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神上一次被堵厕所,还是在初二,他在网吧打游戏赢了两个校园混混,第二天上完语文课去厕所,就看见两人在厕所里等他,你撺掇我我撺掇你,最后狠狠道:“以后跟我们组队!”
钟侓警觉:“你故意在这里堵我?”
霍折寒直接承认:“对。”
他看见钟侓喝了半瓶水,猜他醒来后会去卫生间,提前来这里等他。
没办法,厕所以外的地方露露亲友团太多。
两人一说话,挨得特别近,钟侓有点生气自己没把耳罩戴着,因为有些腿软凭白落了下风。
钟侓抓着旁边的弱势群体辅助装置,单手推霍折寒:“你先出去。”
霍折寒的后背抵在门上,发出一些动静,钟侓立刻做贼心虚一样停了手,要是让空姐注意到卫生间挤了两个大男人,人家怎么想啊。
霍折寒也不想引起误会,拉开门退出了卫生间:“我在外面等你。”
卫生间门被合上,钟侓原地站了会儿,伸手要解裤头,想起什么,又打开门,果然看见霍折寒就站在走廊,凶巴巴道:“鬼鬼祟祟,站远一点。”
霍折寒无奈笑了:“我在这排队等厕所也不行?”
钟侓:“不行。”
霍折寒只好离厕所再远一些。
钟侓满意了,顺利上完厕所,也想好了回答。
他用纸粗暴擦着手,一边看着窗外的云层,“我想跟你说解除协议,我干不了这活,但是我们刚签约不久,有点不好意思。事发前一天我玩了一晚上游戏,还去测评了我的电竞天赋,想换个行业。”
“给霍进元当间谍虽然钱多,但是有除了金钱之外的光环和充实感吗?豪门生活我也体验够了,并不如我想象的吸引人。我也想当下一个弃神,我要成为世界冠军。”
霍折寒哑口无言,这番话有理有据,回答了他的疑问。他自己也有事业,充分理解人类对功成名就的向往。
钟侓把纸扔进垃圾桶,“还有问题吗?”
他想走,突然被霍折寒拉住了手腕。
“干嘛?”
霍折寒抽出一只飞机提供的护手霜,旋开盖子,挤出一些在钟侓手上,用掌心揉开。
“入秋了,今天是大风天气,比较干燥。”
钟侓生活上总是很粗糙,霍折寒看着他把自己手背擦红一片,不由担忧他的衣食住行。
有没有好好吃饭,还吃泡面吗?有没有早点睡觉?电竞基地里都是一群熬夜党,近墨者黑,还会准时关电脑吗?
可是他好像除了厚着脸皮给钟侓抹一点护手霜,别的再也没有立场管了。
护手霜冰凉,对方搓过的掌心却很炽热,好像被小火炉烘着一样,催出一股好闻的花香。
钟侓瞬间想起那个落在他手上的吻,僵硬着脸抽回手道:“干燥算什么,长茧子了也不关你的事。”
霍折寒闻言,下意识看向他现在还算白皙细嫩的手指。
钟侓故意刺破气氛:“我的手贵着呢,以后非专业人士不许乱按,我怀疑你接近我动机不纯。”
霍折寒听出来他在反讽自己的口不择言。
他想起赛场上闪闪发光的钟侓,信誓旦旦要拿冠军的钟侓,笃定“不会输不穿女装”的露露。
他实在不该揣测钟侓打电竞是为了拉拢谁,要拉拢早就带霍喻双排了。钟侓是真的有天赋,得到了职业选手、教练,甚至弃神粉丝的认可。
“对不起,我为我的失言感到抱歉。”
钟侓被道歉了反而不自在,“算了。”
霍折寒也就嘴上说说,否则霍喻今天就该出现在这里。
霍折寒百口莫辩,也没法辩。
钟侓默了下,将心比心,如果叶母说会视钟雲如己出,他也不信。
“反正离婚了。”他低声一句。
钟侓径直回到座位,刚想躺下,钟雲就问:“你遇到霍总了吗?”
钟侓胡诌:“见到了,他说话不好听,我跟他吵架了。”
钟雲安慰道:“不气不气,就当他在说别人。”
霍折寒态度拐了一百八十度的弯,也很愁人。他没立场替弟弟辩驳什么,怕说多了被察觉到真实原因。
卓饮的狗鼻子动了动,道:“队长,你还抹护手霜啊?”
弃神上辈子从来不用的。
钟侓瞬间脖子红了,一字一句道:“空姐推荐的。”
卓饮来了兴趣,也向空姐要了护手霜,给宗政晖的糙汉手挤了一坨,给小奚再挤一点,三个人帮忙擦来擦去,空气里都是散发的甜香。
“呛死了。”弃神用手捂着鼻子想。
霍折寒过了一会儿才回来,两人没有再交流。
飞机降落S市,战队和霍折寒都分别有车来接。
霍折寒上了车,对秘书道:“找个专门给电竞选手按摩的理疗师,要最好的。”
秘书:“好的。”
霍折寒按了按眉心,他的期望被钟侓打回,到家还被大孝子追着问:“爸,你去看现场了吗?”
霍折寒:“没有。”
霍喻平衡了一些,明明可以去看后妈第一次打比赛,他爸偏要让他回去陪奶奶。
“你都去那边出差也没看,你真的不准备追回来啊?”
