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更

司明沉眸光很浅,如水的夜色中挂起淡淡的笑意。

他原本以为温稚是知道的,但想到温稚目前的状态,不知道也正常。

“除了是你,还能有谁。”

温稚听到这句话,非常意外。一向厚脸皮的他,难得拘谨,手部小动作很重,抠着衣摆脸红心跳。

司明沉原来也这么早就喜欢上他了。

所以当年他们互相暗恋?

温稚此刻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可是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们当年为什么没有顺利顺利地在一起呢?

露台外,游泳池水面像是被洒上一层银光,粼粼的倒影落在温稚身上,把他小巧的脸衬得份外温静。

脸颊两侧的红晕格外明显,他咕哝:“那你怎么没跟我表白。”

司明沉温柔的目光稍显暗淡,随后垂下眼帘,想起那件不愿提及的往事。

当年温稚在他的陪同下,经常会去学校周边的书店挑书,当时有一本散文集名叫《情书》,温稚特别喜欢。

每次回家的路上,温稚都会念给他听。虽然路边偶尔经过行人会好奇地看他们,但温稚丝毫不尴尬,仍旧专心致志念着那些自己喜欢的句子。

司明沉话不多,但听得很认真。夜色下,他习惯性地帮温稚背着书包,静静跟着。

有一次,温稚突然说:“司司,你知道这本书里有一个秘密夹层吗?”

司明沉注意力投过去:“不知道。”

温稚一本正经:“书里的女主角喜欢一位男生很长时间,那位男生同时也暗恋女主。后来,那名男生假借借书的名义,将情书偷偷夹在缝隙还给女主。所以后来作者才这样设计。”

司明沉听着这些哄小朋友的营销手段浅笑着:“所以这本书才这么畅销?”

温稚蹙眉:“它不畅销,属于冷门书籍,只有我这种文艺青年才知道。”

把温稚送到家门口,司明沉把书包还给他:“文艺青年,记得写作业,不然明天又要被叫去罚站。”

温稚:“知道了。”

从那天起,这件事便在司明沉心底生根。找到机会,他终于从温稚手中顺理成章地借到这本《情书》。

到后来,他把告白放在夹层里,还给温稚的那天,温稚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他去温稚班级门口等过温稚,但温稚对他的态度很冷淡,就像陌生人一样。

桑祁告诉他,温稚跟自己表白了。

温稚之所以对他这么好,是因为桑祁曾告诉过温稚,他的家庭情况和父母过世的事情。那时桑祁正巧跟随学校话剧团排练,温稚只是替桑祁多陪陪他,才会经常和他一起玩儿。

桑祁那段话令他现在都忘不掉,也是支撑他在那样的留学环境下,咬着牙坚持的动力。

“小稚家境好,为人单纯,如果你明明知道他不喜欢你,还继续纠缠,不免让人怀疑真正的动机。明沉,关于你二叔抢走你们家公司这件事,我深表遗憾。但毕竟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我出于对小稚的负责,不希望你跟我竞争。”

“司司。”

“司司?”

温稚望着司明沉略带悲伤复杂的神态,担忧地喊着他的名字。

这样的司明沉有种破碎感。

司明沉的思绪逐渐被拉回到现实,温稚替他倒了一杯醒酒的茶,安慰道:“那时不告白也没关系,反正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都一样。”

他小心翼翼瞧着司明沉,总觉得提起对方的伤心事,想急忙安抚。

司明沉目光沉沉,指腹摩挲着玻璃杯,喉结艰难滚动。他忽然张口:“温稚,以后你会离开我吗?”

温稚一怔,拨浪鼓似的摇头:“我怎么会离开你。”

司明沉忍着眼眶的异常,语气轻松:“真的吗?你现在是失忆了,现在说的话以后会不会赖账?”

