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了封地,越王还没被人这么说过,一时间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被越王落在身后的仆从慌张跑来,没能拦住越王本就惶恐,见了这一幕更是眼前一黑,直接跪下。
沈郁知道怪不着下人,越王的身份在府里下人面前不是什么秘密,他真想做什么,下人也不敢拦。
“你们先下去。”沈郁开口。
下人忙退了出去。
一个打岔,越王反倒没那么气了,他看着站在床边的男人,从记忆里找出正是当初在拍卖行见到的,目光沉了沉。
几日不见,沈郁就与人亲密到这般地步,现在却不得不在意起来了。
沈郁是他的所有物,他当然不允许有旁人染指。
“这个人是谁,沈郁?”越王移开视线,看向被拥在被子里的青年。
“这是我的私事,就不劳王爷操心了。”沈郁语气微冷。
“你身份特殊,别让某些心怀不轨之人骗了。”越王意有所指。
“比不上王爷,堵在门口,是生怕冷风灌不进来让阿郁病情加重吗?”商君凛嘲讽道。
越王也意识到了不妥,他堂堂一个王爷,站在门口算什么事?
“王爷先出去吧。”看到林兄对自己的维护,沈郁心中因越王到来升起的不悦渐渐消失。
真奇怪,自从与林兄相处后,他对越王的在意程度与日俱减,更不会像从前那般因为这人的举动伤神。冷静下来后想想,过去那段时间像是魔怔了一般,为这么个人付出这么多。
“为什么是我出去而不是他出去?”越王指向商君凛,神情里透出不可置信。
“我要为阿郁穿衣洗漱,你留下来做什么?”商君凛淡淡看他一眼。
“我一个王爷,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就算是做,也该沈郁伺候他才是。
“那你留下做什么?”背对着沈郁,商君凛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
从隐龙卫口中知道沈郁这些年的遭遇后,越王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其他种种,都比不上他对沈郁的利用来的严重,这一点就足以在商君凛心中判下死刑。
越王猛地睁大眼,他绝不可能看错,他从这人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杀意,再看向沈郁,青年表情平静,对暗中发生的一切似乎一无所觉。
杀意。
一个商人而已,为什么会对他产生杀意?就因为沈郁吗?还是有其他原因?
再看过去,对方眼里只剩下挑衅,仿佛刚才感受到是杀意只是自己的错觉。
“王爷还杵在这做什么?”商君凛再次开口。
被一个没什么身份的商人一而再再而三挑衅,越王心中已经想好了上百种折磨这人的法子,也拉不下脸面继续留在这里,甩袖离开。
商君凛走过去将门关上,回来时见青年正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
“这么看我做什么?”
“林兄这么做就不怕得罪他?”别人不清楚,沈郁心中却清楚的很,越王是一个看似宽容实则锱铢必较的上位者,林兄今日这般落了人面子,势必会被针对。
“我有什么好怕的,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在岳州厉害,离了岳州,他还能伸手到整个大桓不成?”商君凛不甚在意。
他当然不怕,他的人已经开始行动,过不了多久,越王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找别人麻烦。
就算真要找他麻烦,也没什么好怕的,送上门的把柄,不要白不要。
“话是这么说,但你现在人在岳州,他是岳州的主人,想要对付你轻而易举,林兄真不担心?”
“不是还有阿郁吗?”商君凛拿了衣服为青年穿上,“若我一无所有,只好来求阿郁收留了,我力气大,能干活,在府里做个杂役就行。”
“有我在,总不会让你落得这般田地,林兄说的不错,越王不是大桓真正的主人,想一手遮天也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
旁的不说,只要他动点手脚,就能让越王顾不上对付林兄,毕竟对越王来说,比起一个无足轻重的商人,还是大业更重要。
越王想做什么,身为他心腹中的心腹,沈郁一清二楚,以前的沈郁一条路走到黑,如今却忍不住想,越王真的适合坐上那个位置吗?
按下种种思绪,沈郁去书房见了越王。
越王是带着正事来的,独自生了会闷气,到底没忘记正事,等沈郁行完礼,与他说起正事。
两人在书房谈了一个多时辰,越王离开后,清闲了一段时间的沈郁再次忙碌起来。
上手后,沈郁发现,越王所说的这些事确实棘手,对方的每一步都踩着他们的节奏来,就好像有人将内部的没一个动静都传出去了一样。
商君凛发现了沈郁的忙碌,他知道沈郁这些天在处理什么事,因为自从沈郁接手后,他们这边的进度不得不慢下来,商君凛早知道自家阿郁能力不凡,真正对上还是吃了一惊。
难怪商君越能在短时间内发展出这么大规模的势力,有沈郁这样的助力,倒是不足为奇了。
又一次忙到深夜,商君凛端了热食到书房,看到青年略显憔悴的脸,心疼不已。
沈郁已经习惯了半夜时分男人的陪伴,放下笔,端起汤喝了一口:“林兄的铺子可有人找麻烦?”
