客纷纷散去。

敲门声突然响起,商慕走了进来。

他低下头,恭敬问道:“客人们都已经回去了,父亲,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商岸说:“抬起头来。”

商慕自然不敢违抗,立刻抬起头,却在和商岸视线对上的那一刻露出诧异神色:“父亲,您这是……”

商岸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知道你母亲的信里写了什么吗?”

商慕思考了一会,摇头道:“不知。”

商岸目光再次看向桌子上的信,淡声道:“你可以猜猜。”

商慕继续表演着,道:“父亲的态度让我奇怪,难道这封信有什么问题吗?”

商岸没有说话。

商慕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是不是埃尔维斯?这封信在他手上那么多年也不知道真假,该不会提到要分给他财产了吧?那肯定就是假的啊父亲!”

“混账东西!”商岸猛地拍了桌子:“你在这里瞎猜些什么?你心中最在意的居然是财产?你母亲真是白在信里那么关心你了!”

商慕立刻低头,作出认错态度。

商慕越是如此,商岸便越看这个儿子不够满意。

这样自私的蠢货,和他妻子信里提到的“聪慧”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的女儿更是差劲,甚至连公司事务都没有过任何学习,就是在娱乐圈当个戏子。

但也因此,商岸也觉得心中发寒。

妻子去世,他到底把他们的孩子教育成了什么样的人?

如果妻子还在,看见这两个糟糕的孩子,又该有多么失望。

他选择性地去忽略妻子对他的要求,认为一切都是这两个孩子不够争气。

就像是发泄情绪,书桌上所有的摆设都被他砸在了商慕的身上。

青年只是低着头,安静承受着这一切,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平静听着父亲的指责与辱骂。

可是商岸的态度却又突然间发生了变化。

当这些东西砸完,他看向商岸的眼神突然间变得柔和,伸手抚摸他的肩膀,问道:“痛了吗?爸爸不是故意的。”

商慕却道:“父亲教训的没错,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这句话很好的安抚了商岸的情绪,他笑着道:“你比你妹妹懂事多了,爸爸教育你们是因为爱你们,只是有的时候方式可能偏激了那么一些,你能够理解爸爸的吧?你不会怪爸爸吧?”

商慕依旧说着商岸爱听的话:“当然不会,因为有父亲,我享受了多少别人一辈子触碰不到的资源,我很知足,父亲的教育也是应该的。”

这话让商岸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没有之前那么狰狞,他喃喃道:“太好了,你感受到爸爸爱你,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让人羡慕的孩子,太好了。”

新的一天,小乖又造了新的孽。

客厅几个杯子都被打翻,迟宴给她准备的零食小推车也被小乖弄得乱七八糟。

商鹿当然是抓着小乖狠狠教训了一会,然后去收拾这些东西。

结果一个不注意,小乖就不见了。

“小乖?”商鹿奇怪喊道,然后看向一旁的大乖,拿了几块狗饼干去喂它,又问道:“你看见小乖了吗?”

白白胖胖的萨摩耶一口便吃完了所有的饼干,摇晃着大尾巴向客房走去,开始带路。

商鹿立刻心领神会跟上。

然后她就看见了小乖在客房的地方,用两只爪子努力抓着从床底下抽出一半的纸壳,就像猫在挠猫抓板似的。

商鹿自然是立刻去阻止,然后当着小乖的面喂了大乖一些零食,伴随着小乖委屈的“呜咽”声,她也心狠的视而不见。

好在小乖此刻意识到了商鹿是因为它犯错才会的区别对待,也终于老实了下来,趴在狗窝上不到处跑了。

商鹿收拾完了客厅,又进入了客房,准备检查一下纸箱里的物品有没有被小乖的爪子弄坏。

而就在此刻,门从外面被打开。

商鹿跪下来,准备去拿床底的纸箱,就抬头看向了门口,道:“你回来了啊。”

迟宴原本很是平静,却在看见商鹿所处的位置之后瞬间变了脸色,连鞋都来不及换就走进来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问道:“……跪在地上干什么?膝盖不难受吗?”

