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离开了馄饨摊,哪吒没有立刻回到李府。

而是去了西街,茗月乐纺的方向。

哪吒走进西街,抬眼望去,一眼便瞧见了一群官兵围死了一处门面。

西街行人极少,视野之中也不过就四、五人,且就连街边的摊位,哪吒也未瞧见过一个。

而西街此时的模样,便是与哪吒刚才所处的街道形成了鲜明对比。

哪吒眉间微蹙,略感怪异,不由自言自语道:“这街道真是干净过头了。”

疑惑之余,哪吒想到馄饨摊上那两位食客的对话。

难不成…真有妖怪作祟?

恰巧此时,前方有一老伯走来,但其神情慌张惧怕,步伐微快,似想尽快出这西街一般。

哪吒见了老伯神情,便又随意扫了眼其余路人,脸上神情均与这老伯相同。

想来应是西街乃他们必经之路,所以才会来到西街。

为了了解情况,哪吒还是将老伯拦了下来:“老先生且慢。”

老伯停了下来,抬袖擦试额间冒出的虚汗,道:“小公子这是?”

哪吒收回拦人的手,礼貌歉声问道:“晚辈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想问一下老先生,这西街今个怎会如此安静,还有为何这街上行人脸上均是惧色?”

老伯听了哪吒的问题,叹了口气,好似十分无奈,便问:“小公子是刚回陈塘关吧?”

哪吒点头不语。

老伯见哪吒神情,又继续道:“昨日茗月乐纺闹出了人命,所以今日官兵便来封锁乐纺。至于这西街为何会如此安静,行人都不敢上此街,也不光是因为死了人。主要是因为这坊间传闻,昨日有人听见乐纺二楼包间之内,忽传来一声惨叫,随行有人大胆上楼查看之后,便瞧见…瞧见…满地四分五裂的…尸块!场面血腥恐怖,不似人为所能办到…而那些胆大查看者,也更是当场便恶心呕吐吓晕了过去。现如今都还在医馆内躺着…”

老伯说着,神情便越发恐惧害怕。其中更是在说到‘不似人所能办到’之时,不由发起哆嗦。

随即老伯又靠近哪吒,侧身指向了不远处的一个酒楼。

哪吒顺着老伯所指方向看向酒楼,而后便听见老伯沙哑的嗓音,有些颤颤巍巍地道:“那儿是财纹酒楼,上周也发生了与茗月乐纺一样的凶案。如今已被封锁,不再营业。”

听完老伯的话后,哪吒也算是摸清了情况。便礼貌一笑,拱手道谢:“多谢老先生告知。”

老伯见哪吒举止模样端庄有礼,又观哪吒神态好似对这两起命案格外好奇,便担心劝导:“传闻这两起命案都乃妖怪所为,所以如今已嫌少有人敢再踏上此街,即使是刚巧就住在此街的富商杜府,也都紧闭府门,无一人再敢出门。所以小公子,还是离开吧。以后莫要再上这西街了。”

“多谢老先生劝告。”哪吒直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平静的笑容。

对于老伯的劝告担心,好似根本不放在心上,毫无所谓。

最终老伯摇头离去,而哪吒也在告别老伯后,径直走向茗月乐纺。

走近乐纺,哪吒便被守在门前的官兵拦了下来。

“内有凶案,闲人不得入内。”

哪吒背手,毫不理采官兵警告,一甩方才面对老伯的恭敬有礼,反而不耐问道 :“陈塘关总兵大人可在里面?”

“总兵大人已回府整理资料,内里看守者乃是总兵大人二子,木吒少爷。”

得知李靖并未在乐纺内,哪吒脸上的不耐烦也稍有松缓,更没了方才的严肃,又道:“那便劳烦去通报一声,说三弟哪吒找。”

“哪…哪吒?!”

“是小少爷?!”

守在门前的几位官兵面色震惊,互相对望,神情之内皆是透露着不可思议。

因为据他们所知,总兵大人的第三子,哪吒少爷已有许久未归家了。只因与总兵大人父子不和,变嫌少回家…

虽每年除夕都会回归陈塘关,但也会在除夕夜过后,便立马消失归山修炼。

其余节日虽偶尔会因心情而来,但在家中过夜却从不会超过一日。

算起来一年归家,也从不超过五日…

因此他们这些属下之中,碰巧见过三少爷模样之人,便少之又少。

得知哪吒身份后,方才拦下哪吒的官兵便急忙转身进了乐纺,上了二楼通报

其余官兵不再拦截,哪吒便也随之进入了乐纺。

双脚踏入乐纺后,哪吒的目光便开始四处观察,甚至自行在这乐纺内走动了起来,细致打量。

不管是舞娘跳舞的台子,还是客人吃酒的桌椅,亦或是那些花哨的装饰。

他也都未放过。

但在一番打量完这一楼后,他紧锁眉间,面色严肃。

于是便微微仰头,目光看向了二楼,便果然感觉一股怪异。

“有妖气。”

