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们胡说!”穆婉柔彻底慌了神,不断摇着头重复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是我做的,都是他们胡说,我不知道,不是我做的……”
一副失心疯了似的模样。
皇后见此,怜悯似的叹息了一声道:“一个姑娘家,好端端地成了这副样子,可真是……”
她顿了顿,转而望向坐在下首,姿容娴雅端庄的女子身上。
“容妃妹妹,既然这位姑娘说不清楚,那便劳烦容妃妹妹给本宫和皇上一个解释吧。这分明应该是在你宫中的人,又怎么会扮作宫婢出现在东宫?”
皇后这话虽说问的是容妃,但却不等容妃回答,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掩了掩唇道:“对了,本宫这才想起来,从各宫抽调人手到东宫帮忙照顾太子妃的主意,还是容妃妹妹向本宫谏言的呢。这……”
话音未尽,话中的意思却很是明显了。
提出抽调宫人的是容妃,本该在她宫中的人又借着这个机会混入东宫,对太子妃做下那等恶事。
不管怎么说,此事都与容妃脱不了干系!
皇后颇有深意地望着容妃,眸底隐隐含着几分得意,等着她的回话。
容妃闻言,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垂首缓缓道:“皇后娘娘说的不错,抽调人手的主意确实是嫔妾提出的。但嫔妾资质愚钝,虽怜惜太子妃怀胎辛苦,但却并无这等聪慧,想到这个法子。”
皇后蹙了蹙眉,她本想借着此事向容妃发难,但听容妃话中的意思,此事竟不是她的主意?
正当皇后暗自觉得有些不妙之时,便见容妃的一双眸子似有若无地瞥向自己身侧。
自己身侧坐着的,岂不是……
皇后面色微变,不等她开口,容妃便柔柔一拜,委屈道:“嫔妾也只是听陛下提起六部之间常有互相借调官员之事,才以前朝推后宫,想到这个法子,却不想,倒头来却害了太子妃,嫔妾实在是难辞其咎。”
容妃的一句话,将事情的源头直接牵扯到了诚帝的身上。
皇后哪里还敢再轻易接话,纵使不甘,也只得暂且按捺住。
“容妃先起来罢。”
诚帝沉声开口,目光隐含威慑扫过殿内或坐或跪的众人,桩桩件件的证据摆在这里,到底孰是孰非,他心中已然明了。
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处置又是另一回事了。
诚帝的目光最终落在祁景川身上,沉声道:“慎王。”
祁景川一凛,恭敬地道:“儿臣在。”
“此事的真相到底如何,朕不想再多做追究,只是这个女人……”
诚帝抬手,指了指瘫坐在地的穆婉柔,冷声道:“朕不想再见到她!”
帝王威严铺天盖地的压下,殿内众人皆心头微微一滞。
诚帝口中所谓的“不想再见到”,绝不是赶出宫那么简单。
“……是,儿臣遵旨。”
虽然有片刻的迟疑,但祁景川最终还是应下了诚帝的处置,将穆婉柔彻底的舍弃。
穆婉柔闻言,如遭雷击,浑身上下的力气在一瞬间消散了个干净,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诚帝满意地点点头,起身离了席。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齐齐恭送诚帝而去。
待到帝驾走远了,皇后才在宫人的搀扶下起身,沉声下令道:“来人,给本宫将这个罪妇带下去!”
穆婉宁身子猛地一颤,她恍然地抬眸,伸出手想要抓住她身旁祁景川的袖袍。
“王爷……”
不等她碰到,祁景川便不动声色地移了移身子,躲开她的触碰。
穆婉柔一怔,眸子里的光黯淡了几分。
她惊慌之下环顾四周,突然看到了站在大殿一侧的武安侯,黯淡下来的眸子又微微亮了几分。
“爹爹!”她再也顾不得其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颤抖着手拽住武安侯的衣角,哭道,“爹爹!爹爹救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见她如此,武安侯闭了闭眸子,眸中划过一丝不忍。
他闭了闭眸子,叹息道:“你可还记得,昨夜我同你说过什么?”
话音落,瘫坐在地的穆婉柔和一旁的穆婉宁齐齐一怔,脑海中几乎是齐齐浮现出武安侯半是失望半是愤怒地说出,“若你执意要嫁入慎王府,日后便不再是我的女儿”的情形来,只不过一个是今生,一个是前世。
穆婉柔的身子狠狠一颤,惊慌地抬眸,狠狠摇头道:“不,不是这样的……爹爹我知道错了,您不能不管我!就算是……就算是看在娘亲的份上……”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一般,穆婉柔连声道:“对对,就算是看在娘亲的份上!娘亲那么疼爱我,她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
穆婉宁被她的吵闹声惊地回过神来,在一旁看着她这副病急乱投医的模样,暗自摇了摇头。
穆婉柔还是不够了解武安侯,就算娘亲再如何,依旧是爹爹心中最重要的人。穆婉柔若是不提娘亲,兴许看在父女一场的情分上,爹爹还会施以援手,但她却偏偏要用娘亲来要挟爹爹。
就算是为了不让她日后有机会将娘亲拖下水,爹爹也非得狠下这个心肠来不可了。
果然,武安侯听闻此言,直接睁开眸子向下冷冷地扫了穆婉柔一眼,拂袖将穆婉柔拂开,不再理会她。
方才父女二人拉扯之时,看在武安侯的面子上,皇后一直未曾开口阻止。
如今武安侯的态度已然很是明显,皇后沉下脸来道:“还不将人给本宫带走!”
这一句话落,穆婉柔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突然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口中发出如受伤小兽一般的呜咽声,一副痛苦难耐的模样。
宫中侍卫的动作并未因此而有丝毫的犹豫,纷纷上前将穆婉柔擒住,就往宫外拖去。
这一动之下,众人才察觉到不对。
方才穆婉柔瘫坐着的地方,留下了一片殷红,分明是血迹!
“慢着!”
武安侯离着最近,最先察觉到不对,喝止住了侍卫的动作。
他蹲下身来略作查看,果然发现这血迹是从穆婉柔身上留出来的,耽搁这片刻的功夫,她的身下已经重新积攒了一层血渍,将她一身浅红色嫁衣浸成深色,又不断向外蔓延。
武安侯顾不得其他,拂开侍卫,一把将穆婉柔打横抱起,边往外走边呵道:“快宣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