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是一句话,给这两个人上了个群体buff。
当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宋南时脑门突突的疼。
那两个狗比就像是被集体打了鸡血一样,在台上打生打死,大有今天就要把整个无量宗都给掀了的架势。
宋南时在台自己要不要联系一下二师姐的火葬场,直接把这两个有害垃圾给人道毁灭了。
而且托了自己刚刚高声一句“莫欺少年穷”的福,现如今四面八方的视线全都火辣辣地落在了她身上。
宋南时表面高贵冷艳,脚指头差点儿抠出另一座无量宗来。
她还是低估了龙傲天,真的。
就凭那大庭广众之下中二台词随口就能来的气魄,这龙傲天活该他当,换个人来宋南时都和他急。
她甚至听到身后有人在窃窃私语。
甲:“那个卦师刚刚说得什么啊?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台上两个人一下子就打的这么凶。”
乙:“好像是什么河东河西什么少年穷的,激励人的话吧,你看他们现在,打的多好。”
甲茫然:“啊?那为什么要当众喊出来,也不是说这话不好,就有点儿……”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有点激动又有点尴尬的奇妙感受,沉默了下来。
如果不是时间和地点都不合适,宋南时很想教他一下,这种奇妙的感觉叫“中二”。
宋南时说不出口,乙兄沉默了片刻,却冷不丁道:“卦师嘛,有点儿稀奇古怪的癖好不奇怪,我们要有一颗包容的心,不要歧视他人癖好。”
甲兄:“我悟了。”
宋南时:“……”
你们神经病啊!
她顿时更加尴尬了,脚指头止不住的碾地。
然后她就听见沉默半晌的云止风突然冷静道:“宋南时。”
宋南时霎时间抬头看去,眼神之中满是冰冷杀气。
云止风:“……”
他冷静道:“你先抬一下脚。”
宋南时:“?”
她不明所以地低头看去。
然后就见自己的脚正碾在云止风的脚背上,旋转,转圈。
宋南时:“……”
她默默收回了脚,只恨现在地上怎么没有个地缝,好让她钻进去。
她干巴巴问道:“疼吗?”
云止风感受了一下,道:“大概也就骨裂的程度而已,区区小伤,无事。”
骨裂,区区小伤。
宋南时默默低下了头,把脸埋进了手里。
偏偏这个时候,台上打架的两个狗比还是读不懂空气。
两个人都快把擂台给干塌了,江寂还拼尽全力抽空对宋南时撕心裂肺地喊道:“师妹!再来一句!”
叶黎州不甘示弱,也扯着嗓子道:“对!还说那句!”
两人异口同声:“我就靠你了!”
直接把她当成刷Buff的工具人。
宋南时:“??”
你们有病啊!你们是不是有病!
宋南时忍不住咆哮:“滚!”
台上打生打死的两个人居然齐齐抖了一下。
然后他们默契的回过了头,一时之间打的更凶了。
这是一场龙傲天之力与穷鬼之力之间的巅峰对决。
宋南时看得叹为观止。
而且更让她叹为观止的是,她原本以为龙傲天凭借着他那筑基期就能反杀元婴期的开挂实力,叶黎州有可能不会是他的对手的。
但是此刻的叶黎州在“穷”这个可怕的字眼的刺激之下,就像当初初次接触中二语录开挂密码的龙傲天一样,他直接就开挂了,一时间和江寂打得不相上下。
所以现在不是两个金丹期在打架,而是两个挂逼在打架。
要不是叶黎州他实在是穷的太过彻底,宋南时都险些以为这人是哪本她不知道的小说里第二个龙傲天了。
但是……
宋南时摸着下巴,神情逐渐若有所思了起来。
因为江寂当初筑基反杀元婴的壮举太过骇人,所以她向来都爱说江寂开挂。
但其实她比谁都清楚,修真界就是修真界,能打过就是能打过,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不是草草一句“开挂”就能解释的。
大师兄是古早龙傲天小说里的标准废柴五灵根。
小说里,废柴五灵根一路逆袭,很爽。
但在真正的修真界,五灵根的废柴,十个人里有十个人这辈子就都只能是这样了。
可江寂就是从五灵根从头开始。
五灵根想要达到和别人同样的高度,就要付出比别人多五倍的努力。
但同样的,当他起势之时,那所付出的五倍的努力,就会变成他自己五倍的资本。
所谓的开挂,其前提都是本身的实力。
若是连基础的实力都没有,你开哪门子的挂?
