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鸦就准备说出地址时,李清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敲门声响起的刹那,他脑袋一嗡,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不好意思,昨天在花尾渡飘了一夜,腿有点软。”他的反应也够快的,摸着脑袋说道。
花尾渡,就是船妓。
许平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年纪大了,就不要往那儿跑,要节制一点。”
黑虎帮的众人,也没觉得有问题,只是讥讽的笑了两下。
许平这才放下心来,毕竟万一暴露,那些可怜的人,或许就会被运送海外,劳作而死。
若是和在任家镇一样,控制老鼠去,实在不妥。
目前他的拘灵术,只能同时控住上百只老鼠,而且若是离开的范围太大,也会失去控制。
省城不比任家镇,地域太广,靠着小动物们去寻找,实在是费时费力。
“进来!”
站在门边的风厉喊了一声,黑鸦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房门打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就是有些矮,端着托盘茶壶,走了进来。
旁人或许还不觉得什么,许平眼睛一瞪,果然是杨家的那个姐姐,杨飞雀。
她怎么跑过来了……
杨飞雀的眼神,不着痕迹的瞟了许平一眼,四目相对,她握着托盘的手指,有些发白。
好啊,还以为你是个好人,万万没想到,竟然和黑虎帮的人,狼狈为奸。
看出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怒火,许平微感诧异,又生怕她搅了好事,低头的刹那,双眼粉芒闪过,直接一个劳情之术,打了出去。
【喜!】
“嘿嘿!”
一声傻笑,她没由来的傻乐,情绪由怒转喜。
许平控制好术法的力道,只让她受到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伤害,想要尽快将她弄出去。
这一眼看去,只见她歪着小脑袋,咧着嘴傻乐,看起来格外诡异。
什么情况?
除了许平以外,房内的众人,皆是一脸诧异。
怎么诺大的一个茶楼,找一个傻子来送茶,人手有这么紧缺吗?
“喂,你笑什么?”
离得较近的风厉,喊了一声,想要走过去查看情况。
他刚刚靠近,许平就见着杨飞雀的手一动,似乎是要从托盘下,取出什么东西。
许平脸色渐渐凝重,术法的威力,又稍稍加大,可千万不能让她坏了事儿。
杨飞雀毕竟练武多年,精神饱满,又动了动小手。
许平继续加大威力。
“嘻嘻……”
她笑了笑之后,眸光清澈刹那,小手一抖。
劳情术继续施压。
“嘻嘻……”
这次她不动了,只是在笑。
许平松了口气,心说这丫头真犟,开心的笑一笑不行么,硬是要吃苦头。
离着近的风厉人傻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个神经病进来。
他刚刚靠近,却见面前的小厮,右手依旧托着托盘,左手握着拳头,朝自己的樱桃小嘴里塞。
“唔唔唔……”
还在笑呢。
这一看,顿时把他吓的连退三步,瞳孔微缩。
失心疯?神经病?人格分裂?
众人都坐不住了,尤其是黑鸦看着一进来房间,就傻乐的小厮,目光深沉。
而站在那的杨飞雀,似乎是觉得笑容不够灿烂,该塞拳头为扯嘴角。
一只手的两根食指,扣住自己的嘴角,慢慢向着耳根处拉去。
一张樱桃小口瞬间被拉成月牙,她依旧觉得不满意,嘻嘻笑着,仿佛不将嘴角咧到耳根,誓不罢休。
“呜呜呜……”她笑得更开心了,跟哭似的。
许平不敢再加大威力了,再扯下去,好嘛,就真成了咧嘴女了。
他快步上前,装作打掉她的手掌,顺势接过托盘,一触碰到托盘的底部,就发现下面有一个暗格,应该是藏了一把匕首。
这是来干嘛?
刺杀?
他目光不着痕迹的瞟向黑鸦,能够成为刺杀目标的,应该就只有他一人。
“这是什么怪病缠身,滚出去。”许平一声冷喝,一脚直踹在她腰上,将她踢出了房间。
房间中的众人,皆是一头雾水,尤其是那个风厉,刚才甚至有种面对女鬼的感觉。
“妈的,这茶楼越来越不像话了,等下得好好教训一下这里的掌柜。”
他骂了一声,许平已经将托盘放在面前桌上,遮挡住暗格,拿出了一个新的白瓷茶壶。
“嘶!”
