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范文庭之死

穆婉宁微微眯了眯眸子,心中再度感叹殷离此人的深不可测。

几人说话间,五成兵马司和京畿衙门早已经接到了太子在望春楼遇刺的消息,匆匆赶来,扑通一声跪在太子面前,连连请罪。

太子皱眉,不耐烦地摆手道:“行了!等你们来救驾,孤早就被刺客杀了!”

“微臣惶恐。”众人又是一番请罪。

“还不快去给孤查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闻言,一番行礼后这才起身,将整个茶楼封锁,一间一间的排查起来。

穆婉宁状若无意地瞥了眼地字号雅间,心中暗暗焦急。

她虽恨不得穆婉柔身败名裂,被千夫所指,但却不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此时若是闹出什么事来,整个武安侯府都会与太子刺杀一案脱不了干系,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纵使心中再如何焦急,穆婉宁也心知自己此刻已然脱不了身,只得压下情绪,镇定地跟在殷离身边,凭借着救驾之功被特许与太子一同坐下饮茶,等候着京畿衙门的调查结果。

太子亲自督查,没人敢不尽力,不多时,已然有人来回报。

“启禀太子殿下,发现一名死者!”

“是谁?”

衙役恭声道:“回殿下,死者乃是文渊阁大学士范振轩之子,范文庭!”

“是他?”

范文庭的纨绔在京中很是有名,连太子也有所耳闻,听闻死者竟然是他,太子也有些意外。

穆婉柔一惊,握着折扇的手倏然收紧,微微垂眸掩住眸底的异色,不敢让旁人察觉。

殷离扫了穆婉柔一眼,将她一瞬间的异样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可查出死因和嫌犯了?”

衙役看了看突然开口的殷离,又看了看太子,见太子并无不悦,这才对殷离一躬身,回道:“启禀公子,仵作已经初步查验过死者尸身,是被人当胸一剑刺死的。具体凶器和细节,还得等我们将尸体带会衙门后再细细查验。至于嫌犯……”

衙役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连躬身告罪:“请太子殿下和这位公子恕罪,这、这时间实在太短,小人实在是、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废物!”太子一拍桌案,怒斥道。

那衙役被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心中连连叫苦。

他怎么这么倒霉,轮到了这么一份苦差事!可真是要了命了!

“殿下息怒。”穆婉宁起身,对太子躬身一礼,笑道:“此事涉及殿下安危,想必诸位官爷也不敢不尽心,只是一时间又要封锁茶楼,又要护卫殿下安全,难免有所疏漏。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看,说不准能发现些线索。”

穆婉宁原本还不敢随意开口询问,免得引起太子的怀疑。但既然殷离先开了口,太子也并未阻拦,她也就不必再避讳。

不亲自去瞧瞧,她实在放心不下。

见她一番话说得有条不紊,太子才第一次正眼看向穆婉宁,不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真正注意到她这个人。

沉吟片刻,太子方才点头应下,“也好,孤便亲自去瞧瞧,也好给大学士一个交代。”

太子亲自开口吩咐,衙役当即在前头为几人带路。

一行人进了地字号雅间,一股残留在屋内的旖旎气息扑面而来,太子抬袖掩面,蹙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在屋内查验的京畿府尹见太子亲自过来,忙迎上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解释道:“殿下见谅,死者生前曾在屋内与人……与人欢好,因此多少有些不雅,微臣已经下令开窗,还请太子殿下多多担待。”

太子闻言面上的厌恶之色更甚,收回了迈出去的脚,负手立在雅间外,道:“孤便不亲自去了,殷公子,宁公子,就劳烦二位替孤查验一番。”

穆婉宁自然求之不得。

入得屋内,穆婉宁的目光迅速将屋内各处扫视一周,并未见到穆婉柔的身影,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面上做出疑惑的模样,招过一旁的衙役,问道:“不是说死者生前曾与人欢好?怎不见屋内有女子?”

那衙役挠挠头,也很是不解。

“不瞒公子,小的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咱们来的时候,这房间就是这样了,并未见到有女子的踪迹。”

总算穆婉柔还没蠢到家。

穆婉宁将人打发了,在屋内各处逡巡了一周,散乱在地上的衣衫早已被血渍浸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钗环散落在房间各处,也都是京中铺子里的寻常款式,不会透露主人的身份。

打量了一圈,穆婉宁刚要放下心来,蓦地,她的目光一顿,身子微僵。

那是……

穆婉宁眯了眯眸子,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神色顿时变了。

趁着众人不注意,她状若无意的走到床榻边,俯身,作势要检查床榻,垂在身旁的手却在众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微微一动,将一只染血的玉簪收入袖中。

做完这一切,穆婉宁的心中砰砰乱跳,一颗心紧张的像是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一般,面上还要强做出一副镇定的模样,转身就要往其他地方巡查。

谁知,她一转身,便直直撞入一双幽深不见底的黑眸中。

是殷离!

与殷离对视的一瞬间,穆婉宁心脏几乎都停跳了一拍,却见殷离的目光不知是碰巧还是故意地扫过她藏着玉簪的那只袖子,随即,便移开了目光。

穆婉宁咽了咽口水,拿不住殷离这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捏住袖口的手紧了紧。

见殷离转身就要往外间而去,穆婉宁顾不得其他,快步上前一把攥住殷离的袖子。

“殷兄!”

殷离脚步微顿,目光落在自己被人攥住的袖子上,挑了挑眉,随即缓缓上移,好整以暇的看向穆婉宁,“怎么,阿宁急匆匆唤住为兄,难道有什么发现不成?”

穆婉宁攥住袖子的手像是被殷离的目光烫到了一般,猛地收回手,掩饰性地低咳了声,苦笑道:“小弟才疏学浅,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不对,只能来向殷兄求教。”

说着这话,穆婉宁连连拱手,一双杏眸殷殷望着身前的男子。却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般模样落在男子眼中,便多了几分撒娇讨饶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