所以,现在的叶黎州能和龙傲天硬刚,他开挂的资本又在哪里?
他们两个的战斗是眼看着已经脱离金丹期的范畴了。
一个只练家传刀法的散修一样的修士,资本这么雄厚的吗?
宋南时突然对叶黎州产生了好奇。
她正若有所思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柳老头突然飘到了她身边。
然后他冷不丁道:“江寂这次怕是要栽跟头了。”
宋南时吓了一跳,险些跳了起来。
随即她咳了一声,强装镇定,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柳老头都快气笑了:“咱们两个都心知肚明了,你还给我装什么装。”
宋南时就是不说话。
她想,心知肚明归心知肚明,但她势要把这层窗户纸给焊成防弹玻璃。
她实在是不想和江寂一样,走到哪儿都有人在他耳边唠唠叨叨,时不时还要自言自语,像个神经病。
但是他说……大师兄要栽跟头了?
柳老头见她看台上,继续道:“这刀修的功法着实霸道的紧,小老儿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霸道的功法,我就奇了怪了,练这么霸道的功法长大,这叶黎州居然还能活这么大?”
宋南时心中一惊。
她听他说功法霸道,原本只以为是普通的比较刚劲的功法,可听柳老头的意思……这功法霸道的有损寿命?
可叶黎州分明健壮的像头牛!
此时,柳老头已然摇头道:“这次你大师兄输定了,这功法,人家是拿命比的,你怎么和人家斗!”
柳老头话音刚落下,江寂手中的剑便被人挑了下来。
叶黎州大笑道:“江兄弟,你输了!”
豪迈洒脱的像他手里的刀。
江寂也不着恼,耸了耸肩道:“我输了,江某甘拜下风。”
叶黎州反而认真的反驳道:“你甘拜下风什么,我长你这么多岁,你若是到我这个年纪,修为肯定比我高出许多来,到时候咱们再比一场!”
江寂笑:“好!”
柳老头便在宋南时身旁摇头:“按他这个练法,江寂活到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他在不在还不知道呢!这也不对啊,他练着这样的功法都能活这么大?这也不合理啊,啧啧……”
宋南时看着叶黎州,缓缓皱起了眉。
而这时,江寂已经下来了。
他走到宋南时身边,宋南时见状正想问一下他和叶黎州打斗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的地方,便见他看着宋南时,欲言又止。
宋南时顿时警惕:“怎么?”
江寂便压低声音小声道:“师妹,你下次再说那句话的时候,能不能换一句?”
宋南时:“……”
她错了。
江寂这蠢脑子,能不能活到叶黎州这么大还不一定呢。
她面无表情:“你想让我说哪一句?”
江寂腼腆:“不带穷的哪一句。”
宋南时冷笑一声:“滚!”
叶黎州打败了江寂,中场休息一刻钟,接下来就是叶黎州对诸袖。
宋南时这期间一直若有似无的观察着大马金刀坐在擂台边的叶黎州。
……怎么看怎么不像要没命的模样。
宋南时甚至暗暗给他起了一卦。
然后算出了一个硬的她生平仅见的命格。
宋南时盯着叶黎州发愁,云止风便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怎么一直看着叶黎州?
是觉得他赢得很漂亮?
但是他云止风分明每一场都赢得很漂亮。
云止风想说什么,但沉默片刻,又闭了嘴。
她想盯着谁看,何须他来置喙。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认知让他心中异常不适了起来。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时候,第二场也开始了。
诸袖起身走向擂台,走到宋南时身边的时候,突然顿了顿,看向了宋南时。
宋南时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
然后就听诸袖压低声音,十分不好意思的道:“师妹,我上台的时候,你能不能也来一下那个,就是那个。”
宋南时:“……”
她面无表情:“不行!没门!想都别想!”
诸袖分外的遗憾。
然后,她果然就落败了。
金丹期冠军叶黎州。
在宋南时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两个落败的当事人也这么觉得。
但是外人不这么觉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观众席上开始传起了一个极其离谱的谣言,说宋南时这个卦师说不定会点儿箴言的本事,说什么什么就能成真,否则的话第一场怎么就打的这么热烈!
不信的话你们看,第二场宋南时没说话,打的就快多了。
这个宋南时,指定有点儿东西在身上。
许多人都信了。
于是乎到了下午元婴的场次,宋南时便看到有一个元婴组三进一的修士神神秘秘地找到了她,压低声音道:“宋大师。”
宋南时一听“大师”这两个字,当即就觉得不妙!
