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永孝在收到这笔钱以后,无比意外的看着乌蝇,对他们的办事效率大为震惊。
他也没有客气,说了句辛苦以后把钱接了过去,并让乌蝇带话,自己会加强防备的。
从倪永孝的表情能看得出来,他现在对季布他们已经多了一份信任。
这也是为什么季布一定要连夜来处理掉这件事情,目的就是为了巩固双方的关系,如果往后拖延,会让倪永孝心生徘徊。
只有快速解决这件事情,才能让倪永孝打消疑虑,双方的合作关系才能往下继续。
夜深。
凌晨两点多钟。
新世界一家洗浴中心的包间里。
林国平躺在按摩椅上,面朝天花板躺在上面一动不动,时不时吮吸一口香烟。
他的目光聚焦在头顶天花板投射下来的灯光光柱之上,缭绕的烟雾在灯光的照射下氤氲浮动。
被警方通缉的这段时间,他就一直住在了这里,吃喝拉撒都在这家洗浴中心。
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自由,但是相比较起之前的流落街头,已经是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了。
昨天。
最新新闻上,有关于自己的全城追缉的通告已经下掉了,自己女友被杀一案,也有了新的公告,案件重新侦办洗脱了林国平的嫌疑。
很明显。
上次季布帮忙安排拍的自拍Vlog起到了作用,搞自己的人害怕自己知道点什么,所以撤销了对自己的诬陷。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自己就彻底安全了。
“呼...”
林国平用了的嘬了口香烟,一筹莫展的吐了口烟雾,而后把烟蒂重重的掐灭在烟灰缸里。
这时候。
门被敲响了。
林国平起身把门打开,双眼充满着血丝的看着门口站着的季布:
“你来了。”
而后转身进去。
“看样子,你最近状态不是很好。”
季布扫了眼案台上到处堆满的烟蒂以及各种泡面、盒饭的残羹剩饭:
“新闻看了吧,警方已经撤销了对你的调查,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谢了。”
林国平摸起桌上的万宝路香烟来给季布抛了一根,自己再度点上一根:
“如果没有你帮手我,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小意思。”
季布没所谓的耸了耸肩:“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有什么打算啊林Sir。”
他语气玩味,龇牙笑道:“你的身份恢复了,以后还请林Sir多多关照啊。”
“行了,我又不是痴线,不用拿我来讲笑了。”
林国平嘬了口烟雾,整个人在弥漫的烟雾缭绕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我准备离开警队,什么林Sir,我心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非常清楚。
虽然这伙人已经撤销了对自己的诬陷与调查,但是并不代表着他们已经放过了自己。
离开警队,这是很自然的事情,继续待在警队里,只会是死路一条。
这一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数的。
“离开警队?!”
季布挑了挑眉,而后点了点头:“那也行,我记得,你老家是广东东莞的?准备回去啦?!”.
“不!”
林国平无比坚决的摇了摇头,无比肯定的说到:“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如果没有发生这一档子事情,我的人生将会无比的顺畅,不说在警队里走的风生水起,但至少是按照之前的人生轨迹。”
“我父母双亡,来港岛这么久终于有了正行,当差,娶小妮为妻,结婚生子,一起教育儿子。”
他眯了眯眼角,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前方,眼神中多了一丝憧憬与留恋,而后又闪过一丝冷色:
“但是,这一切早已经被打破了,小妮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死了,我一定要帮她报仇。”
“呼....”
林国平重重的吸了口香烟,把手里的半截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无比坚决的说到:
“我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挖出害死小妮的人,帮她报仇,仅此而已!”
“那有点难。”
季布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又毫不客气的说出了现实:“害死你小女友小妮的人,就是韩琛的老板,杀你也是因为韩琛的原因而杀你灭口。”
“他们藏的很深很深,盘子也很大,远不是你可以能对付的了的。”
“嗯...”
林国平瓮声瓮气的点了点头,鼻音浓郁的应了一声:“我知道,这会是一个过程,但是我会继续下去。”
他的拳头紧紧的攥在了一起:“这段时间多谢你帮我,给我藏身处,帮我洗脱嫌疑。”
说到这里。
他停顿了一下:“我想跟你,帮你做事,不求其他,只求报仇。”
“我知道你跟韩琛之间的间隙,一切都是因为韩琛的老板在背后指使。”
“韩琛被除掉了,但是他背后的老板与你们之间并没有停下来。”
“反正你们要打,加多我一个!”
林国平心里清楚,如果仅仅只是依靠自己,根本没可能报仇。
但是季布不一样。
光从他帮自己洗脱嫌疑的手笔来看,完全可以帮手自己。
“哦?”
季布闻言眯了眯眼,有些意外的说道:“你帮我做事?”
他没有直接回绝,笑了笑道:“你知道,我手里各种角色的人都有,完全能够帮我做各种事情,你帮我,你能帮我做什么?”
