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跟赵香柚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打懵了。
“饶?朕怎么饶?”周念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众人一听不饶?
一下子就慌了神,王顺都要哭了,他给周念使劲儿磕头,赵香柚去拉都拿不住。
“陛下!”
“陛下不能啊!”
“郡主对陛下之心陛下如日月昭昭,若论忠心,郡主可比老奴忠心多了!”
赵香柚:……
王公公这么说都不怕新皇对他心有芥蒂?
“您起来说话!”赵香柚使劲儿一扯,到底还是把老公公给扯了起来。
然而阚闻朝他们又开始了。
“陛下,郡主人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计较!”
“陛下,郡主医术高明,太医署还需要郡主,大周的医疗技术提升都需要郡主,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请陛下饶过郡主!”
周念:……
“朕三思什么三思?”
“朕饶什么饶?”
“朕把郡主怎么了让你们这般?”
众臣齐刷刷地看向报信的小太监。
小太监脸色煞白,‘噗通’就跪了下来,那头磕得‘嘭嘭’作响。
远处的宫女太监们也都跪下了。
小太监抖抖索索地道,不小心瞧见长乐郡主踢陛下,以为陛下要迁怒郡主,于是就跑去找王公公来劝陛下。
周念气笑了。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赵香柚,阴阳怪气地道:“朕还真不知道,朕后宫中的内侍宫女到底是郡主的人还是朕的人!”
这话可就重了!
甭管原先赵香柚跟周念的关系有多好,现在周念当了皇帝,到底不同。
自古以来皇帝都是唯我独尊,孤家寡人,跟皇帝讲感情那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阚闻朝简直想扇自己一个巴掌,他怎么就这么不冷静,怎么就跟着王顺跑来了?
他们越是这般早就为赵香柚求情,皇帝可能越会觉得赵香柚蓄意拉拢朝臣,宫女内侍!
莫不是谁设下的圈套?
就是想通过这件事让皇帝对赵香柚这小姑娘心生猜忌?
“皇上您可别吓唬他们!”赵香柚看周念把脸一沉,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差点儿没被吓死,连忙道。
“您要是不相信他们,把他们都给我,有一个算一个,我全打包带出宫去!”
“说起来也是我不好,要是我不使小性子,他们就不会担心您惩罚我,说起来是我不对。”
周念抽了抽嘴角:“看看你惹的事儿!惹完事儿了你还想问我要人,挖我墙角,你还想咋滴?”
赵香柚十分老实地伸手:“养人要钱,我还想要钱!”
周念:……
“王顺,带她去拿钱,愿意拿多少拿多少,朕不管了!”
“还有人,都给她,全给她!”
说完周念拂袖就走。
众人:……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陛下这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瞅着生气,可是郡主这看起来明显十分无礼的要求陛下竟然也答应!
就……
就很离谱!
走了一截儿之后又顿下脚步扭头问阚闻朝他们:“你们是不是闲的?”
“阚闻朝,让户部摸查全国人口,让工部摸查全国水利情况,吏部核查全国官员,礼部会试的事情准备妥当没有?什么情况写清楚呈上来,朕要看!”
众臣:……
赵香柚对幽怨的老大人们耸耸肩,这个锅她不背!
坚决不背!
不过嘛……“回头我去给大人们挨个儿请平安脉!”
毕竟大人们的维护之心她还是要惦念的!
大人们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才好受了些,郡主请平安脉是一回事儿,关键是郡主请了平安脉之后会根据他们的身体状况给药啊!
这就难求啦!
阚闻朝对赵香柚道:“这些人你先命人看管起来,回头我审一审。”
赵香柚瞬间就秒懂他的意思,这帮子宫女太监们吓得瑟瑟发抖,要是落在阚闻朝手中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用,他们也是担心我,不像您想的那么复杂!”
“您担心的那些我都知道,但是小钱子他们不会。”
阚闻朝忙着去追皇帝,只道:“既然郡主笃定,那老臣就告辞!”
阚闻朝一走,这帮宫女太监便瘫倒在地,尼玛太吓人了!
这帮人稳了片刻,就纷纷给赵香柚磕头,感谢赵香柚的救命之恩。
要知道在宫里揣摩圣意是大忌!
赵香柚:“你们想想,是跟着我,还是另谋出路,若是想另,谋出路我也给你们想法子。”
“奴婢们跟着郡主。”众人纷纷磕头道。
赵香柚让他们都站起来,这一个个的脑袋都磕出血了。
“如果跟着我也行,谁想去女子医学院,谁想去藏书馆,藏书馆不是京城的藏书馆,而是我家乡的藏书馆。”
“当然,不管是女子医学院还是我家乡的藏书馆都只是暂时的,如果你们在里头历练出来了,将来我还会开更多的藏书馆和女子医学院,每个地方都需要管事……”
“你们中间若是有谁想学医也行,想学医就去女子医学院学,我给你们安排!”
