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
昏暗的丛林之中,伯莎发出类似羊叫的声音。
手中魔杖发出来的荧光照亮着森暗的土地,让她对四周的渐渐侵袭过来的黑暗根本不在意。
没脑子的伯莎,爱管闲事的伯莎,迷路的伯莎——这些称号之下,她依旧活的很健康,完全是因为她多年磨练得到的一身生存技巧。
容易迷路的森林之中生存个十天半个月什么的对她来说不是太大的问题。
问题是——‘我迷路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迷路的?我大概进入了森林多远了?’
这样的问题浮现出来,但很快就被伯莎自己忽略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比之前健忘太多了。
‘天亮了再找路吧…’
她嘟囔着,然后挥动魔杖,挪开树木,用魔法把空地的土壤变形为干燥的黄土,随后加固,这才从随身的包裹之中掏出帐篷来,展开,在魔法的帮助下支起来。
自打她失忆症越发明显,这种帐篷就成了她度假时候的标配了——不管是自己旅行还是组团旅行,她总有办法把自己搞丢,在搞丢自己这个问题没法解决之后,她采取了更为有效的处理方案,而且使用体验相当不错。
“帐篷也不错…”
她嘀咕了一句,然后钻了进去。
魔法帐篷一如既往的优秀,卫生间、厨房、卧室应有尽有。
环顾了一圈之后,伯莎发出了悲哀的声音——“完蛋了,我忘记放食物了!”
在沮丧了大概五分钟后,她开始收拾帐篷,把它重新背起来,然后把树木挪回去。
理论上来说,她现在应该凭借出色的狩猎技巧和采集技巧在森林里弄到吃的——但是血淋淋的教训告诉她,如果她那么做了,那么之后她有很大可能丢掉自己的帐篷,然后不得不挤到树上和猴子争抢能睡觉的位置…
于是,背着帐篷的伯莎重新出发了,五分钟后,她得到了一只不幸的兔子。
十分钟后,一只弄错了食物链地位的蛇也加入了战利品。
十五分钟后,伯莎找到了一堆蘑菇,她开始检查自己的魔药——‘看起来没毒,而且我带了粪石,所以可以喝一点蘑菇汤。’
这次记得带粪石是个好事,这意味着见过没见过的果子以及长起来非常随意的蘑菇也能够加入食谱了。
但一只野猪的不幸落难让其余生物逃过了一劫。
‘差不多应该够了…’
她开始重新设立营地,把帐篷支起来,开始使用帐篷内的厨房料理那些和她一起迷路的生物。
‘梅林的胡子,盐带了,但是我没有带香料…’
不过这也不叫事,她习惯了…
‘明天天亮了找到一颗比较高的树——再迷路几天应该就能绕出去了…’
“你好…”
嘶哑的声音突兀的在她耳边响起,她转动着看了周围一圈,最后才把疑惑的目光放在了一条蛇身上。
下意识的,她手中的厨刀飞了过去。
然后她开始摸索魔杖的位置。
“你好…”
刀子被弹开了,沙哑的声音响起,她抓住魔杖的手一下子松开了——‘这条蛇看起来…好奇怪啊?’
“你好,你是?”
她下意识的问出了不该问的话。
这样的蠢问题直接吓到了汤姆·里德尔。
他骗过无数人——教授、同学、当店员时的顾客、追随者、魔法部的人员。
哪怕是实力最为衰弱之时,他依旧成功的蛊惑了奇洛作为自己的仆从,但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这样的可以交谈的对象。
他甚至已经考虑好了如何安慰对方,让惊吓中的对方冷静下来的话…
自从放弃了奇洛逃到了这片林子,开始卑微的依靠附身小动物活下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重新崛起,用语言编制出来的网再次捕捉一位奇洛那样的受害者。
上次,他距离成功就差那么一点点——魔法石几乎与他擦肩而过,如果不是那个蠢女人留下来的魔法依旧在起作用,他就要成功了!