许平倒吸一口凉气。
你特么的,哪怕是玩图穷匕见,你也玩儿全套的行不,茶壶竟然是空的。
他人麻了,拿着茶壶的手,又轻轻放下,一脸平静,“黑鸦大人,我看天色不早,我码头上的那批木料,麻烦你们尽快找人收一下。”
“另外……”
许平压低声音道:“货仓的位置,也请劳烦找个兄弟,带个路。”
茶壶放在了一边,靠里的位置,保证除了许平和黑鸦以外,不会有人碰到。
许平不去倒茶,那黑鸦肯定也不会,毕竟别人的身份摆在那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儿。
一番小插曲,被他不着痕迹的抹平。
黑鸦奇怪刚才的那个小厮,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听许平又提及正事,沉吟后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小风,你带他们二位去一趟,顺便把码头的木材收回来。”
那名叫做风厉的点点头,许平见状直接起身,拱手:“既然如此,多谢黑鸦大人。”
“老李,咱们走。”
说着,两人跟着风厉走出房间,留下一屋子的黑虎帮众。
只是在临走时,他不着痕迹地打出一道隔绝禁制,隔音的同时加固了门窗,一个都跑不掉。
一走出茶楼,三人分别坐上人力车,许平忽然捂着肚子:“不行,我肚子痛,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一边说着,他又冲进了茶楼,询问起茅房来。
钻进只遮挡身体,露出双脚的茅房,一阵恶臭传来,许平屏住呼吸,在无底洞中一掏,“阿娇,就决定是你了。”
不想面前瞬间站着一个脸涂腮红,歪着笑的纸人兄弟,不是姐妹……
若是有人此时上茅房,便会发现,这茅房里多了一个四脚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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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行吧,许平一张美人面贴了上去,纸人的身形迅速变化,一阵虚幻的光影抖动,面容失真的纸人,变成了一个浓眉大眼,面容俊朗的帅小伙。
“去吧,飞鸿。”
纸人大步跨出,许平冲出了茶楼,见着老李和那个风厉,正凑在一起找女人,就是抽烟。
他招呼了一声,踏上人力车,三辆车迅速离开此地。
……
茶楼,一处房间内。
懵逼的杨飞雀此时才回过神来,捂着自己的腰,“刚刚好像有人踢了我一脚?”
自己的妹妹,还有四五个身穿红衣的人,手持兵刃,一脸诧异地看着返回的杨飞雀。
一看装束就知,这些人,正是白莲教的。
他们此行,正是是暗杀黑虎帮的黑鸦。
杨飞燕奇怪道:“诶,姐姐,我们不是说摔杯为号么,你怎么回来了?”
是啊,我怎么回来了?
杨飞燕自己也是摸不着头脑,看着自己腰上的脚印,忽地,心口一阵阵地绞痛。
某位著名医学家在《寓意草》中,曾有记载,“昔有新贵人,马上扬扬得意,未及回寓,一笑而逝。”
现代医学中也认为,大喜过度是一种强刺激,大脑受到这种刺激后,交感神经兴奋,释放大量肾上腺素,心率加快,血压升高,呼吸加促,体温上升,如果超过了人的适应能力,就会造成体内紊乱。
劳情之术中的喜,会对心脏造成极强的压迫,也就是许平控制的好,不然此时此刻,她的心脏早就破碎。
“杨飞雀,你是不是故意的,还想不想要回你们的弟弟了?”一个身穿红衣的瓜子脸女子,手持长剑,冷声问道。
杨飞雀小脸一冷,还没有说话,杨飞燕就不乐意了,直接说道:“既然答应了你们,帮你们灭掉黑虎帮,我们姐妹俩自然不会食言。”
瓜子脸女子冷笑一声:“最好是这样,既然事已如此,你们俩去打头阵,我盯着你们。”
“我想起来了……”杨飞雀忽地开口,零碎的记忆慢慢形成一幅画卷。
是许大哥……呸,是那个卖棺材的,竟然和黑虎帮勾结,对自己的同胞下手,狼狈为奸。
而且,好像是他把自己踢出来的,好痛。
腰好痛,嘴角也好痛。
自己傻乐,肯定是她干的。
想起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她一张脸瞬间阴了下去,混迹江湖多年的她,总感觉刚才自己的举动,其实是某人的恶趣味。
想到这里,她小脸更冷了,一双美眸尽是森冷的凌冽眸光。
还以为他是好人呢……
就在一众白莲教的众人,来到雅间外面,凑近一听,却没听见任何动静。
那瓜子脸女子做了个手势,示意直接冲进去,杀了就跑,跑不掉就死。
就在她们打算强行破门闯入,由暗杀转为明杀时。
雅间里面的黑鸦看着那个茶壶,忽然觉得口渴,他手伸过去一提,好轻……
空的!
