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在原野筑寨,关押俘虏的大牢都设的极为简陋,就像关押牲口一样立了几道栅栏把他们给圈了起来,再安排一队军士看管就是完事。
如果不是考虑到收纳了江东之后的民心问题,事实上这几千俘虏都没必要留着活口的,几千个人就是几千张嘴。
当然了,他们更应该感谢典默看穿了陆逊的把戏,让张辽把粮草给追了回来,不然这些俘虏难逃被坑杀的命运。
“陆家长子陆伯言。”典默来到一处关押俘虏的栅栏,蹲下身子看着里面披头散发、盘膝而坐的陆逊。
“罪将陆逊,恭候侯爷多时了。”陆逊依旧盘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恭候?”
典默嗤笑一声,随后也准备坐到地上,与这个卖弄才华的阶下囚谈谈心。
笮融却一把扶住了典默,他先一步蹲下身子,把地上的尘土拍了个干净,又从拿过军士手中的刀将自己的衣服割下一大块扑在了地上,才满意的说道:“军师请坐。”
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呀。
“这么说你是知道我要来咯?”
典默捋扫着面前的栅栏,继续道:“也对啊,你自诩有些才华,刻意把屯粮大营烧了,觉得可以瞒天过海了,几乎就要得手了对吧,所以我是有可能求才若渴到这里来劝降。
不过我告诉你,此等雕虫小技也就是骗一骗文聘他们,莫说是我了,奉孝、文和、公达任何一人在场,你都带不走那批粮草,就这,没什么值得自豪的。
当然啦,你还觉得自己的背后是江东四大家族,这些年江东地界几换枭雄,可任谁占据了这里都要看你们四大家族的脸色行事,就算是朝廷收复了江东地界,也得靠你们四大家族来支撑。”
陆逊有些不淡定的睁开眼,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人,有些发怵。
自己才说了一句话,他就把所有的想法都给抖了出来。
“罪将不敢。”他的姿态变得谦逊了许多,没有一开始的傲气了。
“文远来劝降你竟敢一言不发,把你给能的。”
典默别过脸看向远方侧着身子对着陆逊随口道:“说吧,什么条件。”
陆逊有些愕然,在他的预想中,应该是典默来到后礼贤下士,动之以情劝降,他矜持一番,推辞再三,最后勉为其难的加入,总归是能最大限度保全自己和陆家的名节。
说到底他跟随孙策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呢,哪里谈得上什么忠诚问题,不过是想堵一堵那些瞄着陆家的人的嘴罢了。
结果,一开口就把劝降谈成了一桩买卖,讲起了条件,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在这个时候开口。
“不识抬举。”
笮融冷哼一声,又笑眯眯的俯下身子问道:“军师,天寒地冻的可别着凉了,这阶下之囚您就没必要太磨时间了,万一要是染了风寒,不是让三军将士跟着担心嘛。”
“有道理。”典默抬起右手后,笮融会心的将他扶了起来。
看着典默不是装模作样,还真是潇洒的转身离去,陆逊有些忍不住了,“侯爷,林历山有天险,山上还有近两万大军,尽管你们现在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只怕一时半会也攻不下来!”
典默转身看向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好好的劝降你,至少给足你台阶,然后你助我破了林历山,也算立一功劳对吧。”
陆逊终于站起身来,走到栅栏前望着典默,脸色深沉,却不答话。
“像你这样的人,让你直接倒戈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你说助我破敌,我猜想也就是回去江东,然后替我说服四大家族,断了江东粮草补给,这样一来孙策也就撑不了多久了,最后可能会不战而降。”
“这...”陆逊倒退了两步,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似乎能看破我的心思,真是个妖孽...
但很快,他就稳住了心神,就算看穿了,他也坚信这是最行之有效的手段。
就冲这一点,自己也值得被典默礼待。
典默也饶有兴致的倒了回去,微笑着说道:“你这办法确实是挺好,可还是太漫长了,你回一趟江东,再说服其他三个家族,再断粮草军械,怎么着也得一两个月了吧。
你信吗,最多三天,我就能攻破林历山。”
“不可能!”陆逊坚定的反驳。
“再认真想想?”
“绝对不可能!”陆逊再次笃定道。
“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透。”
这江东纵火犯显然跟郭嘉他们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典默也不卖关子了,将自己所想和盘托出。
听完后,陆逊就像被抽了骨头一样,瘫坐在了地上,摇着头呢喃道:“完了,都完了,江东的子弟兵都要战死在这里了...”
没想到自己视为王牌的办法,在典默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对于战局的把控,实在是超乎了常人的预料。
与之为敌,实为不智之举。
陆逊自嘲一笑,两月前自己竟然还妄想着有机会助孙策大破典默,回想起来,这脸实在是火辣辣的疼。
在远处看着的张辽和文聘对视一眼,都纷纷竖起大拇指,“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呀,军师三言两语看把这小子给吓的,我们过去他还一言不发,这会直接吓成鹌鹑了,哈哈哈。”
见时机差不多了,典默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我呢,也不是想存心羞辱你,大冷的天肯过来当然也是想将你招揽到麾下,不过这曹营有曹营的规矩,今天就是告诉你,以后在这里待着了,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给句痛快话吧,是否愿降。”
陆逊双手搀扶着栅栏,耸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道:“在下愿降。”
随后典默朝着一旁的军士打了个眼色,他便拱手作揖,上前将栅栏打开了。
与此同时,张辽和文聘也跑了过来,虽说这陆逊在他们的面前是个软柿子,可还是要保障典默的安全。
走出栅栏后,陆逊单膝跪地,作揖道:“在下陆逊,拜见军师。”
“你好歹跟太史慈待过,有把握劝降他吗?”典默将他扶起,直接转移了话题。
“这...子义与伯符名为主仆,却是袍泽情深,在下觉得他是不会降的。”
言毕,又赶忙补充了一句,“除非,把伯符也给逼降了。”
这不废话嘛,典默无奈的耸了耸肩,看来这太史慈也保不住了。
江东悍将的骨头都很硬,可惜了。
“行了,文远带伯言去安顿下来吧。”说完典默便转身离去了。
“军师!”
陆逊对着典默的背影喊道,“在下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