“什么都能做!”
林国平不假思索的直接回到:“他们能做的,我林国平一定也能做!”
“呵呵。”
季布笑了笑,听着他语气中的坚决,简单的思考了一下:“如果你愿意给我做事的话,我倒是有个活安排你去做!”
“这件事有生命危险,如果你本事不行,下场只有一个!”
说完。
季布不再说话,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林国平,等待着他的回答。
“好!”
林国平在短暂的思考了一下以后,毫不犹豫的就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他自己心里也有数,自己想帮小妮报仇,光靠自己肯定是不行的。
“混社团!”
季布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来:“韩琛的老板指挥着手里的爪牙,现在正在借助一个叫和联胜的社团,利用和联胜来对付我。”
“你混进和联胜,听候我的指令做事,搞定和联胜以后,帮他做事的警司就会浮出水面。”
“到时候,你应该就可以收收利息,小妮怎么死的,到时候也就真相大白了。”
“你觉得怎么样?!”
季布说完,目光与林国平对视。
“好!”
林国平在短暂的思考了一秒钟以后,再度点了点头,答应的非常干脆:
“只要能帮小妮报仇,怎么做都行。”
他心里有数,季布手里不缺人,想借助他帮忙,还是得看自己的本事。
够本事,才能留下来。
“好!”
季布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态度坚决的林国平,而后伸出了手来:
“那咱们就互利互惠咯。”
“啪!”
林国平伸出手来拍了一下季布伸在空中的手:“我要怎么做?怎么混入和联胜?”
“从下面的马仔做起?!”
“太慢了。”
季布摇了摇头,直接否决了他的想法:“从下面的马仔做起,那得到猴年马月啊。”
“要做就做大!”
“嗯?!”
林国平闻言为止一愣。
“和连胜最近内乱。”
季布早就有了安排,要从中拱火,有一条路简单粗暴直达要害:
“你帮我去和连胜前话事人吹鸡手里把龙头棍抢回来!!”
“怎样?林国平,敢不敢做!”
“有何不敢!”
林国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要是没有博命的魄力,也不敢跟你。”
顿了顿。
他又跟着说到:“对了,以后叫我东莞仔,林国平已经死了。”
“哦?东莞仔?!”
季布闻言嘴唇微挑,笑到:“好。”
有意思了。
····
凌晨四点。
荃湾一栋私人小别墅里。
吹鸡昏昏沉沉的躺在席梦思大床上,睡的迷离。
昨天晚上。
从警署回来的他心情波动很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
作为和联胜的前话事人,他并不想就此交出龙头棍让出自己的位置,但是大D做事太生猛了,直接就把冷佬给做掉了。
他现在还跟荃湾警署的差人混在了一起,要对付自己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吹鸡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再抢话事人的位置了,他现在只想安稳退位。
但是。
大D现在要求他交出龙头棍来给自己,龙头棍肯定是要交的,但肯定不能直接交给大D。
如果直接给大D的话,那么老一辈话事人会说自己,跟大D争夺话事人位置的乐少也不会放过自己。
但如果龙头棍不给大D,大D同样也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
手里的龙头棍现在就成了个烫手山芋。
吹鸡年纪大了,再加上这档子破事积攒在身上,翻来覆去硬是没睡着。
他起身拿了瓶洋酒吨吨吨喝了一大杯,酒精上头这才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睡着。
但是睡眠质量并不是很好,睡的半睡半醒。
迷迷糊糊之中。
吹鸡只感觉自己的身上黏糊糊的,鼻翼间依稀的弥漫着一股子浓烈的腥臭味与血腥味。
“草!”
吹鸡再度醒了过来,睁眼看了眼窗外,天还是黑的,没有天亮。
他翻了个身子,准备继续睡觉。
一翻身。
身上黏腻的感觉越发的显的真实了,原本闻到的那股子腥臭味与血腥味也越发的浓郁。
他抬手摸了摸黏腻的位置,手指是湿的,黏糊糊的凑到鼻子前一闻。
血。
“草!”
吹鸡猛地一下从床上弹射着坐了起来,抬手按亮了床头灯,房间内的一角被小范围的照亮。
入眼。
就在自己的枕边。
自己养的那条阿拉斯加犬的狗头正放在的枕头上,那双狗眼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狗头渗出的鲜血将枕头浸染了个通透。
是的。
狗头。
阿拉斯加身体与脑袋分离。
下半截身子在床上,把床单给染得暗红。
“啊!”
吹鸡只感觉眼球刺激,尖叫一声身体哆嗦着从床上快速的逃离了下来。
他扶着床头柜堪堪站稳,让自己发软的双脚强行站稳不摔倒在地。
年纪大了的吹鸡哪里受得了这份刺激,高血压上涌,心跳都加快了好几分。
“谁!是谁!”