他瞬间脸色一黑,高喊了一声:“情况不对,先撤。”
紧接着,又想起刚才,这茶壶许平也碰过,双目顿时惊骇非常。
这货仓要是暴露了,那可就完了,黑虎帮这个猪仔生意,也肯定是做不成。
“快,快把小风他们追回来。”
身后的六个黑虎帮帮众,气势汹汹的,正要冲出门时,不料眼前一花,几人纷纷倒飞而去,将桌椅板凳撞的粉碎。
心肝脾肺肾俱裂,死了。
眼前,一个面容清秀俊朗的少年,挡在门口,一抖青色的袍子,气势不凡。
“你们出不去。”
门也没开,他是怎么进来的,黑鸦心头大惊。
望着倒在地上的帮众,他反而静下心来,下面大堂内,可是有不少他的人,只要听到楼上有动静,肯定会立刻冲上来。
任凭你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住人海战术。
“你是何人,可敢报上姓名。”
“福山,黄飞鸿。”
话音刚落,贴着美人面的少年,凌空飞来,双脚连续飞踹,只能看到道道残影。
“无影脚!”
黑鸦双目一凝,一个滑跪而下,从地面擦过,膝盖都冒出火星子,堪堪躲过这一击。
我为什么叫黑鸦,咱的轻功,可不是虚的。
不过他心中也十分好奇,楼下距离楼上,也就十几米的距离,只有听到动静,一个箭步就冲上来了。
人呢,我的人呢。
下一刻,堪堪滑跪到门边上,他正欲去开门,不料头顶飞过的少年郎,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之内。
只见他在空中,也没地方借力,就这么一转,整个人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两腿化作残影,连续飞踢在他的胸口。
“噗——”
一口老血喷出,胸前连续被飞踹,身体不受控制的倒飞,撞碎了门板,直接落在外面的过道上,脖子一歪,也死了。
门外,正在想尽一切办法,绞尽脑汁的,又是砍,又是踹,却怎么也打不开门的白莲教众人,瞬间几脸懵逼。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还没动手,他就死了。
纸人兄弟从空中落下,气度翩翩,俊朗不凡,他一扫旁边的一众女人,“你们,是白莲教的?”
杨家姐妹一听这声音,互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声音好熟悉啊!
于是,她们悄咪咪的退了一步,躲在众人身后。
瓜子脸被这一眼看的,顿时心中小鹿乱撞,颇有几分姿色的她上前,一拱手:“正是,妾身是……”
“砰!”
一拳狠狠的打在她的胸口,发出一声闷响,瞬间凹出一个窝。
剩下的几人杏目圆瞪,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又是几声闷响,她们也步了后尘。
眼见这一幕,杨氏双姝极为默契的,想起了曾经在许家后院,经历过的那种无助和恐慌。
“我们……”
“嘘……别说话。”
失去了隔绝禁制的隔音效果,楼上传来的异响,顿时吸引了在大堂喝茶的黑虎帮众。
他们急匆匆地冲上来,看到了满地的尸体,和那个靠在墙上,歪着脖子的黑鸦大人。
而一群尸体中,站着三个人,那个很帅的男人,按着两个女人的脑袋一撞,两人双双晕倒。
“你,你是何人……”
黑虎帮的一群人,挤在过道上,刚想冲过去,就见到那男人动作极快,提着两个女人,径直破窗飞出。
远处传来一道悠远的报名声。
“福山,黄飞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