商鹿指了指露出一个边角的纸箱,解释道:“小乖之前在挠纸箱,我想检查一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损坏。”

迟宴这才松开了商鹿的手,将纸箱又踢了进去,一副不在意的表情道:“一些日用品储备,不重要。”

既然迟宴都这么说了,商鹿自然也没有一定去看的意思,也没有一丝怀疑。

在商鹿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迟宴的背抵在了墙上,悄悄松了一口气。

那时。

小乖并不知道自己当天晚上痛失羊奶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

晚饭后。

商鹿看着小乖,道:“它一直这样下去也不行啊,我不懂养狗,你有想过吗?要不要找专门的人来训练一下。”

迟宴还没来得及回答,门铃声就被按响。

担心是商家的人,商鹿看向了迟宴。

迟宴给了她一个示意安心的眼神,然后起身向门口走去。

迟宴直接打开了门。

一人一猫就同时挤了进来。

“鹿鹿姐!晚上好!”闻人言的声音欢快响起,扛着一个圣诞树脖子上挂着个相机,在看见商鹿时略有些狼狈打着招呼,而他带来的金渐层已经迈着猫步噌蹭爬上了迟宴家的柜子。

商鹿也礼貌回应他:“你好。”

迟宴看了闻人言一眼,将门关上,冷淡道:“你喊得倒是亲昵。”

闻人言伸手捂住嘴,一副“我错了”的表情。

商鹿倒是无所谓,问道:“你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吗?需要我回避吗?”

“别说重要的事,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事要谈。”迟宴是这样回答的,然后看向闻人言,问道:“大晚上的,来干什么?”

闻人言脸上露出笑容,然后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布袋,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两件红色的小衣服。

是的,很小,小到三岁婴儿也未必穿得上。

闻人言的声音高兴响起:“圣诞节就要到了!我当然是来找小乖和我们大宝一起拍宠物写真的啊!”

大宝,指的自然就是那只金渐层。

商鹿:“……”

她身边到底有没有一个人能花一点心思给宠物取名字啊!随便的也太如出一辙了吧!

迟宴自然是拒绝的:“想都别想,祸害别人家狗去。”

闻人言立刻露出可怜的表情,他也不求迟宴,只是看向商鹿:“鹿鹿姐,求你了,帮我说句好话吧,我大老远赶过来也不容易。”

商鹿也觉得闻人言朋友圈发的宠物照片很可爱,于是看向了迟宴,小声道:“要不然就让他拍一会?就一会。”

“好。”迟宴直接答应。

闻人言:“???”

虽然他想到了,但是好歹演一下犹豫吧?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但是能够拉迟宴的狗来当模特,闻人言已经很高兴了,瞬间便忘记了此刻的不满,举着两件小衣服:“大宝!大宝?大宝?!”

没错,原本爬上柜子的大宝不见了。

商鹿也立刻站了起来跟着一起寻找,包括迟宴,三个人站在客厅找了一圈,也毫无所获。

他们发现不止是大宝,就连小乖也不见了。

就在此刻,一阵熟悉的刨纸箱的声音响起。

商鹿瞬间便明白了,她向客房走去。

迟宴和闻人言也立刻跟在了她身后。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一猫一狗,并排刨着纸箱的诡异画面。

地面上满是纸屑,勤劳的猫师傅和狗师傅已经工作了许久。

闻人言声音激动:“大宝!你在干什么呢大宝!咱们不能和外面的狗乱学啊!”

迟宴则是冷笑:“到底是谁跟谁学啊?”

迟宴很轻松便单手把小乖抱了起来,而闻人言则和他的猫耗上了。

猫爪很锋利,似是卡在纸壳里了。

闻人言拖着猫的后腿往后一拽,纸壳也被一起拉了出来。

闻人言得意洋洋:“可把你抓住了!”

而大宝则是迅速从他怀里挣脱,“噌”地一下窜进了床底。

那一刻,闻人言愤怒了。

同一刻,迟宴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之前可以阻止商鹿拿床底的箱子,但是现在没有理由阻止闻人言去床底抓猫。

然而下一秒,闻人言却站了起来,指着床道:“你有本事就在这里待着吧,待一辈子!”

说完,闻人言就直接从迟宴手上抱走了小乖,往外走去:“走!我们拍单人……单狗写真去!”

商鹿也好奇跟了上去,想看看宠物大片的拍摄现场。

迟宴闭上了眼睛。

好险。

他感到庆幸,还好闻人言的大脑和正常人也不太一样。

而很快。

感受到自己被冷落的猫就老老实实从床底钻了出来来到了客厅,“喵喵”叫着。

迟宴假装随手关上了客房的门。

终于安全了。

而此刻的客厅。

闻人言正在给小乖拍照,并且让商鹿帮忙拿零食诱惑着小乖。

直到某个镜头,商鹿不小心入镜。

闻人言低头看着自己相机里的照片,目光落在了商鹿今天换的红色睡袍上。

然后他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小乖的同款麋鹿发夹,递给商鹿问道:“你可以和它一起拍吗?”