‘又是一个新的蠢的不行的家伙…’
汤姆昂起头,看着这个猎物,“我是…我是能帮助你的人…”
“帮助我?”
伯莎笑了起来,她更好奇了,这甚至让她忘记了眼前这一幕到底有多滑稽——一条蛇,自称能帮助她!
“你,帮助我?”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不由得笑出声来。
“是的,帮助你。”
那条蛇看着她的眼睛,样子滑稽极了,但是语气却异常认真,“因为喜欢帮助他人而被嘲笑的是你,因为帮助没有达到那些人想要的效果被嘲笑的还是你。”
“只不过是偶尔忘掉一点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却被那群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做的家伙拼命的嘲讽…明明他们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在乎,甚至对这些不对的东西无动于衷,但是他们就是可以心安理得的嘲笑你!”
“你有什么错?你只不过是喜欢帮助别人而已,他们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来嘲笑你呢?”
这只怪异的蛇说话时甚至带着一点点嘶嘶的声音,但是说出的话却直接击中了伯莎的心脏。
“我…我会搞砸…”
“谁能保证自己不会搞砸任何事情呢?看看那位福吉部长吧,他在错把无辜者当成杀人犯关了起来,又让这位杀人犯越狱了,他的过错还是那位卢平帮着弥补的——为什么大家却在称赞那位部长,而你,却要被指责?”
昏暗的光线下,这只蛇盯着伯莎,黄色的瞳孔之中仿佛有什么能把人的注意力吸进去。
“明明你犯下的错误比他小太多了,大家却只会指责你闯祸了,而却说那位福吉部长用人有方…为什么?”
嘶嘶的声音之中好似蕴含着蜜糖一般,让被勾起苦楚的人根本舍不得离开。
“为什么?”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窃夺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他们要想方设法的欺压你,让你觉得自己不过如此而已…如果你和福吉一样高高在上,他们只会像赞美福吉一样,赞美你的热心,赞美你的善良,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因为一点点错误而苛责于你。”
“他们…他们是谁?”
“他们,他们是一群窃夺我们地位的家伙,一群明明应该在
“不对,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真的不是吗?”
“想想看吧,在偏僻的角落,他们嘲笑你,在自己犯错后,他们推在你身上,当你身上背负了足够的骂名之后,他们甚至会一脚把你踢开,声称你不适合做这个,然后光明正大的把自己提升上去。”
“你看,他们甚至在旅行中都不愿意带着你,故意将你弄丢,然后声称是你不小心迷路了…”
蛇的眼睛越来越亮了,它嗅到了食物的气息。
“你被他们欺骗了!他们无耻的窃取了你们的地位,污蔑你的出身,诋毁你的能力,鄙视你的魔法!”
“他们肮脏不堪,他们善于欺骗,他们无不做!”
“他们是…”
“是的,是那些肮脏不堪的麻瓜出身的巫师,他们玷污我们的一切,否认我们的高贵,他们是小偷、窃贼、骗子,应该清洗的败类,一切争端的元凶。”
“想想看吧,如果他们离开那里,离开你工作的地方,你还会被嘲笑吗?”
“可是,那些纯血…”
“他们被欺骗了,被蒙蔽了,那些家伙用花言巧语分割了我们的大家庭,我们纯血家族应该是一体的,而不是任由哪个泥巴种当上部长,用各种法律或者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分化我们,瓦解我们,然后站在我们的头上凌辱我们!”
“这不对…”
“这有什么不对?我们生而高贵!为什么要选出一个泥巴种魔法部长来限制我们!”
“这不对…这不对…”
“真的不对嘛?还是,我们被骗的太久了,连一点真实都没法接受呢…”
“…”
“…你是谁?”
