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离嘴角噙着笑,耐心道:“还有什么?”
穆婉宁思忖,差点说漏嘴了,她顿了顿道:“还有武安侯府一家。”
“恩。”殷离像一只没有任何战斗力的狮子,侧着头在穆婉宁肩膀上温顺的蹭了蹭,“阿宁,我后背可是伤势过重,昨天还遭遇毒打,一会儿得阿宁扶着我离开东宫了。”
啧。
刚醒就开始在穆婉宁面前装了。
盛老早就告诉穆婉宁,殷离背后的伤属于一种易容术。
见殷离把粥喝的差不多了,穆婉宁将碗放在了一旁。
她胳膊肘轻轻的撞击了一下殷离胸膛的位置。
下一瞬殷离就装模作样的咳嗽。
穆婉宁也配合殷离:“离哥哥,你怎么了!”
话音甫落,客房的门被从外面打开。
穆婉宁立马收敛脸上的笑意,朝着门口看去。
祁景珏亲自来看殷离。
殷离被穆婉宁搀扶着作势要下床给祁景珏行礼,被祁景珏制止了。
“先生重伤未愈,不必行礼。”祁景珏神色复杂。
殷离点点头,又坐回了床上。
穆婉宁一脸淡然的向祁景珏颔首,之后静默的拿起那碗药,递给殷离。
客房里充满了中药味儿,闻着都有些呛鼻。
祁景珏不动声色的掩了掩鼻子,他沉声道:“清河县主先回避一下,孤有话要对先生讲。”
穆婉宁乖巧的就要向外走。
殷离却拽住了穆婉宁的手腕。
她眼底冒出几分诧异,“离哥哥?”
殷离看向祁景珏,声音坚定:“太子殿下,您剩下的时间不多我知道,所以您想在皇上派人抄掉赌场那批货之前,背水一战,对吗?”
祁景珏不吭声,默认了。
他要做的事情,自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殷离坚持留下穆婉宁,这让祁景珏内心多多少少有些不满。
“殿下,我是您的人,帮您做事,事成,您得天下,我平步青云;事败,我们都是死。”殷离平静道。
祁景珏的手拳着,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他视线凛冽扫射殷离和穆婉宁:“所以呢?”
“以后我想做的事都不想瞒着内子,她是武安侯独女,也是我妻子,我信任她,殿下也可以信任她。”殷离铿锵有力道。
祁景珏半信半疑,尾音不自觉都翘起了,他意味深长道:“是吗?”
殷离的大手将穆婉宁的手牵着,他的手干燥,温热,可以给人源源不断的热量和安全。
穆婉宁感觉到掌心被殷离轻轻挠了一下,她蹙眉低头,就看见殷离对她眨眼,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
她促狭的笑着,冷静道:“是。”
祁景珏微怒:“先生要执意让清河县主留在这里听我们的谈话,孤就把先生交给慎王,先生还是去大理寺待着吧!”
说完可能觉得这话威胁不到殷离,急咻咻又愤恨的补充:“还有隔壁那个刘贺!”
殷离淡然如斯。
他一张脸忽然拉了下来,冷的可怕。
“那殿下请便。”殷离满脸无所谓。
这态度气的祁景珏甩袖离开了,此次交谈不欢而散。
“离哥哥,其实留我不留我都可以,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你都在干些什么,和太子殿下之间那些……”穆婉宁善解人意的分析。
殷离打断穆婉宁的话。
“是哪个小坏蛋说让我以后什么事都告诉她,不要瞒着她,她都快要担心死我了?”
“是我。”穆婉宁承认。
殷离来了兴致,“阿宁承认自己是小坏蛋?”
穆婉宁:“……”
她承认自己说了那些话而已。
两人打情骂俏被刘贺的闯入打断。
“走吧,还打算在东宫留着过年吗?”刘贺只答应帮助殷离,可没打算久留东宫。
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指不定要怎么编排他。
且他急着让殷离带盛老去看看若若。
殷离沉思,片刻后他道:“咱们可能离不开东宫。”
在刘贺的坚持下,他们三人一同向东宫门口的方向走。
果然被祁景珏的亲卫拦住。
“殷大人,刘将军,殿下吩咐过,二位是东宫的贵客,不可以离开东宫半步。”
这哪里是贵客,分明是要把他们困在东宫。
也是,祁景珏和祁景川已经撕破脸皮了,为了殷离和刘贺活着,他退让到明面上答应了祁景川,自请一块封地离开京都。
在京都当太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么多年,祁景珏又怎么甘心,做一只夹着尾巴流窜离开的老鼠。
必然是拼尽全力,和祁景川拼个你死我活才是他的作风。
殷离为了看上去重伤很虚弱,半边身子都被穆婉宁搀扶着,他脸色也发白,声音听上去有点虚:“我这条命昨天夜里已经给过太子殿下了,你们再拦着,别怪我……”
不客气!
这三字还未说出口,祁景珏就来了东宫门口。
他显然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和心态,落落大方的笑了笑:“先生何必和他们计较,不让先生离开都是孤的意思。”
殷离咬牙一字一句道:“我要带内子离开东宫。”
“那先生还要和孤谈吗?孤允许清河县主旁听,但不能发表任何意见和看法。”
在祁景珏看来,妇人之仁,只会扰乱他们的心神。
让穆婉宁留下旁听,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殷离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查的笑。
他勉为其难道:“好。”
他们三人又被请回了东宫的会客偏殿。
这次,祁景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先生和刘将军重伤,孤让他们准备的都比较清淡,咱们边吃边谈。”祁景珏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姿态已经放的很低了。
殷离要是再有任何不满,那就属于不识好歹。
他牵着穆婉宁坐在了祁景珏的对面,刘贺落座他旁边。
“两位不能喝酒,孤以茶代酒,先敬两位一杯。”祁景珏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们的饭桌上还留了一个空位,殷离知道祁景珏不打没有准备的仗,那位置应该是留给太傅的。
“殿下,可是还有什么人没到?”殷离状似不经意的发问。
“孤派人去请太傅了,几位都是孤看重的人,此次会谈,孤想听听几位的意见,好在慎王给出的时限里,做出最正确的决定。”祁景珏淡淡道。
“慎王给了殿下多少时间?”殷离问。
“一个月。”
也就意味着,一个月内,祁景珏还留在京都不放弃太子之位,那赌场里藏了那批货的事情,就要被祁景川捅到诚帝跟前去了。
现在诚帝只是怀疑祁景珏而已……若祁景川火上浇油,可就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