温稚抬起手:“拉钩,骗你我就是小狗。”

司明沉靠在椅子上,望着他很久,随后用手指钩住他:“嗯,你是小狗。”

这场浪漫的烛光晚餐,两人吃到凌晨才结束。泡完热水澡,温稚没有立刻钻进被窝,而是站在阳台前喷好香水,等着司明沉。

今天上午的事情,还没完呢。

今天晚上月色正好,有始有终才好。

明天的行程,节目组在微信群发布。温稚拿着节目组提供的专用手机,回复收到。

明天的时间很自由,情侣们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自由支配时间。晚上七点,会有一组新嘉宾加入,届时会有一个欢迎会。

“哐啷”一声,浴室门打开。

司明沉裹着浴袍从浴室里面走出来,劲瘦的小腿颀长笔直,布着一层匀称的肌肉。上方残留的水滴,渐渐滑落,直至脚踝消失。

温稚看着司明沉,咽下口水。不得不说,对方的身材真的很完美,能够媲美模特。如果他有钱,他就办一场秀展,让司明沉压轴出场,告诉全天下的人这个男人是他老公。

司明沉将头发吹干后,盯着空荡荡的床铺:“睡觉吗?”

温稚将浴袍脱掉,只剩一条内裤,浑身上下像是被剥光虾壳的虾,透着淡淡的粉色。

他轱辘一下翻滚到司明沉的身下,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盯着司明沉。

司明沉哑然失笑,坐在床边,一双凤眼微挑:“你躺在这里,我怎么上来。”

温稚抬起屁股,向旁边挪动两公分:“上来吧。”

司明沉看着温稚给自己留的一小块地方,犹豫片刻侧躺在上面。

一瞬间,属于司明沉身上冷冽的薄荷气息迎面而来。

温稚就像吸猫草的猫,脑袋瓜朝前蹭了蹭,靠在司明沉胸前。

夜,静悄悄的。

温稚抬起手臂,环着司明沉的腰:“司司,你下午不是说,回家继续吗?”

司明沉没料到温稚还惦记着这件事,胳膊将他揽在怀里:“继续什么。”

温稚一时之间又羞又气,径直翻下床,找回自己的小冬瓜,用冰凉的脊背面冲司明沉,中间隔着一条棉被当作鸿沟。

司明沉用手臂撑着头:“温温。”

温稚猛地回头。

这种昵称,司明沉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喊过,不过随后他又皱起眉,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模样。

“一直想问你,这个冬瓜玩偶这么丑,你怎么非要抱着它睡觉。”

温稚:“因为是你送的呗。”

这句话,带着点小情绪,也有回怼的意思。

司明沉不免想起温稚跟他签下离婚协议,离开那天时的情景。

温稚什么都没带,就带了这只玩偶。

他的心底弥漫着几分复杂,愈发捉摸不透温稚的感情。

如果就像温稚所说,他们之间真的没有爱意,那为什么对小冬瓜这么不舍呢。

司明沉看向温稚:“温温。”

温稚赌气道:“干什么。”

司明沉:“你想尽快恢复记忆吗?”

问出这个问题,司明沉有些后悔。对于当事人,谁不愿意找回自己十年的记忆。

他发现自己有一个可怕而又自私的想法出现。

他从心底,希望温稚能永远这样和他在一起。因为这时的温稚,非常喜欢他。

温稚认真想了想,将下巴搭在小冬瓜上有些纠结。

一方面,他很想知道自己跟司明沉结婚这四年的点点滴滴。

另一方面,他又惧怕想起那些伤心的事情。比如他们是怎么走到离婚这步。恢复记忆后,他就无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顺其自然吧。”

司明沉看着他:“好。”

夜越来越静,温稚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录制已经开始,温稚虽然迷糊,也知道除了卧室,外面布满摄像头。

八点录制开始,温稚和司明沉的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到达600w人次,今天又是周六,所以热度很高。

从昨天开始,他与司明沉的cp就已经攀上热搜,许多网友都在讨论他们。

虽说这档节目最初开始时,就表明了嘉宾是来自各个领域不同职业的人,但司明沉作为企业管理者出现,仍然不符合他的地位。

所以网友们谈论最多的,就是司明沉来参加这档综艺的真正原因。

对于这种疑惑,节目组自然不会多管,任其发展才能有热度,有讨论度。

而网友好奇的另一个问题,就是温稚为什么能和司明沉搭档cp。

有网友细心整理出,从温稚出道五年来看,他拿到的影视剧资源都很不错,但就是不温不火。而且参加一些时尚晚宴,温稚的礼服一定是当晚逼格最高最难借的款式,与他的咖位非常不符。

[依我看,就是有金主呗。资源咖,内娱见的还少?]