商君凛摇头:“没有。”
其实有一些,都被他解决了,那些想对他下手的人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自然不敢再随意动作。
将事情吩咐给沈郁后,越王不放心地盯了几天,见乱子逐渐平复下来,狠狠松了口气,急事得到解决,他又想起了落他几次面子的人。
在他的封地要对付一个毫无根基的商人,简直易如反掌,那个男人给他的威胁感太重了,不解决掉,越王寝食难安。
唯一难的,就是不能让这件事成为他和沈郁之间的隔阂,越王招来心腹,商议怎么处置这个人。
心腹里不乏有和沈郁不对付的,但大局之下,他们都知道,现在还不是内乱的时候,就拿这次的事来说,若不是有沈郁出手,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得到解决,所以现阶段,众人都不希望沈郁和越王离心。
七嘴八舌议论完,有和沈郁交好的人暗暗记下此事,打算寻个机会将消息透露给沈郁。
沈郁在越王势力里的影响里远远超出了众人的想象,没过多久,沈郁就得到了消息。
消息是通过江怀清带来的,江怀清手握“荧惑”,消息灵通,一直在外面为沈郁办事,前段时间,他按沈郁吩咐离开了岳州一段时间,这两天刚回来。
“公子打算怎么做?”汇报完沈郁让他做的事,江怀清提起刚得到的消息。
沈郁摩挲着手中的茶盏:“我以为,他至少会看在我为他解决这么大麻烦的份上,不动我的人,看来是我想多了。”
“越王一向如此,容不得有人污蔑,林公子做的事,的确犯了他的大忌,越王那边的意思是,要暗中处理掉林公子。”
江怀清跟在沈郁身边多年,越王对沈郁的态度如何他比旁人更清楚,也因此,他知道,比起旁人,越王对沈郁多了一分占有欲。
那位林公子的所作所为他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了,除了感叹一句对方胆子大之外,江怀清倒是觉得,这人比越王顺眼多了。
“但他这么做,也犯了我的大忌,”沈郁垂下眼,语气轻飘飘的,“既然有闲心管这些有的没的的事,就让他不要继续闲下去好了,那些事,透露出去一部分,也该让这些人看清自己的处境了。”
沈郁说的,是越王在大桓其他地方势力遭到针对的事,有一些沈郁已经提前处理了,没传到越王耳朵里来,这些龟缩在岳州的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处境远比想象中危险。
“是。”
江怀清能感受到,这一回沈郁是真的生气了,同样的,他对那位林公子越发感到好奇,到底是一位怎样的人物,能让他家主子违逆越王?
“越王那边已经吩咐下去了,林公子这边恐怕有危险,公子要派人随身保护吗?”
“嗯,你安排一些人过来。”
沈郁也清楚,岳州是越王的封地,处处都是他的人,除非他能在最短时间内将林兄送离岳州,不然随时可能遭到危险。
还有岳州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沈郁与对方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大致能猜出对方是朝廷派来的,除了朝廷,也没其他势力能做到如此了,越王那边他已经让人警示了,能不能得到重视就不是他可以左右的了。
商君凛得到了手下的传信,信上说,越王那边突然变得难缠起来,而且对方似乎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正在暗中寻查他们的踪迹。
商君凛看完密信,放到火里烧了,他知道,越王那边变得难缠是因为沈郁出手了。
整理好衣服,商君凛走出门,如往常一般,他打算出府去见见自己带来的人,没想到在门口被拦了下来。
“公子,这……”被安排在商君凛身边伺候的小厮搞不清楚状况。
商君凛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护卫,语气有些奇怪:“你们公子不让我出府?”
这两名护卫也很眼生,商君凛确定今日之前没见过对方。
其中一人点头:“是,请林公子暂时不要离开。”
“你们公子没有说原因?”
护卫摇头:“林公子请回。”
商君凛脸色不变,转身往回走,转过弯,看到站在廊下的青年,语气戏谑道:“阿郁不让我出府,是想要‘金屋藏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