这年头什么最缺?
人才!
故而赵香柚从来都不嫌弃人少,只嫌弃人手不够,宫里的内侍宫女们一个个的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她拿到手上也好教导。
嘿嘿,周念就是将宫里所有的内侍跟宫女都给她,她也不会嫌少!
“这样,我给你们考虑的时间,明天早上告诉我就行了,大家伙儿先回去收拾东西,听王公公的人指挥!”
众人纷纷称是。
“郡主,请随奴婢去陛下的内库搬银子去!”王顺躬身请赵香柚走。
两人都屏退左右,走出一大截儿之后王顺就猛拍胸脯:“郡主,今儿真是吓死老奴了!”
赵香柚搓手:“对不住了,让您老跟着担心了!”
“您老有没有跟我出宫养老的的意思?要有不如层次机会我跟陛下把您要走。”
“我给您养老,您就跟我住!”
王顺摇头,他跟赵香柚说掏心窝子的话:“郡主,您知晓老奴为啥会害怕么?实在是皇帝这个头衔那代表的就是孤家寡人!”
“这人心易变,皇帝的心更是难测!”
说到这里,王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古往今来,皇帝的宠爱从来都不可靠……狡兔死走狗烹这个伎俩在帝王家用得最为娴熟。”
“老奴不走,老奴要在这宫里给郡主当眼睛,当耳朵,让郡主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可王顺越是这么说,赵香柚却越是坚决要将他弄出皇宫。
他心里这么装着自己,在周念跟前当差肯定会有表现出来的时候。
周念现在没变,但是皇帝当久之后呢?
不是她不相信周念,人性这个东西最是禁不住考验,赵香柚还是决定防患于未然,不在周念身边安插人手。
“一朝天子一朝臣,您想留也留不下的,现在您能留下,那是皇上刚登基,连登基大典还没办呢,太多事儿需要您这样的老人来料理。”
“可是您也知道,皇上身边有打小就在用的人,您霸着位置不挪动,那皇上身边的人能干么?”
“且您向着我这事儿皇上是知道的,您觉得他能放心?”
“所以,还是趁着这一次我跟皇上连您也一并要了,您回头再看看,有没有想要带出宫的人,最好啊,您能带出宫的都带出去……”
“顶好宫里一个您的人也别留!”
“您想想信王之祸,您觉得皇上他能容忍宫里有些人有别样的心思么?”
王顺沉默了。
“而且我跟少安哥哥商量好了,将来我们要踏遍大周的每一块地方,不会在京城久待的!
您现在就跟我出宫,我给您好好养养身子,把您的身子保养得棒棒的,将来您就随我们一起行遍天下,看尽天下风光……”
别说,赵香柚这一番描绘,王顺可耻地心动了。
看他还犹豫,赵香柚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这么决定了,回头我就跟皇上说去,您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王顺闻言就红了眼眶:“郡主……”
赵香柚凑在他耳边低声道:“等出了宫,我就叫您干爷爷。”
王顺这下子稳不住了,老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其实他很想不管不顾地张嘴嚎啕大哭来着,但这是宫里,他不敢。
赵香柚停下脚步,等王顺平复了心情才跟他去内库搬银子。
“……银票虽然方便,但老奴觉得还是搬现银合适,银票换现银还得给钱庄钱耗。”
赵香柚:……
所以您老觉得就您老这把‘吃里扒外’写在脸上的人,皇帝凭啥会一直重用你?
还是早点出宫早点保平安!
“那就拿两千两黄金,毕竟银换金子不好换,价也高,不是朝廷规定十两银一两金人家钱庄就得这么给你换!”
金子行情好的时候,得十二三两银换一两金呢!
你要跟钱庄扯朝廷规矩,钱庄一句话没有金子,你爱换不换!
政府意志跟市场意志有冲突太正常不过呢。
“好!”
两千两金子被人抬出去之后,王顺又顺手拿了几盒子南珠,几匣子首饰塞给赵香柚。
老头儿想得挺光棍儿,反正他要跟郡主出宫养老了,就别顾忌太多,拿呗!
反正皇帝说的随便拿。
赵香柚看老头儿完全没有手软停下来的意思,连忙将他拉出了内库,尼玛这么拿下去她严重怀疑老头儿想把内库给搬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