[温稚长得是不错,这种一直不温不火,还长期有人捧的,大家都懂。]

[估计司明沉为了公司影响力之类的,参加节目,而温稚又是金主塞进来的,所以跟司明沉组cp这好事就落到温稚头上了呗。]

[温稚金主的心可真大,他就不怕温稚趁机跟司明沉暧昧起来?]

[额,我朋友是司盛集团的员工,据他所说,司明沉好像已经结婚了。]

[我去,那司明沉参加综艺,多半是为了公司吧?从昨天开始他上热搜后,司盛的股价飙升。而且司盛旗下的手机也赞助了节目组,销量暴增。]

[司明沉怎么会跟温稚暧昧?他这种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钓到的好不好。]

[对啊,你们看司明沉在综艺里对温稚的态度就知道了,非常冷淡。]

晴晚和团队始终留意着网络舆论动向,虽然目前还没有过分的言论出现,但为了防止对家突然买黑热搜,还是要警觉一些。

而这些被黑粉骗到的网友,出于好奇心,蹲守在温稚直播间,准备看他们俩的互动。

餐厅里,已经摆上吐司和培根。牛奶的香味儿四处弥漫。

温稚刷完牙,看见司明沉正在等他吃早餐,心情很不错,在脑袋瓜顶用双臂摆了一个爱心。

“司司,早啊。”

司明沉手指微动,看来温稚昨晚的气消了,悬着的心渐渐放下。

“点了你喜欢吃的葡萄,先喝杯热牛奶,葡萄凉。三明治是我做的,你尝尝。”

温稚幸福地点点头,随后一怔:“都是你亲手做的?”

司明沉:“嗯。”

司明沉不会告诉温稚,今早他特意提前起床,为温稚准备早餐,只是怕他生自己的气,不理自己。

温稚拿起三明治很配合地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好吃。”

温稚虽然瘦,但食量很大,眼瞧着三明治已经下去一半,司明沉起身又帮他准备一份。

厨房里,培根正在煎制。司明沉回头看温稚一眼,淡淡浮起笑意。

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性格,还以为他会记仇,没想到睡了一宿昨天生气事儿就忘了。

垃圾桶里有一些失败品,司明沉将塑料袋系好,不想让温稚看见。

[慕名来看,两人相处得挺好呀。]

[哪里好了,温稚至于这么巴结司明沉吗?那三明治一看就不好吃。]

[对啊,温稚演得太假了。]

[直播间里有黑子,组团来的吗?]

[我真是服了,司明沉愿意给温稚做早餐,温稚给了司明沉相应的鼓励和情绪价值,明明挺甜的互动,非得恶意曲解。]

[顾乘风的粉丝滚出去好吗?我们就爱看温稚和司明沉演,人家至少有态度,你们家顾乘风一张扑克脸,拿了钱不办事。]

很快,司明沉做的三明治出炉。温稚非常捧场:“司司真是贤惠。”

司明沉:“那是牛奶泡燕麦,里面有坚果,多吃一些。”

温稚扬起笑:“好。”

咬着三明治,温稚觉得他的司司对他太好了,准备这些早餐应该耗费了不少时间。

这绝对是双向奔赴的爱情。

看着司明沉,温稚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但目前被幸福填满的他无暇考虑其他,一心一意只有司明沉。

吃完早餐,温稚准备去洗碗,不过四层套房的优厚条件没能给他这个机会,这些餐具包括厨房的清洁,都会有专人打扰。

温稚像一条咸鱼卧倒在茶室。

司明沉去给他切水果了。

这样的日子,他还想再要一百天。

茶室前方的阳台连接卧室,温稚收起翘着的二郎腿,准备过去瞅瞅。

一进阳台,满面的阳光洒在上面,里面种植的许多玫瑰和植物,都很漂亮。

温稚回头,听着厨房里司明沉正在忙碌地动静,打算摘一些送给司明沉。

这里的玫瑰种类有许多,一看就是被人精心养护,温稚摘之前有些犹豫:“这里的玫瑰,我可以摘十枝吗?”他看向直播镜头,征求节目组的同意。

编导回应:“可以。”

得到允许,温稚开始挑选玫瑰。他是个话痨,自己做事时,也会解闷。

“这种玫瑰的茎叶细而长,上面有一些小刺。”

