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诧异:“还能有人从隐龙卫手里逃走?”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商君凛声音发冷。
“属下的人将人带回京城后,属下带人过去接应,那人一开始很配合,等快到皇宫的时候,突然消失了。”
“突然消失?”
“是,属下将他关在一个门窗紧闭的屋子里,四周安排了隐龙卫看守,一开始,他在里面絮絮叨叨试图和外面的人搭话,见没人理他慢慢安静下来,大概一刻钟时间,属下再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隐龙卫不会说谎,况且当时在场的不止隐龙卫首领一人,总不至于所有人跟着一起说谎。
“他这么轻易就能逃脱,当初是怎么被你们抓住的?”沈郁问。
“隐龙卫的人在越王封地找到了他,他当时好像在躲什么人,没怎么抵抗就被我们的人带走了,一路上也没做什么小动作,”隐龙卫首领皱了下眉,“似乎过于安分了。”
隐龙卫是奉商君凛的命令抓人的,一开始商君凛下的命令是直接把人处置了,能说出那样的话,不管是真是假,都引得越王对沈郁出手,单凭这一点,商君凛就不想留下他。
后来是沈郁提出要见一见这人,商君凛才改变主意。
“到了京城你们都能将人弄丢,你们真是好样的。”商君凛周身气温骤降,他对这个造成越王刻意结交沈郁的罪魁祸首抱有很大的敌意。
“朕现在不罚你,人是在京城不见的,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三天内,朕要看到这个人,做到了功过相抵,做不到这个位置你也不用做了。”
“是。”
如来时一般,隐龙卫首领悄无声息从屋子里消失。
“那人已经被抓到京城了吗?”沈郁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到商君凛手边。
“是,”商君凛皱着眉,显然心情不佳,“朕本来打算等人到了再告诉你,没想到被他们给看丢了。”
“能在隐龙卫眼皮子底下逃走,要么他在京城有内应,要么他本人有问题,我倒是挺好奇,一路上有那么多次机会,他怎么选择进了京城才逃走?”沈郁轻抿了一口茶。
“朕会让隐龙卫和禁军多留意京城动静。”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人是在京城失踪的,商君凛必须重视。
商君凛没说的是,他真正担忧的,是那人有什么神奇能力,当初对越王说出的那句话,到底有没有根据。
“不如去见一见越王,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沈郁提议。
那人既然和越王认识,总不可能只和越王说过一句话,除了那件事,他是不是还和越王说过什么。
沈郁前世从未在越王身边见过这样一号人物,也从未听越王讲起过这个人,是因为前世没有这个人,还是因为中间发生了什么,导致越王仿佛将这人彻底遗忘了。
前世的事已经无法追溯,但这一世的越王还被关在暗牢里,或许能从他嘴里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时隔多日,沈郁又一次见到了越王。
现在的越王,和沈郁印象中前世的样子差距更大了,仿佛借助外力让自己发光的石头,失去光芒,只剩下黯淡的内里。
沈郁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前世真的爱过这个男人吗?
感觉到脚步声靠近,越王恍惚抬头,见到来人的那一刻,眼中的浑噩被震惊仇恨等色彩代替。
“看来还没被关傻。”商君凛语气淡淡,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皇兄不在皇宫待着,来臣弟这里做什么?是终于发现自己立的贵君心中装的不是自己了吗?”越王的恶意不加掩饰。
“不装陛下还装你不成?本来就比不上陛下,现在更是……”沈郁自上而下打量了一遍越王,脸上的嫌弃溢于言表。
越王眼中的愤恨更甚,他会这样,还不是他们造成的!如果不是这两人奸诈,他何至于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他本该在封地享受子民爱戴,享用美酒佳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困在阴冷潮湿的暗牢里,不见天日。
沈郁往前走了一步,愕然发现越王居然不受控制往后退了一步,他面露古怪之色,前世的他究竟是眼瞎成什么样,才会看上这么个人,还心甘情愿为他做了这么多事?
前世的谜团似乎越来越大了。
商君凛走过来,揽住沈郁的腰,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诸妄的人?”商君凛还没忘记此行的目的。
越王脸上蓦的变了,突然,他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他不止告诉了我一个人,难怪一向不对人动情的你会这么宠爱沈郁,哈哈哈,你现在当着他的面问我这个问题,就不怕我将你的秘密告诉他吗?”
