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接过茹仙递过来黑乎乎的一碗药,低头闻了一下,险些让他把刚才吃的西瓜全部吐出来。
太臭了!
说这是屎他都信!
“你那什么表情?不信这是药?”茹仙蹙眉不悦的盯着盛老。
“信,我怀疑你埋在后院那罐子里的药……放坏了。”可能早都没药效了,才会这么臭。
茹仙冷哼,“并没有,奇药自然有奇味。”
盛老:“……”
他不和茹仙掰扯,用银针测试了一下,这药确实没毒。
“巧莹,把药给上官若喂下去。”盛老对巧莹勾勾手指头。
他自己则是惬意的挪到了穆婉宁跟前,瞅着穆婉宁被上官若捏的发红的右手,“丫头,手很疼吗?”
“没有了,就被捏的时候很疼,我怀疑若若在以前练过邪功,不然刚刚为什么会有一种吸力仿佛要把我全身血液吸走一般?”穆婉宁说出内心疑惑。
盛老点头,“也算是邪功的一种,对你这种不会武功的人没有作用,对于习武之人,只要接触过上官若,浑身上下的武功和内力恐怕会被吸干。”
习武之人,和上官若交手,武力尽失,会变成废人一个。
这才是上官若恢复记忆的可怕之处。
她要还是和殷离、穆婉宁一条心,一切好说。
陡然变的不可控,那就是以后最大的隐患。
为了救苏哲一命,直接唤醒了一个举世无双的大魔头,确实不值当。
盛老拿着一小盒药膏给穆婉宁,“手上抹一点,不然殷离那小子清醒了看见该责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了。”
穆婉宁低低的笑,殷离现在清醒的时间太少了,大多数时候都在嫌弃她。
“姬朔,你过来。”盛老沉声道。
等姬朔走到盛老跟前,他才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得有个心理准备,上官若服药后醒来很可能不认得你们,也可能武力爆发,掀翻这里。”
姬朔瞳孔骤然放大,“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自从知道苏哲中了活蛊厄命,我就一直在研究活蛊厄命,有关的书籍看了不下十本,也发现了上官若封锁记忆的一些歪门邪道,古书记载,清醒后的人只记得浑浑噩噩又暴戾的从前,也不排除是有人刻意引导她只记得不好的,背负仇恨,当做利刃。”盛老头皮发麻,越说越后怕。
姬朔痛恨的掐住了盛老的肩膀狠狠地摇晃,“你为什么不早说?那苏哲怎么办?!”
穆婉宁实在难以苟同姬朔这种没理智的行为。
她放下手里的小药膏,扬手就给了姬朔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姬朔脸颊火辣辣的,耳朵也嗡嗡的响。
“是你求着盛老,求着上官若救苏哲,你就该知道这事儿不可能没有一点风险,你是姬家的少主,殷离已经那个样子了,你还要因为这点不好的可能跟我师傅翻脸?你的良心呢!”穆婉宁冷声质问。
姬朔喉结翻滚,理智早就消失不见。
他克制着自己不暴怒,不朝穆婉宁嘶吼,拔腿就冲出了屋子,跑去了院子里,仰天长啸。
穆婉宁说的也对,是他求着盛老救苏哲。
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愿意去冒这个险。
茹仙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姬朔的旁边,她带着血污的脸贸然闯入姬朔的视线,让姬朔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
“我又不会邪功,也不会吸你武功,怕什么?”茹仙咯咯的笑着,笑声有点恐怖。
“喝了你喂的药,上官若……当真会如盛老所言那样?”姬朔不确定的问,
茹仙耸肩,“是的呢,等她醒了再看,万一一切顺利呢。”
“你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姬朔问的是有没有其他办法让上官若直接是知道取出苏乐清体内活蛊厄命的方法,恢复了记忆还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儿?你想一个人把好处都占尽了,怎么可能。”茹仙讽刺。
姬朔捂着脑袋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上官若清醒已经是三个时辰后了。
天边最后一缕夕阳也消失不见,暮黑完全笼罩上来,院子里的一切事物都变得不那么清晰。
“小姐,上官姑娘醒了!”巧莹的一声,让所有人都恢复了几个时辰前精神紧绷的状态。
盛老一大把年纪了,也跟个猴儿一样窜进上官若待着的屋子里,健步如飞。
上官若被巧莹扶着靠在床边,她盯着屋内环绕的人看了许久,才微微一笑,“让你们担心了。”
“你……想起以前了吗?”盛老顿了顿开口道。
“想起了。”
陷入昏迷的这几个时辰,就像是做了一场荒诞的梦。
她努力的想清醒,可各种记忆全部强势的涌入自己的大脑,根本不受控制。
她是东维国的细作、杀手,又是蛰伏在刘贺身边的军师,她是东维国妖孽国师放在凤云国的一粒至关重要的棋子。
过往太长、太痛、太繁琐了。
她原本有父母,就因为她是女儿身,不受宠,被亲娘带着出去玩,故意丢在了小巷子里,结果意外被东维国国师捡到。
从此,她就是国师的试药炉,各种各样新奇古怪的玩意儿她都吃过,各种邪功国师也传授于她,琴棋书画,她样样精通,骑马,射箭,骗人,玩弄人心,勾引男男女女她也熟悉。
在她青春叛逆的时间里,她在东维国与宰相的二公子相恋,轰轰烈烈,如火如荼,就在他们要谈婚论嫁之时,宰相之子奔赴战场。
自此一去不回。
上官若也是在宰相之子走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瞒着国师,想逃离国师,可她终究没有手段滔天,被逮了回去,孩子生生被拿掉,还忍受深入骨髓的疼痛,让她洗去了在东维国的记忆,暂封住了双腿的经脉,接着被丢在了与凤云国大战的战场……
她才和刘贺相遇。
上官若眨眼的时候两行清泪就从脸上滑落。
她内心沉重的像是压了千斤顶。
东维国没有可以威胁她的任何人了。
她可以毫无负担的留在凤云,等刘贺凯旋归来,告诉他一切,她再独自一人远走高飞。
此时,茹仙一脚踹开了屋子的门,冷漠的看着已经恢复记忆的上官若,她冷冷的说:“国师让我告诉你,宰相之子谭玥祯没死,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