吹鸡早年混社团的时候也没少斩过人,他害怕不是因为自己的狗被人斩了。
他害怕的是杀自己狗的人,能在悄然之间在房间里斩了自己的狗,还斩不了自己?!
“来人,来人!”
吹鸡扯着嗓子朝着外面喊了几嗓子,自从出事以后,他不管在家还是在外,都要带四五个马仔为自己保驾护航,但是此刻却没有人回应。
“没事,没事!”
吹鸡吞咽了一口口水,喉结耸动的拿起香烟来叼上,安慰自己:
“一定是他们睡的太死了。”
“哒。”
打火机清脆一声响,暖色的火苗跳动,微弱的火光将黯淡的房间再度照亮一分。
他把火苗凑到烟头前,刚吸了一口,这才猛然发现,斜对面的角落里,坐了个人,正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草!”
吹鸡被吓的一身冷汗,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床头柜上,手里的火机跟着掉落在地。
角落的人抬手按亮了灯光。
他身上沾染着狗血,手里的那把杀猪刀此刻还有狗血正顺着锋利的刀刃往下滴着。
他就坐在凳子上,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咕咚...”
吹鸡看着身上染血的男子,额头冷汗直冒:“你,你是谁!”
记忆中。
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你可以叫我林...”
林国平抬手一挥,手里的杀猪刀深深的砍进一旁的桌子里。
他摸出香烟来点上:“我叫东莞仔!”
林国平对自己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家破人亡的林国平已经死了。
“东莞仔?!”
吹鸡听着他的名号,这一看就是花名,扯着嗓子朝着窗外吼到:
“来人,快来人!”
只不过。
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他。
“别叫了。”
东莞仔将火机塞进了兜里,吐了口浓烈的烟雾:“你再怎么喊也没有人回应你的。”
“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的吗?!”
“干什么?!”
吹鸡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龙头棍。”
东莞仔直名来意,没有废话:“龙头棍交出来。”
“不然...”
他把香烟叼在嘴里,抬手抽出嵌在桌子上的锋利的杀猪刀来:
“你的狗,就是你的下场!”
“给,我给!”
吹鸡哪里敢磨叽,龙头棍交出去,跟大D、乐少、叔父辈会找自己的麻烦比起来,眼下明显更重要一点。
龙头棍不交,自己就得死!
他哆嗦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举起双手来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而后朝着门口走去:
“龙头棍就在这里,我现在就拿给你!”
“老实点,别给我耍花样!”
东莞仔起身过去揪着吹鸡的后衣领子,锋利的杀猪刀架在他的脖颈上:
“龙头棍不是被送到了广州,你拿,你拿什么给我!”
和联胜里流传的说法,就是龙头棍被吹鸡给藏到广州去了,具体在哪里没人知道。
“那是我跟他们说的。”
吹鸡战战兢兢的解释到:“我那么说只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多一份保命的手段。”
“棍子就在我家的冰箱里,我现在就去拿!”
东莞仔眯了眯眼,倒也没有阻拦他,拉着吹鸡在他的牵引下来到了楼下的冰箱前。
冰箱门拉开。
最下面冷冻层,里面塞着满满的冻肉,吹鸡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在里面掏着。
东莞仔眯眼叼着香烟,手里的杀猪刀紧握,防止吹鸡忽然从冰箱里掏出一把手枪给自己来一梭子。
只要吹鸡有任何不对劲的反应,自己手里的杀猪刀能第一时间斩了他的脑袋。
“找到了!”
吹鸡并没有什么端倪,在里面充当掩饰的冻品中翻出一个黑布包来:
“龙头棍!”
“哦?”
东莞仔抬手接过黑布包,摆了摆手示意吹鸡抱头去一边靠着墙角蹲下。
他左手拿着杀猪刀,右手拿着黑布包,捻了捻上面残留的冰碴子,打开。
约莫半臂长短、通体漆黑的龙头棍入手,冰冷的感觉与扎实的沉重感袭来。
漆黑的龙头盘踞在上面,似乎有种莫名的魔力,拿着它就能号召一干帮众。
“很好。”
东莞仔满意的点了点头,把龙头棍装了进去,目光看向吹鸡。
“你...”
吹鸡察觉着东莞仔的眼神,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东西已经给你了,不能不讲江湖道义。”
“哼。”
东莞仔冷哼一声,拿着棍子就出去了。
院子里。
几个吹鸡的马仔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时不时的呻吟两句。
出得院子。
东莞仔来到门口停着的黑色轿车边上,把龙头棍顺着副驾驶的车窗递了进去。
接过里面送出来的矿泉水,冲刷着手上,脸上的血点子。
“龙头棍。”
季布坐在副驾驶,把玩着这个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棍子:
“吹鸡还挺有智慧啊,棍子就藏在自己的身边,一般人还真猜不到。”
“干得不错。”
季布夸赞了一句,随手把龙头棍再递给了东莞仔:“你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