伯莎后退了两步,她想她知道答案了,但是,她不愿意相信。
“你应该知道的——那群胆小鬼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敢提…他们害怕我,因为我揭露了他们的诡计。”
“你是…神秘人…”
伯莎感觉自己的上下牙齿在互相碰撞,她感觉自己呼吸困难,站都站不稳了。
‘他不是十几年前就死了吗?为什么?为什么?’
“连我的死都是骗局…他们甚至不敢自己确认自己是否杀死了我,而是用一个卑鄙的陷阱陷害我,然后宣称我已经死掉了。”
“你还在犹豫吗?哪怕你离开了,甚至向魔法部说了这一切,又有什么用?”
“你会得到晋升?不不不…为了掩饰他们的谎言,他们会把你关到阿兹卡班去,就像关押我那些忠心的伙伴一样。”
“隐瞒起来,什么都不说?”
“那,你乐意接受那个事实吗?那个可怕的,不断重复的事实——让他们继续欺骗,继续歧视,继续排挤?”
“……”
“……”
“我,我该怎么做…”
“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去做的话,听我的就好…我会指点你,带领你走出去,让我们重归荣耀,而非那种欺诈…”
“那么…放松些,伯莎,我们,很快就能做到了。”
伯莎敬畏的看着那只蛇,它缓缓的趴下身体,随后,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缓缓包裹住了她。
原本应该是她后脑勺的地方的头发开始枯黄脱落起来,随后,一张粉笔一样死白的脸,缓缓的浮现出来。
——
“啊…还好有魔法在…”
威廉脱下自己的靴子,如果不是他偷偷用魔法给自己一点支持,他的脚恐怕…
他甚至觉得现在就比那位舞伴舞技高超了。
“太恐怖了…还好终于要下船了。”
轮船已经快要到蒙巴萨了,他会在那边下船,然后隐藏身份一路前往乌干达。
“只是,今年选择的时机不太好啊…”
经过这些天的聊天,他总算是清楚了麻瓜社会的一定时事。
那是一件相当震撼的事情,对他此行影响深远——在非洲的最南部,有一个人,在霍格沃茨还忙于备战OWLs考试的时候当选了,导致了当地白人群体开始大迁移…
虽然根据保密法规定来看,麻瓜社会变动不可能明显影响魔法界,但是任何一个正常毕业的巫师都不会觉得那很现实…
乌干达的瓦加度魔法学院收取的是整个非洲大陆的巫师,南非发生变化,那边的魔法界受到的冲击起码要排到前三位。
这就意味着他原定的计划必须进行改变。
除非他愿意一直喝难喝的复方汤剂来改变肤色,不然绝对要受到排挤和冲击。
想想都能知道会发生什么,哪怕乌干达是英联邦国家也不行——打你殖民者就打了,能怎样?
不过,冲击也意味着机遇。
越是混乱和庆祝,一些东西越容易弄到。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话流传下来是有道理的——混乱和庆祝也是需要填饱肚子的,一些珍贵的把件也可能在地方发起的驱逐或者别的什么运动中换成各式各样的货币。
没被认出来的魔药材料,被当成文物的魔法器具,当成废旧书籍的魔法书,甚至像他在远东弄到的一整套资料都有可能碰到——只是那需要足够的运气和时间。
不过两者都是威廉稀缺的,他一个人不可能一天到晚扎堆在二手店里看人家收来的货色,那太浪费时间了。
至于开个二手店等别人卖,那就更加异想天开了,还不如逛二手店来的实际。
“说起来…伦农先生是做二手生意的…”
众所周知,做二手买卖的人并不怎么介意收一点二手东西——只要能把价格压低就好。
相比普通小贩,他收货的仓库显然更为全面且高端一些。
“而且,也算很好的身份掩饰了…现在想在陌生社区安定下来,实在是太难了些…”
“就是安全性比匿名差了些…所以最好干一段时间后离职…嗯,可行。”
一个月摸清这边的风俗什么的,然后再隐藏起来伪装另一个身份,反而会让后续的藏身更为容易。
‘就这么做了!’
从阿兹卡班到霍格沃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