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山极少看到李老爷子这样的脸色。
平素里,李老爷子给人的感觉都是极温和慈祥的。
哪怕家里小辈做了不靠谱的事,老爷子训人的时候,嗓门也不会过高过大,从不疾言厉色。
所以对他,萧长山比对自己亲爸还要亲近些。
这次能把老岳丈气成这样,可见萧家提出的要求有多离谱,有多欺负人!
“六亿!就算以前李家还鼎盛的时候,一下子要拿出来也不容易!何况我们李家早就产业缩水!现在再逼我们拿出那么大一笔钱,他萧震分明是要把我们打压到在京城待不下去!”李择业没那个隐忍的功力,狞脸咆哮,末了更是把枪口对准还在嘤嘤嘤的妇人,“哭什么哭!整天就知道哭哭哭!他妈全都是你惹的祸!当年你嫁谁不好非要嫁进萧家!看看我们李家都被你霍霍成什么样了!你还有脸哭?滚出去!”
李诗情被吓得哭声立止,因为太过突然,还打了个哭嗝。
这一声顿时让她又羞又愤,扭身伏在萧长山肩头,又哭上了。
只是这次没敢发出声音,压抑着只漏出细碎呜咽,肩头抖得不成样。
换做以往,萧长山早就怜惜心疼得不行,这次,却兴不起半点劝哄安抚的心思,只呆呆坐着,心神不属。
“爸,大哥,我爸……萧震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只要把钱补上,我就不用去坐牢了……”他低着头,畏畏缩缩,吞吞吐吐,“我、我要是坐牢了,诗情怎么办?你们、帮我这一回,我保证,那些钱以后我们肯定能赚回来的!人、总比钱重要不是?”
李择业听着这话,杀他的心都有了。
你他妈说得可真轻松,那是六亿,不是六百,不是六千!
操!
不是你割肉你他妈不知道疼!
就你这个蠢东西,六千老子都嫌贵了!
可是这话不能说,只能憋在心里。
李择业老血哽胸,简直要疯了。
李家以前在面上做的功夫太足,这时候反而处处受到掣肘,自己撕开脸皮的话不能说。
李家已经沦落到这境地了,萧长山再不济头上终究还顶着个萧字。
万一哪天还能用上呢?
这是李家目前仅剩的一丝希望。
否则,李家哪有他萧长山站的地儿!
李家二房李泽邦瞥了眼已经在抓狂边缘的大哥,这才出来说话,“爸,大哥,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妹夫说的没错,人总比钱重要,但是我们家一时半会的,也难以拿出这笔钱来,就算筹措也需要不少时间,李家伤筋动骨自不必说。究竟要怎么个章程,大家都先冷静冷静,着急上火没用,问题来了,总得想办法解决。”
他顿了顿,看向还在伏身啜泣的美妇人,“诗情,你也别哭了,大家都心烦着呢,你在旁边不停的哭,不是火上浇油么?大哥刚才气急了口不择言,你别往心里去。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怎么闹都是一家人。”
有了下台阶,李诗情这才扭扭捏捏把身子骨坐直了,兰花指捏丝帕,动作姿态秀气优雅,给自己拭去眼角泪痕,“我哪能生大哥的气?我是自苦家里有事,我总帮不上忙。”
“帮不帮得上另说,一家人齐心最重要。”
“我晓得了,二哥。”
李家人心里窝着火,头上六亿的大山压得他们直不起腰,讨论半天也没能讨论出个靠谱的结果。
只能暂时散去,回头再谈。
萧长山心里挂着事,离开大厅的时候一个劲埋头闷声走,竟然忘了等李诗情。
“怕是他心里也埋怨上我了,竟然等都不等我一道。”李诗情红肿眼睛一眨,眼泪又开始凝聚,眼看泛滥。
覃慧赶在她嘤嘤嘤之前,上前挽上她手臂,半搀半拖带她离开大厅,“这时候谁心里都不好受,你是做妻子的,有时候也要体谅体谅丈夫心里的苦。我们女人嫁人之后,就该相夫教子了。体谅丈夫,照顾孩子,家才是家。”
她叹了口气,跟李诗情并肩走在清冷月色下,语气幽幽,“诗情,你别怪二嫂说你,这些年你对阿吏那孩子委实不够细致。虽说男孩子糙养,但是也不能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问由着他来,时间长了,他心里会起疙瘩的,以为你这个当妈的对他不上心,不疼他爱他。要是你们母子俩感情亲近些,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阿吏可能不管你不帮你?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母子连心,你想以后过得好些,该想想怎么跟孩子打好关系了。他要是认你这个妈,你想要什么他能不给么?你呀,就是心思太单纯,傻气。”
李诗情没说话,眼神在月色下显得游移不定。
覃慧见状也不再多言,她知道,她那些话李诗情是听进去了的。
只要是跟自己利益相关,李诗情可从来不迟钝。
可惜萧吏打小不肯亲近李家,要不然,李家根本不会生那么多事。
那个孽障,怎么就不同人呢?
十月末,京都国际中学校运会正式开启。
为时一天。
当天有报名项目的学生们,早早就到操场上集合,做前期准备。
其余学生也在班长指挥带领下,前往操场看台,按照年级班级划分区域入座。
看台前的啦啦队舞着花球喊着口号,一声声鼓动学子们心头热血。
比赛还没开始,运动会的气氛已经被拉到极热烈。
七七报的项目是长跑跟跳远,早上跳远,下午长跑。
所以这时候也得在操场上做准备,拉伸手脚热身。
为了方便运动,今天她特地穿上了修身的运动套装。
粉紫的套装颜色,将少女肌肤衬得更加白皙通透,平日里的高马尾今日也绑成了丸子头,露出细长优雅脖颈。
拉伸间难掩体态苗条曼妙,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吸引了无数热烈目光。
“靓丽的风景线,这句话放在宋思凝身上简直太合适了,完美啊!”宁子手里抓着瓶矿泉水,眼睛落在不远处粉紫衫少女身上,迟迟收不回来。
萧吏浓眉皱起,今天看宁子格外不顺眼,尤其是刚才。
盯着谁的崽流哈喇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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