“什么秘密?是‘得沈氏子者得天下’这句话吗?”沈郁眼眸半垂,目光直直落在越王身上。
“你知道?!”越王的笑声戛然而止,笑意与恶意掺杂,致使这张脸更加扭曲,“既然你都知道了,你还愿意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他看不透沈郁脸上的表情,但,能让这两人不痛快他就痛快了,心中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沈郁啊沈郁,你可别忘了,镇北侯不止有你一个孩子,你信不信,今日,我那好皇兄能因为这句话对你百般宠爱,改日,他也能转手将这一切给沈清然,他从来都是如此,对旁人的感受半点都不在乎。”
感受到搂着自己腰的手臂骤然加重力道,沈郁安抚地拍了拍,商君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己会看,会感受,反而是越王……
“所以你承认在接触我的同时也和沈清然勾搭上了么?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别有目的,你要的既不是我也不是沈清然,而是我们背后代表的东西,你自己都是这样,有什么脸面言之凿凿去说别人?”
越王的话再次被堵在嘴里,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没有管越王脸上浮现的狼狈之色,沈郁继续问:“我倒是挺好奇,再怎么说,你也是堂堂王爷,不至于别人说一句话你就信吧?哦,对,你不止信了,你还付出了行动,最终落得个身陷囹圄的下场,你真觉得,那人说的话真实可信么?”
越王愣了愣,他从没考虑过这句话可能是假的这件事,听到箴言后,他就召集心腹商量对策,当时他是怎么想的?不管这句话是真是假,总要试一试,后来呢,后来他为什么心中认定这句话就是对的?
越王捂着脑袋想了一会,突然冷静下来,道:“既然你们认定这句话是假的,为什么要来问我?”
“朕从来不信这些,朕只是想知道,你接近阿郁的动机,阿郁在京城长大,与你毫无交集,为什么你偏偏选了他?”商君凛语气平静,只有在说起沈郁时,出现了些微波动。
“原因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越王看向沈郁,“我承认,我接近你目的不纯,但除了这一点,其他地方我都是出自真心……”
“包括出自真心勾搭沈清然?”沈郁打断他自以为深情的话。
越王哑口无言。
“别扯这些真心不真心的话了,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信,我只想知道,诸妄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对那句话深信不疑。”
“他是我刚到封地时意外遇到的,当地人都称呼他为‘诸先生’,他救了我一次,临走时,给了我一个锦囊,说里面的东西可以助我度过三次难关,我将信将疑收下锦囊,不多久,就遇到了第一个困境。”
后面的话即使越王不说,沈郁和商君凛也能猜到,无非是锦囊确实帮助越王度过了三次难关,有了这个前提,会因为一句话结交沈郁和沈清然便不足为奇了。
“他行踪成谜,我也将人留不住,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他短暂在王府住了一段时间,没多久,又消失不见了。”
正好能和隐龙卫查到的消息对上。
沈郁和商君凛从暗牢出来,非但没减轻疑惑,反而对诸妄的存在更好奇了。
“陛下觉得,越王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回宫路上,沈郁问。
商君凛:“他说的那三件事,朕还有印象,当时越王刚到封地不久,那里就发生了暴|乱,不等朝廷出手,暴|乱就被镇压下来,朕一直以为,是先帝留给他的势力出手了。”
沈郁:“越王封地富庶,百姓也安居乐业,为何会发生暴|乱?”
先帝偏心越王,临死前早早定下了越王的封地,是个很好的地方,商君凛登基后,要忙的事太多,只想早点将人打发走,也没管这块封地怎么样,直接将人打包送了过去。
商君凛皱眉:“因为当时要忙的事太多,越王又自己处理好了封地暴|乱的事,朕便没有多问,阿郁怀疑这场暴|乱有问题?”
“越王将那人说的神神叨叨的,我倒是不这么觉得,若是一开始就是人为安排好的呢?”沈郁单手支着下巴,“若是先有锦囊后有暴|乱,说明诸妄确实有些能耐,但,谁又能确定,锦囊是先有的呢?”
这下问题更多了,那人为什么要做这件事?难道就是为了让越王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再具体点,就为了让越王深信“得沈氏子者得天下”这句话吗?
“等隐龙卫抓住人,就清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了。”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侍卫在车外禀报:“陛下,有一位自称‘诸先生’的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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