“诶?”商鹿愣了一下,问道:“现在吗?别说化妆了,我穿的都是睡衣啊。”

“没必要,这样就很好看了。”闻人言很真诚赞美,然后道:“拍完了先给你看,你不满意就删掉。”

既然闻人言这么说,商鹿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将发夹随意夹在脑袋上。

“不对不对。”闻人言立刻阻止,走过去摘下发夹,帮商鹿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把发夹按照和小乖完全相同的角度给她戴好。

然后闻人言又很自然地低下头,帮商鹿把睡袍最上面的一颗纽扣也系好,以免露出里面浅色的睡衣。

光是这样看起来就很完美了。

圣诞小鹿,她随便穿个红色的衣服,有这张脸撑着完全就是时尚大片拍摄的氛围感。

闻人言感到很满意,如果身后没有一道仿佛可以杀人的视线盯着他的话就更好了。

等等。

身后,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闻人言的表情僵硬了些。

商鹿问道:“怎么了吗?”

迟宴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怎么不拍啊。”

闻人言:“……”

QAQ。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以前也拍过一些模特,所以顺手而已啊!

于是在迟宴一刻不移开的视线注视之下,闻人言还是硬着头皮帮商鹿和小乖一起拍了些照片。

但因为他摄影水平足够,拍出来的照片也都还是很不错的。

画面里,商鹿坐在圣诞树前,小乖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那只金渐层又不知道何时入了镜头,一副想要靠近的模样。

原本的主题是圣诞,但是最后的成果却让人的注意力完全是商鹿的身上。

就像是被动物喜爱,被神明偏爱的森林少女。

素面朝天的脸蛋,唇瓣却微粉气色也足够好,就像是专门化过精致伪素颜妆容。

闻人言对自己拍摄的照片感到非常满意,商鹿看了眼也觉得还不错,便让他回去也发给自己一份。

闻人言在临走前,给了迟宴一个眼神:放心,也会发给你。

然后他就挨了迟宴一脚,对方还道:“带着你的猫赶紧走,再带坏小乖我们家就是你和猫勿入。”

闻人言委屈,闻人言不敢说话。

在闻人言走之后,商鹿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她看向迟宴,问道:“话说我之前就想问你了,为什么要把床垫放在床底?”

迟宴:“……?”

原来她之前就看见了吗?

一瞬间,迟宴觉得自己后面的一系列举动都显得非常愚蠢。

但他表面上还是冷静回答:“之前小乖在上面尿过,虽然洗了,但我心里还是接受不了,就干脆拿走了。”

非常合理的回答。

果然,商鹿也没有起丝毫疑心,反而去一本正经训斥小乖:“原来你以前也这么顽皮啊,能不能乖一点,让你爸少操点心,嗯?”

小乖歪了歪脑袋,看向迟宴,目光有些疑惑。

“汪?”

迟宴:“……”

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养狗千日,用狗一时。

小乖只是一只小狗。

小狗不会说话,但是可以背锅。

深夜,商家。

商岸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

白天自欺欺人觉得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可是到了晚上,那封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子扎在他心口。

让他发痛,却又近乎麻木。

恍惚间,他听见楼下有动静,似乎是什么玻璃制品被摔碎了。

商慕起身向楼下走去,便看见灯还亮着,而他的儿子在清理着地面上的玻璃碎片。

不止是一个玻璃杯,甚至整个茶壶都摔在了地上。

商岸皱眉,问道:“这么晚不睡觉在做什么?这些事明天交给佣人做不就行了?”

“抱歉父亲。”商慕将玻璃碎片收拾好扔进垃圾桶里,又重新倒了一杯水,当着商岸的面吞下了一粒药片。

商岸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药物,问道“这是什么药?”

商慕回答:“我睡眠不好,平时助眠用的。”

听见商慕这话,商岸思考了一会,朝他伸手:“给我一粒。”

商慕立刻将药递了过去,又给商岸倒了杯水,道:“普通失眠吃一粒,中度失眠吃两粒。”

商岸犹豫了会,还是直接吞了两粒,就着水喝下。

他向楼上走去,回到自己房间躺下。

这药果然有效果。

不出十分钟,大脑就有些昏沉,眼皮也开始沉重。

商岸很快便睡着了。

却又在几个小时后惊醒。

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阿岸,阿岸?”

熟悉的声音,让他立刻瞪大眼睛,想要去寻找这声音的来源,却在床尾看见了穿着浅黄色礼裙的熟悉身影。

上一次见到她,还是二十多年前。

浑身的血液似乎逆行,理智最后一根弦被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叫嚣着挣扎着。

女人回过头来,是他记忆里的美丽模样,依旧喊着他的名字:“阿岸,原来你在这里。”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他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眼底是因欣喜落下的泪水。

女人点了点头,目光看了房间一圈:“是啊,我回来了。我的孩子们呢?他们怎么不在这里。”

商岸这人撒谎向来不打草稿,脱口而出便道:“他们都有工作,很忙,不是每天都在家。”

“这样吗?”女人依旧温和笑着,问他:“你看了我的信吗?”