霍折寒突然问:“要是钟路变成以前那样,你还会这么惦记吗?”
霍喻:“以前哪样?”
霍折寒:“刚来的时候。”
霍喻脱口而出:“你是说他装模作样的时候吗?那不行!”
霍折寒意外他反应这么大:“怎么装模作样?”
霍喻皱着眉,不开心的回忆:“就有事没事就提你呗,我熬夜,他说要告诉你,你会对我失望。我不吃他做的外国料理,他说要告诉你……”
霍折寒沉默,这就是在挑拨离间吧,总是以霍折寒的权威压人,终会引起霍喻的逆反。
霍喻气鼓鼓地瞪着他爸:“他还总给我画饼,说我怎么样怎么样,你出差回来会给我买礼物。”
霍折寒哑口无言,他记得霍喻有次别扭地问他有没有礼物。擅自给霍喻这样的承诺,却没有跟他通个气。
“抱歉,以后会记得。”
霍喻也不接受以前的钟侓,如果让他知道钟侓跟霍进元的阴谋,肯定更难接受甚至伤心。霍进元是霍喻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和他有关的一切都得不到霍喻的好脸色。
霍折寒拍了拍霍喻的肩膀:“去写作业,要我再给你请个家教吗?”
霍喻:“不要。”
霍折寒:“我暂时不请,看你的期中考情况再决定,希望你今年给我一个不一样的家长会体验。”
正说着,有电话进来,霍折寒随手接听:“喂。”
“今天盘账的时候,老余说,上次烧的纸钱账本上,有个名字特别潦草,可能是霍喻写的,也可能是钟先生写的。他也没注意就烧了,今天突然想起来夫人的名字就叫钟路,总算对上号了。”
给活人烧纸到底有点不吉利,管理员思来想去,得报告一下,万一牵扯到什么豪门内斗呢?
霍折寒记得那天,钟侓和霍喻都给弃神烧了,他看向霍喻。
霍喻大声嚷嚷:“不是我,我是给弃神烧的,不可能写错我偶像的名字。”
霍折寒:“那是钟路写的?”
霍喻:“你不看古装剧吗?宫斗都是这样的,扎自己巫蛊小人,然后诬陷是死对头干的。”
霍折寒一言难尽:“你的想象力能不能用在学业上?”
霍喻谦虚:“哪里哪里,应该是余爷爷老眼昏花看错了,后妈写字就是潦草得人鬼不分啊。”
霍折寒:“写字潦草的人应该是你吧。”
霍喻:“……”这也能背锅?
“你是没见过他帮我抄暑假作业,没个十年学渣经验写不出这字。”
“帮你抄作业?”霍折寒想起钟侓的学历水分,决定终止谈话,“估计是老余看错了。”
霍喻怔住,自爆卡车居然没事?果然,只要是后妈做的,都自带免死金牌。
他再次遗憾,怎么就不能复婚呢。
霍折寒压着疑惑,起身上楼,他不敢再轻易用这种疑惑去责问钟侓。
离婚了再旧账翻个不停,会使人厌恶。
打开电脑办公,一眼看见屏幕上的游戏图标。
他下载了许久,但除了那次抓到露露小号之外,很少玩游戏。
霍喻总是惦记跟钟侓双排,跟露露双排是什么体验?
……
OWN旗开得胜第二天,钟雲又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他请到了一位很出名的理疗师,有许多电竞冠军出国打比赛时会专门他那儿按摩,还得预约,现在正好旅居国内。
当然价格也很贵,但别的都能省,这个地方不能,弟弟还要打几年电竞,要保护好手腕状态。
“每周过来基地两次。”钟雲点名露露,“你每次都要去按摩。”
钟侓:“好。”
钟侓没想到这位号称中西医结合的师傅,居然满口英文,比出租车司机还爱聊天。
钟侓生无可恋地听他瞎逼逼,干脆戴上了耳机,表示自己拒绝交流。
于是霍折寒这边收到了理疗师的告状:“说好的你老婆能听懂英文呢?这是诈骗!”
理疗师没别的爱好,就是热爱聊天,而且中文不好,得用原滋原味的母语聊。动辄四十分钟的手部按摩套餐,对方不开口能把他憋死。
因此他不喜欢给国内的选手做按摩,很难请动。
霍折寒用英语流利地护短:“我老婆英文国家长大的,你自己反省一下,可能是不想理你,你别吵他。”
理疗师:“不可能,他就是听不懂,我讲笑话他也没笑。”
霍折寒咬牙:“你算半个医生,治疗的时候讲笑话?他笑了手掌还怎么保持稳定,穴位按错了怎么办?我老婆手很贵的。”
理疗师:“开始前讲个笑话放松而已,而且我让他抬左手他没反应,害我得讲蹩脚的中文。”
他真的热爱聊天,逮着机会就绘声绘色地描述,宛如神探最后揭露真相时一样娓娓道来,分析反派每一个微动作的不对劲。
霍折寒蓦地一顿,指间的钢笔掉到桌上,砸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突然想起上次霍喻让钟侓辅导英语习题,钟侓立刻就“不舒服”了。
钟侓不会英文?可能吗?
他们签协议前还用英语对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