这时二楼某处隔间,忽走出了一道人影,手撑木扶杆,面带笑意,与楼下哪吒对视,故作大声道:“一来不想着我这二哥,倒是一心去想妖怪了。怎地?又想捉妖打架了?”

哪吒脸上神情放松下来,唇角微勾,微笑着转身爬上阶梯,上了二楼。

走至木吒身后,道:“不想捉妖也可以,那二哥来陪我对打如何?”

“我…我与你对打?”

听见‘对打’二字,木吒双眸骤然瞪圆,双脚更是下意识向右移了近五步,嘴角微抽,竟有些结巴起来:“这可不行啊哪吒……哪有一归家就要与兄长打斗的道理…”

木吒脸色瞬间发紫,其模样与神情竟颇有一种深受其害的困扰,但随即木吒又像想到什么,急忙又道:“…不如这样…待晚些见了大哥,让他来陪你如何?”

见木吒模样,哪吒抬手捂嘴忍住笑意。清嗓咳嗽,故作深思考虑:“也行。”

听见哪吒回答,木吒又立刻好似松了口气。

但此刻,哪吒面上神情却骤然转变。

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再次紧皱眉头,抬脚跨步越过了木吒与方才通报并站在一旁的小兵。

目光四处查看,格外认真。

终于,他在一处隔间房门前停了下来。

忽地门内传来一股怪味,他再次取出手帕,捂住口鼻轻轻推开门。

门被缓缓推开,随着扑面而来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与异常隆重的妖气。就算哪吒用手帕捂住口鼻,竟也会相当于徒劳。

血腥的恶臭味太过浓烈,哪吒撇嘴轻哼一声,干脆将手帕丢地。

“臭死了。”脑袋四处转动环看这隔间环境。

确果然不出所料,狼狈不堪,不成模样。

靠窗的屏风破败不堪,像被人用剑乱砍而破。

地板满地瓷片,想来是被妖力震碎的花瓶瓷器等物器。

抬脚向前四步,单膝蹲下查看,便会发现地板上除了破碎的瓷片,亦有不规律四溅的黑血痕迹。

“若如那大伯所说,眼下这痕迹,便应是由大量妖力,从体内瞬间爆出所导致的爆体…撕裂之像。”哪吒查看着地板之上的碎片与血痕,迟疑片刻,又觉迷惑道:“但想要达到这种程度,唯有在妖力中掺杂自身妖元,才可控制此种程度的爆体…”

“一般妖类绝无可能会用此法,唯有妖术极为低微并毫无凶性之妖才会如此。”

一时无语,哪吒眯眼歪头只觉不解:“阅妖无数,还是头一次见这种自杀式杀人法。”

在哪吒认真探查之际,木吒也早已走到了房门口。他侧身靠墙,对哪吒一眼判别出作怪妖物手法类别,不觉得惊奇反而鼓掌:“不愧是哪吒,一眼便判断出是低微之妖作乱。”

木吒离墙立身,抬脚踏进隔间,走进哪吒身边,竟递出了一灰色的手帕给与哪吒。

哪吒站起身挑眉,接过木吒手帕,刚觉疑惑之际,便立刻感知道了手帕中好像包裹着什么东西。

逐一打开被叠加的灰色手帕,在掌心摊开时,两片小巧的橙红鱼鳞,便骤然映入眼帘。

随之,只听木吒开口说道。

“这两片鱼鳞,乃是昨日我带人赶到时无意发现。想来是那小鱼妖不慎落下。寻常鱼妖不会平白脱落鱼鳞。所以应是他身体疲惫,消耗妖元用此种自杀式杀人法两次作恶所致。”

木吒摇头叹息,更是比刚才的哪吒还要疑惑:“也不知是哪来的小妖如此蠢笨。”

没有听进木吒的感叹,哪吒却拿起一片鱼鳞,凑近鼻尖嗅起气味。

鱼鳞之上,一股熟悉的气味涌入鼻腔。

哪吒眉头皱的更紧,将鱼鳞再次放归帕中包裹起来,歪头喃喃道:“这气味,我方才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