然后她就听见那修士要和她做什么不可言说的交易一般,偷摸道:“大师,你能不能也给我来一下那个,就那个。”
他暗示。
柳老头:“哈哈哈哈哈!”
宋南时:“……”
她暴躁:“我不会这个!也不会那个!我是卦师!不是神棍!”
那人疑惑:“有区别吗?”
宋南时:“……”
她面无表情:“不提供这项业务,谢谢。”
那人可惜的离开了。
然后就是第二个想让她来一个“那个”的人。
到了最后,甚至连裁判长老都过来了一下,问她到底会不会“那个”。
宋南时彻底暴躁:“到底哪个!”
裁判长老:“就是你说一句话就能让对方战斗力大增的那个啊!大家都说你会,我来问一下是不是真的,这还挺影响比赛的公平性的。”
宋南时面无表情:“不会!不懂!不知道!”
裁判长老十分可惜的离开了。
宋南时不知道他到底在可惜个什么劲。
于是元婴组的决赛就在宋南时满脑子“那个”“这个”中结束了,宋南时没上场比,但她身心俱疲。
然后就是最后一组,化神期决赛。
云止风起身上台,走到宋南时面前时,突然一顿。
他张嘴:“宋南时……”
宋南时今天险些得了自己名字的ptsd,闻言满脸警惕,直接道:“不会!没有!你走!”
云止风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然后他慢悠悠道:“我只是想说,你往旁边让一让,挡住我的路了。”
宋南时:“……”
她面无表情地挪开:“你故意的。”
云止风:“你真聪明。”
宋南时想一脚把他踹上擂台。
云止风走过去,突然又回头:“对了。”
宋南时暴躁:“还有什么!”
云止风笑道:“我不要你给我来一下那个,但是,看在朋友的份上,我要一句祝福不过分吧?”
宋南时顿了顿,随即嘟嘟囔囔道:“你这肯定赢定了啊,有我的祝福没我的祝福不都一样……”
云止风便满意地笑了笑:“我就当你祝福了。”
他抬脚上了台。
宋南时抱怨过后绞尽脑汁想出的祝福就卡在了嘴里。
她不由得想,我有那么不近人情吗?连句祝福都不给你。
但是这一场,云止风便如宋南时所说的那般,赢得毫无悬念。
至此,五组冠军新鲜出炉。
但这还不是最终的冠军。
最终的重头戏,在明天。
……
宋南时一行人中,出了三个冠军。
但他们却像往常一样,一起默默离开赛场,到了兰泽峰下再分道扬镳。
可是这一次,云止风却突然道:“宋南时,你过来一下。”
众人顿时都看了过来。
宋南时指了指自己:“我?”
云止风点头:“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宋南时还没说话,江寂便下意识道:“有什么话不能一起……唔唔唔!”
他直接被诸袖一把干粮塞进嘴里,道:“大师兄饿了,我先带他去吃饭。”
然后和郁椒椒一起直接拉走。
叶黎州还乐呵呵看着,被云止风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
叶黎州:“……我走,我走。”
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云止风便不由得想,想和她单独说说话可真不容易。
此时夜色已经落下,宋南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疑惑道:“你找我做什么啊。”
云止风便道:“你今日给我送了祝福,我拿到了冠军,所以,我来回礼。”
宋南时:“这也算祝福……”
然而话音刚落下,一个金灿灿的璎珞就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云止风的手放在她肩膀两侧,轻轻道:“宋南时,祝贺你夺冠,这是你应得的。”
宋南时下意识低头,看到了璎珞上的猫眼石。
圆润的真的像只猫眼。
她突然手足无措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礼物还是因为祝福。
然后她就做了一件蠢事。
她下意识抬起璎珞,放在嘴边咬了一下。
还严谨道:“这是纯金的吗?”
云止风:“……”
宋南时:“……”
她默默放下了手,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蠢的没边了。
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气氛“噗”的一声,破灭了。
云止风似乎也懵了。
就在宋南时尴尬的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的时候,便听到云止风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险些直不起腰。
宋南时被他笑得也想笑,又好气又好笑。
然后其他人便只能看到郁郁苍苍的山脚下,两个人对着傻笑。
笑了好半天,宋南时没好气道:“好了,你送我礼物,就是为了嘲笑我吗?”
云止风终于止住笑,咳了一声,道:“怎么会呢。”
他顿了顿,低声道:“祝你旗开得胜。”
宋南时看着云止风,终于把白日里自己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她道:“祝君常胜不败。”
“砰砰砰”。
云止风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