“这种玫瑰是国外品种,经过我们自己的培育后,耐寒能力提高不少。”

“不知道,司司看到我的玫瑰花束后,会不会感动得掉眼泪。”

温稚学过插花,茶室里也有一些工具,能协助他造景。

不一会儿,他已经摘下九朵玫瑰,只剩一朵。

他在纠结,是长长久久的寓意好,还是十全十美的寓意好。

最终,他决定再摘一朵,凑个整。

放眼望去,整个阳台的玫瑰只有角落里的那盆最好看,温稚踩在植物之间的空隙,准备走过去采摘。

这里的植物有很多,密密麻麻,温稚担心踩坏花盆,动作十分小心。

可就当他快要走到心仪的那盆玫瑰前时,他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水渍,鞋底与地面摩擦力减小,整个身体失去平衡,随着“咚”一声,阳台响起温稚的痛声。

直播间的网友亲眼见证这样一幕,有的在笑,有的则是趁机diss温稚笨蛋,但大部分网友都在担心他是否受伤。

温稚揉着头坐起来,忍着痛意,唯恐招来司明沉,看到他狼狈的模样。

导演组见到这样一幕,赶忙透过设备问:“需要帮忙吗?”

温稚摇头,踉跄起身:“不用,就是有两盆植物的花盆碎了,真是抱歉。”

导演组回复:“没问题,安全最重要。”

[这一跤得多疼啊。]

[真是个小可爱,摔倒后先跟别人道歉,因为弄坏了花草。]

[温稚挺可爱的,看得我心疼。]

[他怎么不叫司明沉过来,快找个人扶一下啊。]

温稚抱着玫瑰从阳台走出来时,司明沉正端着水果进来。

看着温稚走路的姿势不对劲,他快步上前:“怎么了?”

温稚小声道:“没事儿。”

司明沉看他怀里的玫瑰一眼:“去阳台干什么的?”

温稚埋着脑袋:“摘玫瑰。”

他心道,司明沉一定会笑话他笨。

司明沉随意扫了眼阳台倒地的几盆花草,低头蹙眉问他:“是不是摔倒了?”

温稚假装不在意道:“嗯,摔了一下,不过没事。”

司明沉朝阳台走去,发现那几盆坏掉的植物是雅贝麒麟后,迈着长腿飞快朝温稚走去:“哪里受伤了吗?”

温稚赶忙摇头:“没。”

雅贝麒麟虽然好看,但上面全都是细小的刺儿,非常危险。

温稚刚刚摔倒,可能碰到了。

司明沉不放心,牵着温稚的手打算带他去明亮的大厅检查。他怕温稚被刺扎到,或者裤子粘上刺,还傻乎乎的不知道。

温稚随着司明沉走,脚步明显慢了一拍,身体不适。

司明沉一向淡定的脸挂上从未有过的焦急和严肃:“到底哪里受伤了,快告诉我?”

温稚垂着眼睛,看了正在直播的镜头一眼,准备糊弄过去:“我没受伤,就是刚才一下,没反应过来。”

司明沉漆黑的眸子盯他片刻,打算穿上外套:“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不去。”温稚十分抗拒,眉间染上几分委屈,甚至带着哭腔:“我没事。”

结婚四年,司明沉没见温稚这样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哄他。

[温温怎么啦?感觉确实受伤了。]

[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但是走路什么的没事,是觉得比较丢脸吗?]

“不去也可以,但是你要告诉我,你有没有被刺扎到,因为我很担心。”

司明沉重新拉起温稚,微微低头,看着温稚的眼睛。

温稚蚊子似的回应:“嗯。”

司明沉:“那回房间,我看看怎么处理可以吗?”

温稚点点头:“好。”

走进卧室,意味着镜头不再追随。司明沉将灯调节成最亮模式,拿出药箱准备消毒:“温温,到底哪里被刺扎到了。”

温稚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温柔的司明沉,逐渐放下脸面,抬起两只手。

忽然,温稚的裤腰带被松开。

紧接着,裤子和内裤哗啦一下落在地上。

温稚慢吞吞转身,背对着司明沉跪在床的边缘,因为伏在床上的缘故,衣摆逐渐滑落至前方,露出一小截细白的腰肢。

翘起又圆又翘的两瓣屁股,温稚的声音透着一丝难为情:“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