商岸点头:“我看了,我都看了。”

女人走到了床边坐下,又问他:“那你有做到我在信上说的那些吗?你有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有让他们开心健康的成长吗?如果你没有做到,我就会离开的。”

“我有!我有!我做到了!真的我做到了,我是好父亲,我是……我是!”商岸踉跄着坐起身,想要去抓女人的手,阻止她离开。

然后他就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了空气,没有触碰到她。

商岸没有办法接受这一点,只是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女人轻叹了一口气,道:“因为你撒谎了,你根本就没有做到。你没有照顾好我的小慕和小鹿,你甚至都不爱他们,你不配做他们的父亲,你让我好失望。”

“不是的,不是的!”商岸自然是想否认,他拼命想要解释着:“这是我们的孩子,你相信我,我是爱他们的,他们……他们其实也爱我,只是我们都不会表达。”

“你还是在骗我。”女人垂下眸子,伸手落在距离他脸庞不到一厘米的位置,满眼都是哀伤:“如果你对他们好,他们爱你,我的小鹿怎么会连你的生日都不愿意出现呢。阿岸,你什么都没做到,你是个失败的丈夫,失败的父亲,你让我好难过啊。”

“我错了,我错了。”商岸再一次试图去抓女人的手却依旧未果,他只能道:“我会对他们好的,真的,你说得话我都听,我听。你留下来,我求你留下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女人却缓缓起身,向门外走去。

商岸立刻跟着起身,喉咙里有着鲜血独有的铁锈味,他道:“你留下来,或者你带我走也可以……”

女人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双眼底只剩下无尽的失望,然后她摇了摇头,没有打开门,却又消失在了这里。

商岸站在原地。

他以为这是一场梦,一场因为太过于思念妻子以及面对那封信内心痛苦而产生的梦境。

可是当他的手落在门把手上,感受到了冰凉触感的那一刻,他难以置信,打开了这扇门。

不是梦。

楼下佣人拖地的声音每天早晨都会响起,而他对面的房门也突然被打开。

商慕微笑:“父亲,您今天起的真早。”

商岸看着商慕,反应比平时略迟钝了一些,他抓住了商慕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

向来沉熟稳重的男人,此刻近乎语无伦次:“我看见你妈妈了,不是做梦,她回来了,她真的回家了!她来找我,她怪我……她怪我……”

商岸缓缓松开了手,有些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头痛让他缓缓蹲了下来,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似的靠在墙边。

商慕脸上露出错愕情绪,立刻打了电话。

十分钟后。

商岸的情况好转,他坐在了餐桌前,面前是冰冷的咖啡。

而商慕走了过来,他直接当着佣人的面跪在了商岸的面前。

“抱歉父亲,我已经打电话问过医生了。您看见母亲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的药,我平时都是只吃一粒,他说……吃两粒的副作用是可能会造成幻觉。您惩罚我吧,无论是挨打还是关禁闭,我犯下如此错误都是应该,绝对毫无怨言。”

这话让商岸松开了手,玻璃杯摔在了地上,咖啡洒了一地,也溅在了商慕的腿上。

商慕面无表情,往前跪着走了一步,膝盖直接压在玻璃碎片上。

他听了埃尔维斯的意见,在昨天便主动找迟宴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迟宴当时摸着下巴,懒洋洋道:“你不是说他身体不好本来撑不了几年了吗?一定要再加上这种手段?没必要吧。”

“病死太便宜他了。”商慕是这么回答的。

而此药物在同一个月服用两片超过三次以上,对神经方面就会有不可逆的伤害。

迟宴很直接道:“除非你一次让他直接死,否则等事后那老头反应过来去调查,该死的可能就是你了。你爹可是出了名的痴情,不如赌一次,他产生的幻觉到底是什么。你只给他一次,他后续又是否会为了这个幻觉而主动服用。”

“起来吧。”商岸果然没有动怒,而是伸手去扶了商慕,然后低下头面无表情拍掉了他膝盖上沾着的玻璃碎片,一字一句道:“剩下的药,全都给我。”

原来是幻觉。

只要能再见她一面,幻觉也好。

商慕突然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儿子,他不断麻木重复着轻拍商慕背部的动作,就像是给自己催眠洗脑一般:“我是好的父亲,我有好好教育你们,虽然我没有事事做好,但是你们能够理解我的,对吧?”

这话一说出,还没等商慕回答,商岸就突然松开了手。

你们。

除了商岸,还有商鹿,他和妻子有两个孩子。

商鹿昨天没有回来给他过生日,在妻子心里就证明了他们不合。

只要商鹿愿意回家,愿意继续叫他爸爸,妻子就不会怪他了。

商岸脚步不太稳坐回了椅子上,喃喃道:“去告诉你妹妹,和姜家的婚约就此作废。她想什么资源家里也可以帮忙,或者她有什么别的要求也可以提,让她……早点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